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涛一行人策马走过,路人纷纷让开,毕竟这时代六乘劲装骑士,还是很威武的,毕竟马匹是稀罕物,何况还是战马。
从衠良桥过河,行人商贾更稠密了,张松涛和韩大侠全神戒备着。
张松涛此次被杨河点名一起随同出行,心中着实欢喜,但面上却不露声色,一路与韩大侠品评周遭地形、地貌,他还用心观察,将一路见闻默默记下。
这时人流稠密,他便与韩大侠戒备起来,绝不容许杨河有任何闪失。
“这才像个州城的样子。”张松涛看着前方的邳州城南关厢,道路两边都是砖瓦房院,远处则有许多苇屋、草棚。
“是啊,很久没见过这么平和繁华的场面了。”韩大侠也是感叹着。
“让开让开,都给杨相公让道。”刘可第牵着杨河的马,呼喝路人纷纷让开道路中间。
众人行到城南关厢处,这里各色人物都多了起来,街道两侧都是商铺,人流涌动来来往往,喧闹不绝,看得一行人兴致勃勃。
然也有许多的流民、难民在街角小巷中流连,鹑衣百结,拖儿带女,萎靡的缩在角落里,不住颤抖,眼神里满是无助无望。
“这州城就是热闹,不像新安庄,鸟不拉屎的地方,极致的小娘子都看不到几个。”胡就业有些兴奋,大大咧咧的说着。
曾有遇接茬道:“哪能比,这是城里,我们那是乡下。”
张松涛听在耳里,却不是很同意他二人的说词,这城里是繁华了些,但同样蝇营狗苟,藏污纳垢,那里比得上新安庄,满满的安静祥和。
更何况新安庄还有未来,然这里就……
策马前行,路人纷纷闪让,张松涛这一行人压迫感太强,六名劲装骑士,前头给杨河牵马的还是个皂隶,莫说普通行人,就是青皮地痞也要避开,这些人最是眼力好,很会看人下菜。
不时有认识的人和刘可第打着招呼:“哟,是刘爷。”
“刘爷,什么时候一起喝酒,辐辏街那边俺请。”
刘可第傲慢的牵着马,对这些人爱理不理的样子,只是殷勤的给杨河等人介绍这邳州城的情形。
但这些人的招呼,却让刘可第很是有面子,他的头不由得抬高了些,毕竟咱刘爷也是邳州城有面的爷。
众人很快来到迎恩街,这里比前面还要繁华,行人商贾更多,道路也是青石板铺就,好走了许多。
刘可第不停的介绍着,听闻这里叫迎恩街,到让张松涛想起他那温馨的一百六十八号大院了。
这条迎恩街直通大河渡,邳州货物大多从这大河渡运送,所以这城南关厢既是邳州商事精华所在,很是繁荣。
临近南门,张松涛见识了邳州城的雄伟,城墙很是高大,依他估算约有近三丈的高度,看去很是坚固。
“望淮门!”张松涛骑在马上,读着城门上的字。
韩大侠看看城门,看看张松涛,那三个字他只识得一个“门”字。
城门口有一些壮班民壮在看守着,这些壮班穿着箭袖青衣,外罩红布号衣,腰裹红丝带,头戴圆顶巾,帽檐插着羽毛,别着铁尺腰刀,和那刘可第打扮相似。
三班衙役、壮班民壮负责看守城门、衙门、仓库,押解犯人、运送粮饷、巡行地方、维护治安,每州县都百之数不等。
这些人欺压良善还行,没什么战斗力,全凭狐假虎威,所以民间又称之为“狐班”。
这些民壮懒洋洋的靠在城墙上,晒着太阳,他们也就是盘查行人,防止奸细入城,然在邳州他们也是偶尔欺负一些升斗小民而已。
张松涛一行人虽骑战马,还携带武器,但此时乱世,携带武器防身,已属平常,只要不是军家重器还是允许的。
“呀,是刘胖子啊……”却是那民壮班头认出了刘可第,嘻哈的打折招呼。
“刘三郎,你怎么逃班了?小心你家的头儿震怒啊。”
“刘三郎,怎么成牵马的了?”
那些民壮纷纷过来打着招呼。
刘可第常来邳州城,和这些个民壮也混得极熟,他很是自豪的说道:“什么牵马不牵马的,知道这是谁吗?大败焦山匪的新安庄杨相公。”
那焦山贼肆虐这一带有些时日了,州城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听闻这马上之人就是那灭贼的杨相公,眼神立马不一样了,都是敬畏的看着,连那班头都是肃然起来。
“老韩,赏几位差爷银钱。”杨河骑在马上,摇了摇头对韩大侠说着。
老韩应了一声,掏了些散碎银子,赏给这些民壮,唯那班头多赏了些。
刘可第打听着消息:“齐班头,可看到邓家三爷与四爷了?”
“不清楚,可能在辐辏街那边耍呢吧。”齐班头淡淡的说道。
不停的有人说道“辐辏街”,张松涛猜想那里应是灯红酒绿的烟柳之地。
进城后更感觉这邳州城的繁华,南北水路要津,通衢之敌,南北商货周转繁多,城里更是商贾迤逦,百货云集,热闹非常。
这时繁华的一面,然也有阴暗的一面。
这城里道路残破,垃圾众多,又穷苦之人也多,衣衫褴褛,乞丐难民随处可见,居无定所,露宿街巷,这天气越来越严寒,怕是早晚要冻饿而死。
在杨河的提议下,众人并未先安排打尖住店,而是由刘可第领着去看看这城里的打铁师傅。
郁家巷这一片打铁铺众多,离城里铁器市也不远,一进街巷,就可听闻叮叮当当的敲打铁器声音。
“相公,这邳州城最出名的打铁匠就是郁家铺了,已然传了好几代,现在这郁铁匠快七十了,干起活来还是很利索。”
张松涛听着刘可第的介绍,跟着他往巷子里走去,远远看去,前面好似围了一群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们欺人太甚,俺不想孙女被祸害了,就将俺班匠银涨了五十倍,这大明还有王法么?”
越行越近,隐隐有争执之声传来。
“……王法?老郁头,你快七十的人,还这么不识趣,要晓得俺们家的头,可是为那韩指挥使办事,你还敢在邳州城跟俺讲王法?”
“……俺郁家不是好欺的,俺上面也是有人的……”
“……有人……哈哈,邳州这一片,谁愿得罪牛班头和韩指挥使?老郁头,你还是知趣些吧!”
“就是,真不知你这老头咋想的,好好的荣华富贵都不要……”
张松涛听到这里,已大致知道怎么回事,他转头和韩大侠对望了一眼,都戒备起来。
“有热闹?”曾有遇笑嘻嘻的说着。
胡就业也是兴奋的道:“强抢民女?快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