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延离开不久,葬礼待要快结束的时候,大部分的人已经离开得差不多,万家两老跟程家的人相继离开,剩下也就只有万成跟几个留下来帮忙的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谁也不知道此时一辆黑色的宾士车后面跟着四五辆黑色轿车缓缓从山脚下驶来。
万柔的尸体是明早上决定火化,因此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必须待所有人离开之后才将尸体仿佛冷冻室内,可万成还保持着那姿势跪着。
他的眼已经不红了,只是手一直握着,从未打算放开万柔的那冰冷僵硬的手。
一旁的工作人员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么个小男生给跪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谁看了都要心疼的,可他们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没见过,往日在葬礼上,更是有的人为了不让亲人火化,愣是跟工作人员打起来的都有。
可就算是那样,他们还是需要工作的,谁让他们如今这份工作就是这种性质呢,怨不得,也不能心软的,死的人还是该让处理。
“小弟,放手吧,你姐知道你这样死了也不好过的。”工作人员为难的看着他,一边拉着他手臂想让他起身,可是万成的身子却巍峨如山,纹丝不动的,甚至脸上波澜未起,腰板依旧挺直。
另外一个女工作人员皱着眉也十分的为难,连忙跟着劝道:“是啊,小弟,你这样你姐不会安心的,就算去了底下心底也老挂着你。”
万成没出声,到时眼睛一直看着万柔那张苍白的脸,忽然低低的问道:“姐,你真的不要小成了么?”
工作人员此时急得不得了的,相互对视一眼,心底想着如果软的不行就强行拉开这男孩子,老是这样他们工作就真的没办法做下去了。
大厅里的另外两个工作人员上前就像拉着完成,忽然一阵脚步声从外边响起,几个人同时往外边瞧去,只看见先是带着雨水而来的黑皮鞋,然后是黑色裤腿,黑色笔直的西装,以及那个冷峻邪佞的男人。
工作人员都呆住了,望着这些统一着装的男人,耳边响起统一的“刷刷”声。
其实他们就是想要动一下都不能,因为脑门子顶着乌黑的枪口,谁敢动试试?
大家嗓子眼顿时提了起来,所有的尖叫都变成了颤抖,所以的恐惧都成了现实。
这十来个陌生的西装男人敢情每个人手里头都抓着一把枪,最主要是那把枪还同时对着大厅内的工作人员跟万成。
万成此时总算是回过神,虽然震惊可却没忘记保护她姐的尸体,连忙紧紧的将万柔的身子护在后面,跟眼前那站着唯一没有举枪的男人对视。
那个男人有一张邪魅削薄的侧脸,唇轻抿着,俊美邪佞的脸上有那么瞬间的愤怒。
的确是愤怒,不是悲伤,是深重的愤怒。
只听见那男人低沉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
“带他们下去,十分钟后再放人。”
工作人员跟万成被这些男人压着走出,太阳穴分别顶着好几把手枪,双手被人反剪在背后强行给带了出去。
“你想对我姐做什么!?你他妈的混蛋,你敢碰我姐试试,你敢碰试试?”
男人背对着万成,万成几乎是嘶哑着声音怒吼出来的,那男人就一直背着他,甚至连眼角也未曾施舍过万成一眼,因为男人眼中只有前边的人,那个已经没了气息的女人。
待所有的人都被带出去后,万成的声音也逐渐的细弱,大厅前面燃着的白色烛火被外边灌入的冷风吹得咋呼作响,左摇右摆,仿佛随时要灭掉,男人的身影也顿时被拉长一条黑线,整个大厅内蜡烛的影子晃荡着,偶尔噼啪响着。
这男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叱咤商界的卫家大公子,也是金融巨亨卫启荣的长孙——卫东九,道上的人都称他为“九爷”,虽然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可实际上卫家如今当家作主的却是卫东九本人。
卫东九蓦地向前几步,虽然外面下着雨,他身上却是半点雨水的痕迹也没,那狭长的眼依旧盯着底下的女人。
低沉凌厉的眼神望着底下那闭着眼睛的尸体。
他的手指长而整洁,指腹摩擦着那张粉底过厚的脸颊,冷的,冰的,僵硬而麻木。
“砰”
他的拳头砸在她耳畔旁,骤然俯下高大的身子将万柔整个人覆住,那高傲俊美的脸庞在烛火下略微扭曲。
他眉眼仿佛也低垂着,看着底下那再也不会开口,再也不会反抗他,再也不会呻、吟的女人。
她、死、了!
三个字彻底的粉碎他将她毁灭的计划,她竟是半点机会也没留给他。
倏然,他眼神狠辣的眯起,射出凌厉的冷光,大拇指狠狠的覆上她抹着厚重艳俗的唇上,那猩红色的,粘稠潮湿的口红,那流血般诡异的代表死亡的颜色,代表爱情的颜色,以及复仇复仇复仇!
大拇指染上的全是她的口红,她嘴巴已经透出苍白的悲凉,卫东九眯起眼睛,一只手撅着她的下巴,削薄的唇就吻了上去,跟那苍白的唇贴合在一起,只是这一次底下那人再也不会张开嘴了,无论他的手捏着她的下巴是否已经变形。
嘴里尝到的不过是那劣质口红的味道,他的嘴角也染着一丝的猩红。
下一刻放开她的时候,他底下头看着自己掌心的红色,那红就跟当初她身子里的落下的红一样鲜艳。
处女的,跟花似的在他的手里绽放。
第一次他夺走了她的,死了以后这红依旧是他的。
卫东九转身甩开身上胸口唯一系着的白花,毅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