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怎么了？”萧悠在半梅的搀扶下起了身，皱着眉问道，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起来的确像是醉了。

半梅则是呵斥：“慌张什么，有事便说！”

“回禀四小姐。”那丫鬟在半梅的呵斥下，将混乱的气息向下压了压才道：“大……大小姐被陶小姐推到湖里了！”

“什么？！”各家小姐皆表示很惊讶，连赵傲蕾都表示看不清这陶慕晴走的是个什么路子，明明在大家面前是温柔娴淑的大家闺秀啊。方才萧悠那般，都未曾数落半句萧府的不是，这怎么的回头便将萧府大姑娘推入湖中了！

要说这湖面虽然已经结冰，但是气温并不低，冰面也不结实，这要是落入湖水之中，还不得冻出个好歹？

“快去瞧瞧。”萧悠急忙冲出了凉亭，连大氅都没穿。

半梅跺着脚拿着大氅跟在后面也是一路小跑，各家小姐也打着关心萧芙的名义跟了上去。暗道今日萧悠这个及笄礼正是好戏接连不断，看得甚是过瘾那！

在离萧芙院子不远处的湖边，聚集了许多人，萧悠赶到的时候，小潘氏及几个夫人已经在了。此时萧芙已然被捞了上来，许是发现的早，整个人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只是仿若吓到了，嘴唇有些青紫，全身还在打着哆嗦。

“大姐姐！”萧悠扑上前，隔着棉被搂住了萧芙：“怎的好好的竟能掉进湖中！”说着，凌厉的眼睛划过站在一边梨花带雨的陶慕晴身上。

陶慕晴美目通红，鼻头也不知是被冻的还是哭的，也是红红的。冷不丁的被萧悠这么一瞪，瑟缩了一下，随后想到自己并未做错什么，微微挺了挺胸脯，表示自己并不心虚。

萧芙不应声，只是将头埋进萧悠怀中抖个不停。

“是陶小姐推得！”萧芙身边的大丫鬟站出来指认，右手手指毫不客气的指着陶慕晴的脸，另一只手叉着腰，声音尖锐，显然是气得不轻。

“你浑说！我没有推！”陶慕晴的声音还带着哭腔：“从晓和雅琴可以作证，我没有推萧大小姐！”她回身看着青从晓和段雅琴，寻求支持。

段雅琴脸色有些犯难，看着凄惨的萧芙，再看看陶慕晴，嘴唇动了两下，最终只得说出：“我方才顾着看园子，没有看到具体发生什么，但是陶姐姐定是不会做出这等事的。”

听到这话，夫人们不觉得什么，但是小姐们可就听出点意思。哪个不知段雅琴乃是陶慕晴的小跟班加拥护者，且二人是有亲戚的，此番却是能让段雅琴说出这种模棱两可的话，看来此事真的颇为耐人寻味。

“你这丫头简直是血口喷人，说话全凭一张嘴吗？如此诬蔑陶姐姐居心何在？我还说是萧大小姐突然发疯要跳湖寻死，偏要带着我们陶姐姐名声受累！”青从晓则是干脆多了，一脸的尖酸刻薄，说出来的话将萧芙身边的大丫鬟气个半死。

“你……！不讲理！”大丫鬟手都在颤抖，只得回头跺着脚哭着道：“夫人，四小姐，还请你们为我家小姐做主啊！”

“萍儿。”萧悠给了那大丫鬟一个眼神，大丫鬟会意，将眼泪抹干不再吱声。

“天儿这般凉，依我看还是快些将大姐姐抬回去才是正经，还要快些请大夫过来，冻坏了可怎么好？”萧悠如是和小潘氏说道。

小潘氏点点头表示同意，各家的夫人也都在心里暗暗点头，暗道不愧是萧府嫡女，气度就是和旁的不一样。

“四妹妹……”半晌未开口的萧芙终于说了话，气息微弱不稳，还带着颤音；只伸出一只手攥住萧悠的衣袖：“四妹妹，就是陶小姐将我推入湖中的……就是她！”说着泪珠儿就顺着白净的脸庞滑落，面露惧意：“一切发生的太快，四妹妹，我好怕！湖水好冰好冰，我觉得我可能是活不了了罢！四妹妹……我喘不上气啊四妹妹！”

萧芙说着脸色愈发不好看了，揪着萧悠的衣袖大口的喘着粗气，小模样甚是惹人心疼，看着几位夫人的心都揪揪着。

“看来这孩子真是吓坏了，竟说胡话。”元夫人用帕子掩着嘴，神情端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自是吓坏了！”萧悠气结：“至于我大姐姐说的是不是胡话，其实全凭元夫人您的一张嘴可以下定论的？”

