第三章 老嬷嬷的赠与

夏风随着师傅们到了森林中的一个巨大山洞前，原始的树木、幽深的鸟鸣使他感觉身处于另一个星球。山洞里一片漆黑，门口有两只巨型的黑狗或黑狼守卫，它们凶悍的目光望来。

“你们是谁？”两位黑狗守卫同声地问。

师傅们道明了来意，对方顿时奇怪地看向夏风，“现在才来？”

“是啊，都迟半年了。”渡渡鸟师傅叹息。

“不知道老嬷嬷喜不喜欢这样。”一位黑狗守卫想了想，“带他过去看看好了，就他，你们留在这里等。”

“好。”师傅们清楚规矩，之前一路都在叮嘱夏风，这时狗师傅又说：“记得要对老嬷嬷礼貌，千万不要用异样的目光看待它！”几位师傅都争相又要吩咐一番，仿佛这是什么生死的冒险。

黑狗守卫不耐烦地问：“来不来？”

“师傅们，我去了。”夏风背着背包，跟着那位带路的黑狗守卫走向山洞。

师傅们紧张地目送着他，绝大多数的真人，一生只能见老嬷嬷一面，也正是这一面，都会有所收获。因此它们才肯让他去冒这个险，不然对这孩子太不公平了。

夏风一进山洞，黑暗就笼罩下来，但周围闪耀着许多的幽光，他注目地看清楚，原来每一点幽光都是一只蝙蝠，之所以闪烁是因为它们在眨眼睛。

他抬头一望，只见上方亮光一片片，全是倒吊着的蝙蝠在看着他。

“走路轻点儿，别打扰了这些冥思者。”黑狗守卫郑重其辞，自己却走得一点不轻。

夏风尽量地轻手轻脚，还好在蝙蝠们耐心耗尽之前，他就随守卫走出了这条迷宫般的山洞隧道。

出口有光亮照来，一出山洞竟是到了一处峡谷，远处峭壁的大瀑布哗然而下，这片山谷比外面更要原始，古树巨木，杂草丛生，却非常美丽，到处鸟飞兽走，充满着各族的生机。

“哈哈哈，今天老嬷嬷又有客人来喽！”

夏风才走出峡谷一步，就听到一把老婆婆般的古怪声音高兴地大笑：“这个时候来，可真是稀罕啊！”

轰轰几声巨响，瀑布那边奔来一道巨影，虽然师傅们描述过了，夏风还是不由惊讶……

他不知道这是史前巨兽还是什么，老嬷嬷是一只有3层楼高的红毛母猩猩，但它的双脚是鸡爪那样的鸟脚，有一双金毛翅膀，也有一双猩手，手指尖尖的。头和身则是猩猩的，满脸皱纹，有点驼背，胸前吊着两个干瘪的乳fáng，肚子垂着几层枯槁的肚皮，活像某种传说中的妖怪。

“呵呵，少年人听好，老嬷嬷不是猴不是兽也不是妖怪，是偶然生命！”

老嬷嬷奔到了他前面，大地在连连地震动，而黑狗守卫已经退下了。

夏风抬头望着外形奇特的老嬷嬷，随即就接受了，好吧，他向它问好：“老嬷嬷你好，我叫夏风。”

“走近点，让老嬷嬷好好地瞧一瞧你。”老嬷嬷招手地说，大嘴巴笑露出满口缺烂不齐的黄牙。

夏风无畏地走过去，刚一走近它，它就伸手把他提了起来，看着他俊朗的脸庞、宛若星辰的眼睛，它乐呵地赞道：“好个帅小子，神形度几级呢？”

“我刚来大庸城。”夏风如实地说，“请问什么是神形度？”

“请问什么是神形度？哈哈哈！”老嬷嬷发出巨响的乐笑，一手提着夏风，一手拍动着地面，拍得草木纷飞，它笑道：“可爱的人儿，好，好，老嬷嬷今天就教教你，来！”

随着它一声大叫，夏风被放回地面的同时，从周围的树木飞来了一群群的各种鸟儿，鹦鹉，喜鹊，乌鸦，麻雀……它们围着他和老嬷嬷飞来飞去，齐唱起了某种伴奏。

没有曲调，却与百鸟的鸣唱相得益彰，老嬷嬷就这么唱了起来：

“女娲用泥土以神形造人！啦啦啦，一个，两个，三个……不管有多少个，世界上都没有相同的两个人。伟大的女娲，喔啦啦——”

它一边唱，一边用两只巨手抓起地上的泥土四撒，好像由此创造了一批批的生命。

“帅小子，跳起来。”它见夏风不动，鼓动地挥手。

夏风只好随着鸟儿们的节奏随意地“舞动”手脚，躲避着飞来的泥土。

“神形度分为六级！”鸟儿们在伴唱，“在真人炼就道身之前，它决定了修士的天赋高低。”

