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仙尊皱眉道:“这些话儿,你们留着跟广昊仙尊说吧!”
“掌门早就糊涂了!眼看着昆仑被陌天行毁成这样,还想着和魔界握手言和,到底把咱们昆仑的颜面放在哪里?”
文举目光如刀,冷冷地扫过来,“陌天行不是想救菱角儿吗?如今我偏要他的女儿女婿一起在昆仑魂飞魄散,看他能奈我何!”
凤雪叫道:“仙尊,这天地间的魔气,独有魔帝可掌控,你激怒魔帝,真想把整个人界连同昆仑都化作魔域吗?堕”
文举冷笑,“小凤凰,你在灵宝天尊座下跟前多年,自然知晓陌天行也不过两三千年修为,远非他祖辈的魔祖可比。如今他欲大乱三界之事惊动天界,太乙祖师已经亲至昆仑,听闻其他天尊、仙帝也在陆续赶至,——陌天行还想一意孤行,不知顶不顶得住那许多高人的手段!他血洗赤城、水淹昆仑,失去爱女爱婿便是他该付的代价!”
也不晓得我那位目中无人的亲爹到底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和光仙尊也是一脸愤怒,说道:“那厮狂得那样,以为这天底下独他一人尊贵无畴,其他人都活该被他踩在脚底?如今偏要他打落牙齿和血咽,哭都哭不出来!”
我苦笑道:“五师伯,我叶菱天生魔坯,固然罪该万死。可景予师兄纵有不是,却是你亲自教养了两百年的……”
“两百年又如何?”文举怒道:“我那桐元我还亲自教养了五百多年呢!”
他的嗓子忽然哑了,盯向景予的目光越发地嫌弃憎恶。
如果说桐元师兄是亲娘养的,景予无疑便是后娘养的;可恨这后娘养的还断了亲骨肉的生机,于是养的年月越久,越是恨之入骨?
连和光都在犹疑道:“五师弟,景予根基极佳,又得掌门师兄钟爱,不过与魔界公主相恋,一时心智迷糊难以自拔而已,早晚应该能看得破,不如……且留着他吧!”
“不用了!”
忽有人淡淡地打断了他,语气冷漠得仿佛在说着旁人的事。
竟是景予立起身来,缓缓走向我。
他道:“我也很惭愧,跟随师尊二百年,却无法得到师尊一丝欢心,师尊心里只有桐元师兄才是弟子……好在菱角儿心里只有我,我这辈子便和桐元师兄一样,不算白来这一遭。所求无他,生共生,死共死,若是魂飞魄散,我也求一起飞灰尘烟,一处湮灭无踪!”
他转头看我,笑容好看得惊心动魄,“娘子,你说可好?”
我满心甜蜜,从依然耸着羽毛护我的凤雪背上跳下,依到他身畔,说道:“好啊!其实我也不太想留你一个人潇洒。你看你呆头呆脑,爹不亲娘不爱,到哪里都不讨人喜欢,难得招那绵绵、软软之类的姑娘喜欢,一看到你遇险立刻逃得影子不见,我也不放心。”
“那么,如今该放心了吧?”景予执我的手,温默地笑,“若有来世,我只想和你做一对红尘夫妻,一生不弃,一世不离。若能撑一柄油布木伞,看几场江南烟雨,赏几回青山云海,便不枉历今生这重重难,千千劫。”
从未听过木头般的景予说过如此多的温柔情话,我竟听得心荡神驰,仿佛真的和他撑了木伞,在看那江南烟雨,青山云海。
只是来世……
来世于我们已太过奢侈。
我们的话语似乎更激怒了文举仙尊,他的宽大长袍扬起,细细碎碎的流光夹在深蓝袍袖间飞出,如银河倒倾,星光璀璨得令人目眩。而我只与景予四目相对,想着从此再不分离,竟觉欢喜无限。
可是……
“阿姐!”
“姑娘!”
旁边,竟是凤雪和白狼双双扑了过来。
难道要连累了这两个傻子吗?
人缘太好,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正惆怅担忧时,身后仿佛有了点什么动静。
犹未及转头察看,却觉一道强劲的吸力迅捷袭来,将我们迅速拖向山壁方向。
原来紧闭的大成洞石门已经打开,恰将我们吸入,又“砰”地在我们眼前关闭。
和死亡一起席卷而来的星光随着洞门的关闭倏地消失。
眼前一片漆黑,只有术法打到山壁上的轰隆巨响,引得沙石纷然而坠。
“景予!”
下意识地呼唤,却觉他已将我用力一带拥到怀里,然后一起跌落。
洞内是坚硬的石地,但将我们吸入的力道恰到好处,跌得并不重。白狼惨烈地嚎叫,却又很快止住,爬起身问道:“姑娘,这是哪里?”
还能是哪里?当然是大成洞!
渐渐能看清眼前的事物,我扶着景予站起,只觉肋下伤处疼得我抽搐,脚下一软差点又摔倒。
“菱角儿,碰到伤口了吗?”
景予慌忙扶我。
“没有。你忘了,我是莲身,受了伤也不疼的。”我忍了疼痛,微笑道:“我还是听你唤我娘子更顺耳。”
景予不答。
我想了想,又道:“你若肯把方才说过的话儿再说一遍,只怕我伤口即刻便痊愈了!”
“贫嘴!”
他叱我,再不肯多说一句,却抬眼看向前方,犹疑着抬高嗓音问:“是八师叔吗?”
我对这位从未见过的萧宸仙尊也是好奇之极,忙定睛看时,只见高大空旷的石洞里一应陈设俱无,只正中设了一白玉榻,却是极佳的材质,玉光幽幽莹莹,隐约照出了盘坐其上的一名男子,虽看不清晰眉眼,却已能觉出其身材高大,容色不凡,凛然生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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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宸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