“悠儿！没规矩！”小潘氏喝道。

元夫人瞪大了眼睛，语气依旧不好：“我当这萧府教养有多好，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总好的过元夫人这一开口就颠倒黑白！”萧悠立在萧芙身前，未曾后退半步，一副老母鸡护着鸡崽子的模样，说完全然不在乎元夫人那黑如锅底的脸色。

萧悠突然觉得赵信有句话很对，在身份面前，有些事情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一味的忍让反倒是让元府认为萧府怕了似得，单不说她日后乃是肃王妃，就算是如今的萧府虽然内里有些风雨飘摇，但是拿捏她元府还是绰绰有余的。

前世萧府虽遇危机，而将萧悠送出早早站了二皇子赵信的队，算是有惊无险。今世萧悠既然提前与赵信搭上了线，就定不会让萧府如前世那般被动。

既是如此，还有什么好顾忌？元家毕竟是太|子|党，早晚要撕破这张脸。

“你这小丫头好伶俐的一张嘴，怎的你们就这般确定此事是陶府小姐所为？”元夫人正为元茹涵的事情不高兴，这头就出了这事儿，觉得怎么都要膈应膈应萧府才行。

“元夫人倒是确定这事儿与陶小姐无关？若是此事最终证明乃是陶小姐所为，元夫人才会被人笑……”萧悠顿了顿，嘴角微微扬起：“老眼昏花。”

单四个字，气得元夫人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女人最忌讳别人嘲笑自己的年龄，何况是‘老眼昏花’这么毒辣的四个字。

但是到底只是哼了一声，元夫人就再没下文了，她是看着萧悠如此笃定的模样，怕待会儿当真被下了脸面，该如何自处？

“萧四小姐这是认定此事是慕晴所为？”陶慕晴摇摇晃晃的站着，彷佛受到了天大的冤屈，随时有可能站立不稳，晕了过去。

萧悠理都没理她，只点了萧芙身边大丫鬟的名儿：“萍儿，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萍儿上前应了一声，随后便复述起来当时所发生的情况：“原是我家小姐瞧着陶小姐在凉亭里洒了满身的果酒，好心上前邀请陶小姐回院中换一身干净的衣裳。陶小姐变也是同意了的，我家小姐为尽地主之谊，走到这湖边的时候，便细细为陶小姐、青二小姐和段小姐讲解这湖边景致的由来，本一切都是好的……”

说道这里，萍儿恨恨的瞪了一眼陶慕晴才继续：“介绍完景致，段小姐偏要在这湖边停留片刻，说是京中当真难得见到这地地道道的江南园景，要好好观赏一番才行。我家小姐本是顾忌着陶小姐身着脏的衣裙不合适，可陶小姐说了不碍事，便就在这里停留了一阵。”

“因着我家小姐介绍过，这满园子最好观赏湖景的地方其实是那处。”萍儿伸手指了指不远的一颗粗壮大树底下，有着几个石凳：“是以段小姐就拉着青二小姐过去坐着了，本想着陶小姐也会一路去，可是陶小姐说，自己仪容有失，还是在此处待着便好了，免得遇到什么人失了脸面。我家小姐便陪着陶小姐在此处待着了。”

说了这么久，萍儿都没怎么喘过大气，憋得脸色通红：“就在此时，陶小姐忽然对奴婢说，与我家小姐有话儿要说，叫奴婢回避一下。奴婢本是不肯的，但是我家小姐让奴婢回避，奴婢只能照做。但是也并未走远，不知陶小姐和我家小姐说了些什么，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奴婢便听到陶小姐大喊一声‘肃王殿下……！’接着，接着她就伸手使劲儿推了我家小姐一把！我家小姐脚下一个不稳就掉入了湖中！”

到了这里，萍儿终于深吸一口气。

众人听完，看向陶慕晴的眼神就变的有些怪异。听人家丫鬟这话，竟是为了肃王爷？这话还算是具有信服度的，毕竟万寿节众目睽睽之下，陶慕晴倒贴的黏糊劲儿大家是有目共睹的，只……怎的吃醋还吃到萧大小姐身上来了？正主儿不应该是萧悠吗？

“你胡说八道！”陶慕晴脸色血红，漂亮的脸有些许的扭曲：“明明是萧大小姐主动把你支开，你怎么信口雌黄！”

“陶小姐！”萧芙已经披上萧悠的大氅，在萧悠的搀扶下起了身，只是脸上是满满的失望：“本是想着陶小姐名满京城，乃是大家闺秀，定不会做这种万般抵赖的事情。原我也并没有怪你，只盼着你能稍有歉意。人总是有冲动之时，能认错便是好的。只你如今是这般态度，那当着这么多夫人小姐的面儿，萧芙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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