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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和九月一一汇报,道是铺子里玄的东西卖出了不少,尤其是六娘绣坊里出的,十分受欢迎,成套的瓷器,还有那些木雕的工艺口,如今存货已差不多告罄。至于成套的家具,也订了有十二三套,有两套书房里用的,四套婴儿房里的,一套花厅大件,余下的,全是新人屋里布置的,大多是嫁妆。另还有一家因迁了新宅,想订些家具的,因着八娘不在,两个丫套到底没有底气,便推说等八娘回来,再请了客人来议。
这么算来,只家什的利润,就有足四千贯了。八娘笑着道了辛苦:“从泉州也给你们两个丫头带了些好东西,都在大嫂那边,你们明儿略迟些去铺子里,也去大嫂那里领去。”
说完话,便打发了两人先去睡,七月不放心她一人坐着,就要待在边上服侍,也被八娘赶着走了。
等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一边等着晚归的阿蓝,一边摸着袖子里的信笺,正发着愣,就听到了外间开门的吱呀声。
阿蓝见里间亮着灯,轻声问道:“八秀,您还没睡吧?”
“是阿蓝回来了?”八姐应了声,“进来说话吧。”
就见一身银青八福裙,上身着月白对襟衫,樱草色比甲,看起来清新又利落的阿蓝撩了碧竹帘,带着惊喜的笑,跨了进来。
见屋里只八娘一人,阿蓝嗔道:“怎么七月和九月姐姐也没在这里舒服?”
八娘笑道:“她们也忙了一天了,我这里又没什么事,想一个人静静,她们明儿还得早起去铺子里呢,就打发她们也早些睡去了。我是想着等你回来说说话,这才坐着。”
又问阿蓝饿不饿,阿蓝笑道:“回来前在饭庄里吃了些,不饿。”
见八娘桌上的茶水冷了,便端了茶杯,去了外间炉上重新换了杯热的过来,这才把饭庄里的情形一一说了。
饭庄里的生意,因着中秋,自然是天天爆满。月饼的生意,按着陆长安的计划,也是大销,虽说节日早就过去了,因着月饼本身口味好,如今还有好些点心铺子里继续订着货的,因此前些日子,陆长安索性另雇了几个人,专做着月饼的事。
饭庄早是上了正轨的,八娘倒是并不担心,听了阿蓝的话,只点了点头,她牵挂的是饭庄分铺筹备的怎样了。
若是能赶在新春元旦前开业,最好不过,有了新春这个年节消费高峰撑着,也就省了捂店铺的时间。倘若是拖到了春时开业,则生意要淡上许多。新开的铺子,人气旺是顶重要的。
阿蓝也知道她关心这个,说完饭庄里的事情,便又汇报起新铺子的情况。道是陆掌柜的已看好了铺子,也做主盘租了下来,订的是五年的契约。铺子就在广慈寺附近,离木器铺不远。
那倒是个好位置,广慈寺那边是个商业区,平日人流不少,又是南丰城老的富人区,住的都是些家境殷实的人家,且那边原就茶肆酒坊林立,隔了条街,就有几家瓦子勾栏,柳如水所在的万香楼,便是在那条街上,正是文人墨客们最爱去的所在。
“若是在那边,铺子的租金,怕是不少。你可知道铺子有多大?”
阿蓝笑道:“长安哥估摸着秀这几天就要回来,又怕您忙,不一定有空去铺子里,就详细的跟我说了,知道秀是要问起的。那里租金着实不便宜,铺子是六开间的,小是小了些,但胜在那铺面后面便是三进的院落,且都是两层的楼房,长安哥说,因着那边能去吃饭的客人,和我们原来的饭庄里客人又有不同,因此后面的三进小院,就能好好利用了,前面铺面小些,反不防事。租金是一年四百贯。”
当初喜来登买下来,也总共只花了六七百贯,这租金一年便是六百贯,着实是不便宜的。不过两处铺面,大小差虽是差了两间,然新租的这处,后面多了三进的院子,且又是黄金地段,比原来的喜来登还要好些,这一算起来,四百贯确实不贵了。
就听阿蓝又道:“长安哥说这租金是不便宜,但位置实在好,主家又急着租出去,看中的人也多,他就做主拿了下来。只是虽说是三进院,里面却是什么也没有,也旧的很,若想整装好,估摸着要花不少钱。为着以后能收回成本,多盈些利,便签了五年契。”
也难怪陆长安等不急她回来,那边铺子难租,偶一有了人家要盘租的,抢的人只怕不少是一方面,既是铺子老旧,就要大改一翻,如此装修上花的时间就多了些,想赶在年前开业,就只能先租下来赶时间了。
八娘点了点头,笑道:“你明儿就和陆掌柜的说,我觉得还不错,等我明天先去了木器行看看,就去饭庄里寻他。到时候叫他领我去看看。离元旦节,也只有四个月的时间了,咱们得抓紧。”
阿蓝见她对陆长安办的事情很满意,知道这中间没什么不妥当的了,想着新铺子能开起来,也高兴的很。
阿蓝就笑道:“长安哥说了,装修的事情,还得秀回来拿主意。不过新铺子里要用的人,他那边已经着手准备了。厨房里调几个师傅过去,伙计出调几个做的不错的,又另雇了些人,如今也按排在饭庄里学着呢,到时候只等新饭庄一开,就全能用上。”
如此按排,再妥当不过。事前把准备工作都做好了,等分铺里开了业,就能直接上了正轨,到时候所要烦心的,只是客源的问题了。
饭庄不比木器铺,阿蓝一天忙下来,比别人都要累,八娘就打发她先去洗漱,睡前不必再到自己屋里了。
又想着家里人手越发不够用了,倒不如再买两个丫鬟回来,专管着自己院里的事情,如此七月几个忙了一天回来,也就不必再动手做这些子家务了。
再则家里哥哥们院,也需要服侍的人。
想着明日就和大嫂子提提,也好叫了牙婆来,留意着给找几个合适的。
想完事,这才退了衣衫,把那三连座的架子灯,移到了**头案上,穿着中衣躺到**上,这才取了那未拆的信来。
看着那“曾八娘亲启”几个字,心里又是甜密,又是恍然。
愣了半响,才小心的拿了刀片,拆开信封,取出信笺来。
云善:见面如唔,一别一年有余,不知你可安好?
