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拳打南山

宫宝森的目的，就是破一破规矩。

时代变了，当枪炮代替了拳脚，门派沦为工具，传统国术岌岌可危，规矩却还一成不变，所以他才会说：

“老人死守着规矩，新人何时才能出头？”

发扬武学靠他们无望。

这是埋藏在宫宝森的心里的无奈，大厦将倾，纵然女儿得到了六十四手，终究没有用处了。

宫宝森要找一颗远离江湖污染的种子，虽然这个种子蕴含着的还只是一种可能性，万一对方资质平庸，宫宝森还落得一个欺负晚辈的笑柄。“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冒着晚节不保的风险背后，何尝不也是宫老爷子在贯彻自己的拳理和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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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被推出来的，是一个通背拳的好手，名叫余震。

走路沉步屈膝，背微弓，两臂自然垂落，脖子青筋随着步子一起一伏，好像猿猴行走。这人的身法显然非常好，灵活性强。身上汗毛乍起，也表明得了内家拳精要。

其实严格来说，这人虽是南方的人，却显然曾在北边学过拳，而且身法灵活的人，最不好打。

杨易心里明了，这估计就是扔出来探路的。

二人互相一抱拳，余震一步闪电般踏出，长臂直通，好像枪一样打向的杨易面门。

“速度还可以，但也就那么回事儿吧。”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只看见余震这一击的来势，好像大江东去，一涌而来，杨易就知道对方的明劲已经练透，达到拳经中节节贯串的地步。

但对杨易来说，只能用来松松筋骨。

??吧嗒！杨易左手单臂如梁，横架一挡，立刻格在秦茂蛟的小臂上，一下就将这凶猛的一拳荡开，两人手臂相击，发出真实的肉搏大响。

怎么这家伙的臂膀也这么硬？横拳劲！这家伙是个形意高手！余震一碰之下，手臂疼痛，立刻警觉，身形做猿击，就想向后弹起。

??“形意门讲究硬打硬进，抢中线，踏中宫，我还是倚仗身法灵活，先避锋芒。消耗他的体力，描破绽，雷霆一击。”余震到底算是出身名门的高手，一旦察觉对手点子硬，便要立刻利用猿形身法灵活的闪避开来，再图进取。

杨易这一格挡，乃是形意门中的横拳劲。

“横拳出手似铁梁，横中有直横中藏”。拳劲一发，两条手臂甩击，正好像两条钢鞭抽打。

这一碰之下，杨易并没有发出暗劲。

暗劲要慎重，杨易可不想打死人。

内家高手，毛孔感觉敏锐无比，一有风吹草动抽身就闪，应变机灵。

余震做猿猴跳开，同时又是一击通背劲打向杨易的下肋。

但杨易怎么可能如对方所愿。他一下抢到了对手的侧面，同时两臂一震，左右穿裹下劈，如老兵搜山，从下到下，把余震整个人都笼罩在拳势之内。

这一招，既是虎形劈劲，又蕴含了炮拳的凌空劲。速度之快，力道之刚猛，余震根本来不及横臂抵挡或后跃。

杨易也自然不会给对方翻盘的机会，两手一分，抢进了他的中线，一击虎掌暗劲拍在他的胸口。

眨眼之间，胜负已分。

大部分人面面相觑，唯有几个真正的高手一脸严肃。

两人交手太快了，风雷一般迅疾，杨易的打法实在是罕见的猛烈，在场几十位好手，十几位名家，没有一个敢说胜过他。

“敢叫板老爷子？干脆点儿，一起来吧！老爷子在北方引退仪式上，搭手的是我。入庙拜佛，得先进山门。要见真佛，得先过我马三！”

…………

金楼一战，两广武术界觉得大失颜面，终于，他们想起了一个人。

“我有什么资格代表广东武林呐？讲门派，南拳有洪、刘、蔡、李、莫；论辈份，在座各位都是长辈，不是掌门就是馆主，怎么也轮不到我。”

“这件事关乎两广国术界的面子，我们广东人，虽说平时爱打个小算盘，真要动手谁也没怕过，我们他妈怕过谁呀！”

“今天人家上门来叫板，我们不能装孙子！你们说是不是啊！”

“寿哥说的对啊，就是你啦！”

就像他们自己说的，广东人爱打小算盘。于是最后还是推选了叶问，武艺不差，出身不高，谁曾想，这一切都在宫老爷子的算盘之中：两广国术界替他做了回伯乐，所以他在金楼，只用考一考“想法”。

但在中间，还隔着一个马三！

金楼。

宫老爷子坐着，杨易站着。

“你知道为什么刀得有鞘？”

“因为刀的真意不在杀，在藏。”

“你的刀太锐，得在鞘里好好藏藏。”

“我的刀在袖子里，轻易不会出鞘。”

“那可得藏好喽，这刀，可不能轻易见血。”

“师傅放心，我只是想见识见识南方武术界的精髓，毕竟见了自己，还要见天地众生，对手难寻。”

默了默，终于，宫老爷子一抬眼，“打完了，去外面等我。”

杨易不明白宫老的意思，但还是回到：“是。”

然而，消息传了出去，还是有人坐不住了。宫二小姐连夜坐火车赶到了佛山。

杨易在外面，没掺和这对父女的谈话。况且他也知道会说些什么。

然而，过不多久，宫二小姐从里边出来，径直向杨易走来。

“这场比试，我要你赢。”

“？？？”杨易心说，这是你爹的决定，怎么冲我来了？

“我说不动我爹，但只要你胜过他，我看他还有什么脸和我爹搭手！”

好吧，就你这脾气，怪不得后来把自己也输进去了……

终于，有宫家的弟子来报，叶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