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牛,你跟随周迪违法作乱,本应将你充作兵户,永世不得自由,但念你年纪尚小,不知是非,且捉贼有功,故太守阁下大发慈悲,放你为民,你走吧。”
“大人,小人甘愿当兵,为太守大人做牛做马,请大人向太守大人禀报一声。”
“小子,我跟你说,当兵可不是什么好营生,随时都有可能掉脑袋的,而且身份卑贱,哪有为民务农来得安稳富足。你年纪小不知事,我劝你还是回家好好过日子去吧。”
“大人,小人之意已决,请大人代我通报一声。”
“嘿,我说你小子怎么不听人劝呢?非要往火坑里跳不成?告诉你,就算你想当兵,我们还不要呢,你才几岁?拿得动刀,扛得动枪吗?再说,太守老爷下的命令,岂是你能违抗的了的?再多嘴多舌,我就赏你一顿棍子,让你性命难保,来人,打将出去。”
李青牛被轰出了太守府,非但没能当成兵,还白白挨了几棍,他狼狈地逃到了大街上,一边哀叹,一边在城中漫无目的地游荡,很快就把小小的临川城逛了一遍。
他站在城中唯一的十字街头,不禁迷惘起来。
他该何去何从?
此刻腹中饥饿,晚饭哪里能有着落?
本以为把周迪卖了能挣个富贵,没想到当官的竟然如此无情。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起码不用担心被官府抓捕了,走在大街上不用提心吊胆了。
城里的人家都是大门紧闭,没有一家店铺产业,想找个活干都没有地方,李青牛叹了口气,看来想在这座城里过活是不可能的了。
对了,东兴县,他是东兴县人,东兴县肯定有他的家人亲戚。
为今之计,只有先回家了,还好还好,还有父母亲戚可以依靠,李青牛差点就绝望了。
唯一的问题,他不知道他家具体在哪儿,也不知道父母亲戚姓甚名谁,长啥模样。
唯一的信息只有东兴县。
行了,去东兴县吧。
可是,东兴县要怎么走呢?
唉,街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想找个人问路都不行,他穿越的到底是什么鬼时代,鬼地方啊!
数日之后,几经辗转,李青牛终于来到了东兴县。
站在县城之外,李青牛心中可谓百感交集,不禁流下泪来。
路上这几天,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一路上,他全靠吃野果和虫子充饥,睡的是草地,睡一晚上,身上的露水就重的跟水里捞出来似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竟然没有生病,李青牛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他拖着虚浮的步伐,往县城走去。
刚走到城门口,李青牛就吓了一跳。
只见城门正当中挂着一排人头,脸上的肌肉已经脱水干枯,大概是涂了石灰之类的东西,人头的颜色惨白死灰,看着异常恐怖。
城门口站着两个兵丁,李青牛走过去问道:“两位大哥,我想请问一下,这些人犯了什么事?不但被砍了脑袋,还要挂在这里示众?”
“你说他们?唉,说起来真是作孽啊,不就是因为跟着周将军造反嘛,结果周将军一败,朝廷大军一到,就把他们给砍了,尸首连入土为安都不能,真是惨呐,里面有个还是本县县令哩,就因为投降了周将军,结果满门都被处斩,从此绝了香火,你说惨不惨?”
李青牛还没回答,对面那个年纪看着大些的兵丁就斥责道:“什么将军不将军的,那是逆贼,小心被上面知道,到时候你的脑袋都不保。”
“怕什么,官军早走了,咱们这天高皇帝远的,谁会管我说什么,他一个臭乞丐,总不可能大老远跑到县城去告我的状吧,哈哈,对了,胖乞丐,你是什么人?户籍哪里?为什么跑到我们这里?”
“我是来找亲戚的,这位大哥,您知道李青牛家在哪儿吗?”
那个兵丁一听,脸上露出了怪异的微笑,道:“巧了,我还真知道。”
“在哪儿?”
“那儿不就是嘛,”兵丁指了指城门上,“李青牛的爹娘都挂着呢,你不认识?”
另一个兵丁笑道:“都不成样儿了,你让他还怎么认得出来。”
李青牛浑身一震,如遭重击,兵丁的这番话无疑是晴天霹雳,他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他家还有什么人吗?”
“有啊,李青牛跟着周迪将军还不知道在哪片儿山里躲着呢。”
“除了他以外呢?”
“我想想,好像李青牛还有一个妹妹,因为年纪太小所以逃过一劫,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哎对了,说了半天,都是我在回答,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你到底是什么来历?要是来历不明,我可抓你了啊。”
李青牛叹息一声,把蓬乱的头发往后理了理,露出了脏兮兮的脸,“我就是李青牛。”
两个兵丁吃了一惊,下意识抓紧了兵器,“你就是李青牛?你还敢回来?不知道官府正在捉拿你吗?难道……是周将军派你来的?”
这下反倒是李青牛觉得意外了,“你们还不知道吗?周将军已经死了,脑袋都被太守大人送往建康了。”
“什么?!周将军死了!”两个兵丁一脸唏嘘的样子,又问李青牛:“那你怎么没事?是逃出来的?看你的样子应该就是。唉,看在你跟随周将军一场的份上,我们哥俩就不抓你了,你快跑吧。”
李青牛心想:看来这个周迪还挺得民心的,他可不能把实情说出来,万一让人家知道是他把周迪给砍了的,他可能反倒会有危险。
想到此处,李青牛便瞎编道:“我不是逃出来的,是太守大人觉得我年幼无知,还不能明辨是非,所以不算我的罪过,把我放了。”
“这样啊,恭喜你了,你小子也算是好样的,能跟着周迪将军走到最后一刻,看你的样子是很久没吃东西了吧,走,我带你去我家吃一顿,你给我讲讲周迪将军是怎么败的。”
“喂,刘三儿,现在还当差呢。”
“没事儿,怕个屁啊,新的县老爷还没到,现在的东兴县谁还管得着咱哥俩,周哥,要不你也来吧,我家还有上次剩下的半只腌兔肉,还有半坛子酒,我让我媳妇把兔肉煮了,咱仨喝一个,听李青牛讲讲周将军的事儿。”
那个年纪稍长的兵丁听了,心痒难耐,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酒肉和故事的诱惑,选择了和刘三一起“擅离职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