……
落款正是八娘期想中的阿咏两字。
八娘微微一笑。
她叫他阿咏,他便连落款都是这两个字。还好当时未在二哥面前拆开,就是柴十九信中,也不过叫她曾家八妹,而他,却叫自己云善。
笑了一会儿,八娘摸了摸自己微微发烫的脸,手按在心口,抚着那两片碧玉叶,分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都有些异常。
只是脸上的笑,怎么都止不住,发了半天怔,这才又是期待,又是甜蜜的看了信的内容。
虽说抬头落款有几分特别,可信中的内容,却是平常,道是他闲时与郡王一道练武游玩,除了当值时,倒过的自在,只郡王近来似是有些烦恼,八娘愣了一会儿神,才想起他信中的郡王,可不就是柴十九?他这样的家伙,又还有什么烦恼的?
再继续往下看,才知道原来圣上欲为柴十九指婚,因他早被封了郡王,可婚事却一直拖着,永和亲王一直愁着儿子的亲事,可柴十九对此却完全不上心,又因他打小就深受天家**爱,如今越发得天家重用了,永和亲王和王妃倒不好太过逼他,这才叫他消遥了好几年。只是现在天家也发了话,让他仰自己喜欢的女子,若是他自己不选,就要由天家给他指门亲事。
柴郡王意不在此,这会儿叫他哪里去寻什么中意的女子?可天家发了话,他也不能违抗,万一自己不选,他那皇伯父若真给他指了不喜欢的亲事,到时候连反悔的机会可就都没有了。
因此自入夏以来,柴十九就一直郁郁的。
又道,八娘收到这信的时候,想来他已经和柴十九作别,远离京城,随他父亲狄大将军去了云西平叛乱去了。
虽说狄大将军那大宋第一战神的光辉,不说陆十七,就是八娘,也是景仰的。可一想到狄咏也跟着军队入边关,且这一去,肯定是要上战场的,若不开战,朝庭又怎会让狄大人亲征?难道云西那边,真的有大战?八娘不免担扰。
云西与大理接壤,一直小乱不断,大乱没有,怎么这回突然就要平什么叛乱了?
不知道二哥有没有听说。八娘很想穿上衣衫,赶到后院里去问问曾子固,可夜色已深,去哥哥们的院子,若不走五叔家住的院子,就只能穿过正院,反要惊了爹娘,只得按下心中的不安。重新躺了回去。
便就着灯光,那把信看了又看。
因阿蓝就息在她的外间,见屋里灯光一直不熄,便在外面低声问道:“八秀,您还没睡吗?”
八娘这才熄了灯,把信仔细拆好,放在了枕下。
可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真到四更,才手握着心口处那两片玉叶,迷迷糊糊的睡去。
因睡的并不踏实,第二天阿蓝几个起身时,她也惊醒了过来。
“什么时辰了?”
七月听到声音,忙入了屋:“秀怎么也这么早醒了?不再多睡会儿?天色才亮,还早着呢。”
八娘挥了挥手让她去了,因再睡也睡不着,索性起了身,穿好衣衫,那边阿蓝听说她也起了,便端了热水来,准备好牙膏子,服侍她洗漱。
八娘简单收拾了一翻,想着这会儿哥哥们也肯定早起读书了,就去了后院里。
穿过正院,正碰上去厨房里的吴氏。
“嫂嫂早。”八娘上前行了礼。
吴氏怜惜道:“怎么这么早就起了?也不多睡会儿。厨房里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好不容易才回的家里,再回院里睡会儿去吧,等早饭好了,再使人去叫你。”
八娘忙道:“昨儿下午睡多了,嫂嫂先忙,既是厨房里用不上我,我去后院里看看二哥去。”
吴氏虽有些疑惑,可八娘素来与哥哥们亲厚,这会儿去后院,兴许是有什么事要说,就随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