老嬷嬷突然抓起夏风一瞅，瞪目皱眉地唱：“一级是凡人，过不了界，修不了真；二级好一些，能过界但还是无法修真，那边的世界太凶险，没有实力，就还是留在这边生老病死吧！喔呵呵！”

“三级神形是真人！”鸟儿们又唱，齐齐聚成了一张网，接住被老嬷嬷抛下来的夏风。

“三级，四级，五级，六级！”老嬷嬷张开它的翅膀要起飞，夏风和鸟兽们都赶紧地避开，它却又停下，欢声唱道：“神形度越高，天赋越优秀，数量越稀罕，真人，天才，天才才，天才才才！”

夏风明白了，一边跳着舞，一边好奇地问道：“老嬷嬷，你看我是几级？”

“哈哈！”老嬷嬷摇晃起了肚皮，皱肉波浪一般，“嬷嬷我不知道，但现在有灵石可以测出。美少年你别着急，别自负，因为神形度和外貌没有关系。”

这时，鸟儿们都在摆动尾巴，夏风也摇摆起了身子，双手像螃蟹张动蟹钳子。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老嬷嬷唱到这里，不远处的泥地冒出一群土拨鼠，它们发出一阵大叫：“但人族不是哦，女娲给他们的礼物不是定数！”

老嬷嬷一拍地面，土拨鼠们全部缩了回去，它继续唱：“有时候英雄父母却生下蠢钝儿，真人父母却生下降凡者，而所有的新真人都由凡人父母所生，一个，两个，三个！啦啦啦，肥瘦高矮美丑，全是神形！”

这句话让夏风若有感悟，突然又被老嬷嬷抓起。

“你有朋友忽然去打工、转校或留学了吗？嬷嬷我见过他们。”

它几下奔跑，就到了峡谷的另一边。

夏风惊奇地看到山边有一堆堆小山般的凡物，一眼看去什么都有，古代的青铜酒器、钱币、算盘、瓷器……现代的珠宝、打火机、手机、吉他、眼镜……还有个动漫抱枕在那里。

“这是他们送给老嬷嬷的礼物！”老嬷嬷放下他，又高兴又自豪：“修真府寻找的新真人，以前要扮稳婆郎中，现在一针凡真测试疫苗就行。如果他们是来大庸，就一定会来拜访老嬷嬷，这传统有二千多年啦。”

“疫苗？”夏风想起什么，“我好像从来没有打过疫苗。”

老嬷嬷大笑道：“难怪你迟到半年。因为修真府会暗中观察和保护新真人孩子，但仅限于保护性命，多少神形度都不会有特殊照顾！等他们长到15岁，再上门带走他们。你说，为什么是15岁呢？”

“不知道。”夏风摇头，“从昨晚开始，我就好像变得一无所知。”

“哈哈，你确实是个无知的小孩，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叫夏风啊……”他心头一跳。

“我是说你的真名。每个生命都有真名。你的真名不是夏风，是什么呢？嬷嬷我也不知道。”

夏风有点失落，老嬷嬷一边尽情地抓撒着那些凡物，一边又唱了起来：

“为什么是15岁？因为更大的潜能需要更长的培育，人族生命要长到16岁左右才能开始修真。不然就会损坏道体啦，最后一境无成。

所以哇，两界的真裔和新真人都是到了15岁左右，入读预科学校，接受适合真人的教育，其中的重点是修炼被称为‘学前境’的感应境。噢耶耶，感应境不算正式的修真，却是一切的开始，分有九阶 巅峰！

一年后，预科毕业，少年们就参加每年的两场招生大会，角逐那些好的修真学院。

嘿哈嘿哈！最强的少年在招生大会前一般都已经是感应境巅峰，他们不是全部出自预科学校，许多人是由家族势力培养，或者由在野师傅传教。帅小子，你的师傅们！就是在野师傅。不过呢，你只剩半年喽！”

“哦……”夏风这才明白了师傅们的一些意思，半年吗，“那我真要抓紧了。”

“抓紧什么？时间吗？”老嬷嬷突然又生气又凌厉，“嬷嬷我讨厌那些只为宝物而来的人！你是吗？”

它见过太多的少年人了，再好的躯壳也可以藏着最软弱、最无能、最肮脏的灵魂。只要它说话稍微凶一点，就吓得颤抖、脸红、连声道歉甚至哭泣。

“你是吗！？”老嬷嬷有意考验，居高临下地瞪着他，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夏风感到空气都在窒息，他吸气定神，答得大声、迅速而自然：“不是！我是想要老嬷嬷的宝物，但我是为了见老嬷嬷而来。”

