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条烤鱼根本不够这几个汉子分的,很快就被消灭地差不多了。
周迪阻止了众人向最后一条烤鱼伸出的手,道:“给李青牛留一条。”
李二收回了手,挠了挠头,道:“那小子撒尿怎么还没回来?”
周迪心中一动,从地上站了起来,“出去看看,带上兵器。”
刚刚走到洞口,众人就见李青牛正好从林子里钻出来,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神色似乎颇为慌张,众人都警觉地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小子,你怎么了?”
李青牛气喘吁吁道:“我……我……我刚才解手的时候看到……看到……”
周迪心里一紧,“看到什么了?”
“看到一头大野猪,正在那边林子里吃草呢。”
一听只是野猪,周迪心中一松,随后又是一喜,忙问:“野猪在哪?吓跑没有?”
“在那片林子呢,我很小心没让它发现,现在应该还在那里。”
周迪喜道:“这畜生出现得太及时了,老夫正嫌没吃饱呢,杀了这头野猪,一个月的食物都不用愁了,众将士们,可有气力随我去狩猎?”
“有。”
李青牛看着一脸兴奋的众人,也露出了一个微笑。
“将军,应该就在前方那片灌木丛中。”
“好,你们几个,给我包围这片树丛,青牛,你跟我一起,给我找出那头野猪,然后让我一刀砍了它。”
“是,将军。”
片刻之后,众人都分散了,只剩下周迪和李青牛两人,准备向灌木丛进发。
李青牛也缓缓拔出了佩刀,他在后,周迪在前,两人向灌木丛悄悄摸去,周迪全神贯注地看着灌木丛里面,想要找出野猪的身影。
李青牛双手握刀,缓缓将刀举过头顶,双眼紧紧地盯着周迪。
“青牛,发现野猪的位置了吗?”
“发现了。”
周迪闻言一喜,伸长了脖子,看得更加仔细了。
“在哪儿?”
然而,周迪等来的却不是李青牛关于野猪位置的回答,而是一阵凌厉的风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脖子上就受到了一记重击,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冲上脑子,让他几乎失去了意识。
好在周迪到底是个狠人,咬咬牙挺住没有晕,用手死死按住后脖子上的伤口,尽管手上很明显能感觉到血液在往外喷,他还是艰难地把头转了过来。
只见李青牛单手持刀,刀上全是血,胸膛剧烈起伏,呼吸无比急促,脸上溅满了鲜血,满脸都是茫然和惊恐。
李青牛吓坏了,特别是当他的目光对上周迪那暴戾凶狠的目光,几乎就连心脏都差点停止了跳动。
手一松,沾满血的刀掉在了地上,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李青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吓得浑身颤抖,一方面是因为他第一次杀人,另一方面则是被周迪的目光吓的。
“为……什……”
周迪的眼中充满了愤怒,以及不甘。
高大的身躯缓缓在李青牛面前倒下,周迪不能瞑目的头颅骨碌碌滚进了他死前一直注视着的灌木丛中。
李青牛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鼻子里满是血腥的气味,他用尽全身力气,喊道:“周迪已经伏诛,还不动手?”
随着他的这句话,四处树林中响起了一连串的呼喝声,和兵刃交击之声。
森林就像是天然的消音器,把原本应该凄厉的惨叫声消弭成了近乎温柔的细语,然而这些细语却如一根根钢针,刺穿李青牛的耳膜,让他的身体都几乎为之颤抖。
良久之后,周迪手下众人的尸体,周迪的尸体,以及周迪本人的头颅,都被堆在了山洞前的空地上。
李青牛呆呆地看着这座小小的“尸山”,在他旁边,是十来个陌生的壮汉,他们是临川太守手下最骁勇的士兵。
士兵们在讨论着什么,然而李青牛根本没有在听,他在出神。
杀人真的很简单。
人命卑微地近乎草芥,而活着的人,大多也只能像牲畜一样屈辱地活着。
活着,真的很不容易。
他所在的,就是这样一个时代。
李青牛到现在终于深刻地认识到了这一点,他的心态,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转变。
“要不要把这些尸体带回去?”
“不用了,大人只吩咐把周迪的脑袋带回去就行了,把剩下这些尸体烧了吧。”
“知道了,胖子,喂,叫你呢,去捡柴火,把尸体烧了。”
李青牛回过神来,连忙答应了一声,乖乖去捡柴火去了。
在把柴火丢到尸体上的时候,李青牛突然发现一件可笑的事情,不久之前,他在捡柴火,经过一番折腾之后,他还在捡柴火,只是捡柴火的原因变了,之前他捡柴火,是被周迪手下将士支使,而现在他捡柴火,却正是为了焚烧之前支使他捡柴火的那批人。
可见世事之变幻莫测。
回去的路上,李青牛的脑海中突然冒出来了一段信息。
你是谁?是人,还是系统?
没有任何回应。
求求你,让我回去吧,我不想成为名将,我不想在这个时代生存,我只想回到我原来的时代,当一个碌碌无为的大学生。
然而,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过了一会儿,又出现了一段信息。
李青牛感到一阵莫名的绝望,然而紧接着却又生出了新的希望。
临川太守骆牙,是一名颇有仪容的中年男子,身材高瘦,长须飘飘,是一名文臣,然而却又颇有武略,要不然也不能在临川诸城皆已被周迪所破的情况下,以区区数百兵卒对抗周迪的数千兵马,守到了援军到达的那一天。
见到周迪的人头之后,骆牙十分高兴,抚须感慨:“堂堂安南将军,江州刺史,威震一方,到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着实可叹,可叹啊。”
他旁边一名威武的中年将军叹道:“我到现在还能依稀记得周将军当年的英勇,想当初王琳作乱,周将军以一己之力守住了南川之地,大破琳军,生擒琳将李孝钦、樊猛、余孝顷送于京师,立下大功,谁知他后来竟会生出不臣之心,与留异、陈宝应之流勾连成奸,终至大祸临头,可惜,可惜。”
骆牙笑道:“终究只是一猎户耳,愚不可及,不知我大陈王运正隆,妄想蚍蜉撼树,终至身亡,将军又何足惜哉,对了,将军,这周迪的人头应该如何处理?”
“自然是传首建康,枭于朱雀观,以儆效尤。”
“下官明白。”
“对了,骆太守,听说周迪是被自己手下一小卒杀死的?”
“没错,要不是被此卒出卖,周迪恐怕还会像上次那样,躲在山中,等王师一去,再出来作乱为害。”
中年将军十分感慨,叹道:“当为我辈武将之戒。”
“将军,不知这小卒该作何等奖赏?还是说……”
“区区一小卒耳,太守自行决断吧,不必往上禀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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