“哈哈哈，好小子！你的胆够大。”老嬷嬷满意地拍地大笑，震得到处是凡物滚动。

夏风这才呼出一口气，虽然耳朵被震得很痛。

“现在。”老嬷嬷摊开右手掌向他伸去，苍老的眼睛有着期待，“给我你最珍贵的凡物吧。”

夏风解下背包，打开，看了看里面的东西，从中拿出一把红色的多功能军刀。他把军刀放到那只巨掌上，真诚地说：“这把军刀是我用捡破烂赚的钱买来的，我很喜欢，总是舍不得用。老嬷嬷，送给你。”

老嬷嬷知道什么是真挚，什么是虚伪，而这回，它非常欣喜，这少年的心就像荷花一样美。

“好，嬷嬷我收下了。”它笑说。

夏风只见它的手掌一甩，那把红色军刀就掉进了旁边的凡物山堆里，寻都寻不着在哪里了，他不由讶然。

“莫怪嬷嬷粗鲁，嬷嬷要的是心意。礼物来！”

老嬷嬷一喊，顿时有一群鸟儿抬来一个黄褐色的纸包裹，纸上满是各种夏风从未见过的符号，有光芒流转，还似有细语声，像在诉说着什么神秘的远古遗史。

“这是？”夏风心中激动。

“这正是你需要的，一份适用于感应境的修炼成药。”老嬷嬷对他头一回这么认真，“不过要到六阶以上才能用，而且会挨点苦头。你拿去问你的师傅们，它们懂的。”

“谢谢老嬷嬷。”夏风接过了包裹，手掌立即有股灼热难熬的感觉。

“嬷嬷我特别喜欢你这小子。”它乐说，“所以，我决定再送你一份礼物！”

夏风闻言惊喜，不料老嬷嬷只是随意地往旁边的凡物山堆里沾起一件小物品甩给他，他堪堪地接住，却是一把古典造型的白玉梳子，梳齿间还缠有几根乌黑的长发。

搞什么嘛……他心里嘀咕：“还不如给我那个动漫抱枕。”

“小子不要嫌弃，虽然这是件凡物，可也是今年另一个可爱人儿的至宝，一个大美女！”

“谁？”夏风瞧着手中的玉梳，谁会将一把梳子视为最珍贵的凡物？理发师和自恋狂。

“嬷嬷注重客人的隐私。”老嬷嬷不肯说，却感慨地描述说：“她真美啊！嬷嬷我见过太多的少女了，真没见过那么美的。她的脸容像温玉一样，她的肌肤胜过白雪，她的秀发像那道瀑布，她的体香比花蕊还香，她的身材能让所有看见的人都神魂颠倒，哪里都光滑婀娜的，太美了。”

夏风听得都想看看玉梳的原主人长什么样子，“她是预科学校的学生？”

“这是隐私！”老嬷嬷再一次重申，“嬷嬷我只能说，如果你想遇到她，就要去那些最好的修真学院。”

夏风默然地点头，反正这梳子自己也能用，还能给师傅们梳梳毛，“那谢谢老嬷嬷了。”

“来来来，我们再跳一支舞。”老嬷嬷又摇晃起了肚皮，“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后的见面，来跳个痛快！”

“好！”

……

山洞外面，师傅们越等越焦急，不应该啊，新人去见老嬷嬷就一刻钟的事，这都半天了。

“出事了，肯定出事了。”渡渡鸟师傅忍不住地悲叫，“我们不该带他来，那孩子不同别人的，保不准老嬷嬷会想吃掉他，怎么办？渡渡，出事了！”

正当师傅们要跟两位黑狗守卫起冲突，只见夏风从山洞走出，他一手提着个包裹，一手提着把玉梳，高兴地笑说：“各位师傅，老嬷嬷喜欢我，给了我两份礼物。”

它们顿时围上去，渡渡鸟师傅已经骄傲地大叫：“我就说啦，这孩子招人喜欢！”

师傅们听他说了过程，都为他感到后怕，老嬷嬷的青睐随时也可以是暴怒！但这份宝物又让它们大为惊喜，好东西啊，这是新人能拿到的最好的东西吧，只是……

“那是什么修炼成药？”夏风好奇地问。

虎师傅一边把包裹放进大象师傅身上的斜挎布囊里，一边严肃地说：“这玩意像是一瓶烈酒，酒量浅的人别说喝了，闻一闻都醉死过去。你暂时是用不上的，以后再说吧。”

夏风记得老嬷嬷说过，要感应境六阶以上才能用。

“走，去修真府。”狗师傅说，“给你测试神形度，登记身份，那你就正式是一位真人了。”

“狗师傅，我神形度几级？”

“我们还不清楚，以前没机会给你测过，应该有二级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