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7章 契露丝醒来

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下来，塞卡莉娅也没有等到因为伤势没好就逞强修炼结果把自己弄昏迷了的灰风醒来，无奈之下，塞卡莉娅只好自己先打开赫兰送过来的篮子，拿出了里面的食物开始吃晚饭。

环境所限，赫兰送来的晚饭自然是不会有塞卡莉娅吃惯了的洛里斯宫廷大厨们做的美食那般尽合她的口味，不过这些在人类城市之中很难享用得到的森林鲜果，吃起来倒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只可惜，对于如今的塞卡莉娅来说，她却是完全没有任何心情去细细品味这些就算是作为一国公主也很难品尝到的魔兽森林特产。

象征性地吃了点东西，将肚子里的饥饿感消除了一些之后，塞卡莉娅就再也吃不下去，将剩下的事物重新放回了篮子里，打算等灰风醒来饥饿的时候留给她作为宵夜或者干脆是明天的早饭。

夜幕降临，魔兽森林的这座小木屋里显然不会像洛里斯王城那样拥有大陆最先进的魔导照明系统，虽说屋子里的几盏油灯也足够让人看得清这间不大的屋子内的大部分角落，但对于已经习惯了魔导照明的塞卡莉娅来说，整间屋子却仍旧显得很是昏暗。

原本精神状态就不佳的塞卡莉娅在这样昏暗的环境之中，尽管她本意并没有想要这么早就睡过去，但很快，睡意就慢慢地袭向了蓝发少女，不知不觉中，塞卡莉娅趴在了床边的小圆桌上，静静地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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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昏暗，塞卡莉娅迷茫地站在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何处的昏暗空间之中，呆滞地站在原地左右张望着。

又做梦了？

这样想着，塞卡莉娅的脸上露出了深深的苦涩，从契露丝和娜诺哈变成这个样子之后，对蓝发公主来说睡眠和梦境就早已经变成了一件令她抗拒甚至是厌恶的事情。原因无他，因为无论如何，她总会梦到一些和契露丝有关的……坏事。

那一天，契露丝被那个干瘦的老人的手当胸贯穿的场景；在那之后契露丝像个破烂人偶一样被老人从半空中甩下来的场景；契露丝和娜诺哈一块两眼紧闭全无呼吸地躺在小屋的床上的场景；契露丝……躺在布满了白花的灵棺之中，再也无法对她露出那标志性的可爱俏皮笑容的场景……

不止一次的，塞卡莉娅都在告诉自己这些只是梦境，可事实上每天早上，无论她是在床上还是在圆桌上醒来，她的枕头上衣袖上手臂下的桌子上……都会浸满了她在梦中流出的泪水。

今天，又要做梦了？

塞卡莉娅麻木地在这一片黑暗的空间中前行着，她不知道自己在今晚的梦境中将会遇到什么将会看到什么，这都无所谓了，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噩梦而已，做多了，也就习惯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了过来。

“莉娅~莉娅~”

塞卡莉娅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

幻听么，自己的梦境，还真是越来越真实了，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哪一天自己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真正地就这样坏掉了也不是没有可能呢。

“莉娅~呃……睡得太沉了啊……”

然而，就在塞卡莉娅继续着自己的悲观思考之时，接下来的这句话却令她彻彻底底地惊愕了。

“睡得太沉了”？

这是梦？幻听？怎么总觉得……这次自己的梦中幻听似乎……格外的真实，而且风格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不是噩梦么？

“……唔，娜诺哈暂时没法叫醒，灰风姐又状态那么差，原本以为莉娅趴在桌子上会睡不踏实呢，没想到也叫不起来……”

虽然仍旧在漆黑一片的梦境之中，可耳边响起的那熟悉的声线所说出来的话语却越发地清晰起来，塞卡莉娅只觉得自己的心不知何时开始砰砰地乱跳起来，她突然有种感觉，似乎……这声音不是来自她那无休止的噩梦之中……

“……嘛，算了，确实现在天还没亮，就让她们再多睡一会吧，噢噢，这里有吃的！还好还好……”

“契，契露……丝……”

下意识地，塞卡莉娅满怀着期待地说出了那几个字，紧接着，一片昏暗的梦境空间仿佛突然间整体发生了崩溃一般开始了四面坍塌，一道光线在塞卡莉娅的视野前方无限拉长开来然后向两侧延伸扩大，慢慢地，在那令她眼熟的油灯光映照下的小木屋背景之中，一张令她这段时间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小脸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似乎是由于沉睡了太长时间一直没有进食的缘故，小脸的脸色仍旧是很令人心痛地不健康的苍白色，但那灵动的紫宝石眼眸与俏皮好笑的神态，却与她记忆之中的那个最宝贵的人儿的脸蛋完全地契合了。

另一边，刚刚和妮恩约克二人结束沟通之后，被两人送回来灵魂和身体融合后醒来的契露丝，嘴里塞着果子，想咽怕噎着想吐出来却又怕被一向要求她就算不讲究礼仪至少也要有最基本的女孩子样子的塞卡莉娅说教，只好带着又有些尴尬又欣喜的古怪表情鼓着腮帮子，看着慢慢睁开眼睛两眼无神似乎还在慢慢对焦距的塞卡莉娅，支支吾吾地开口了。

“莉，莉阿（娅），你醒啦？”

慢慢从睡梦中醒来，却仍旧因为太过突然而处于大脑当机状态的塞卡莉娅，听到了契露丝的这一句有些含糊不清的问话之后，却仿佛是终于被按下了快速重启开关一般，一瞬间，蓝发公主终于清楚地意识到了，这恐怕不是在做梦，自己，自己真的看到了契露丝！不是那个这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生死不明安分的简直就像是别人的病弱少女，而是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眼前，一举一动都充满了活力与朝气的，苏醒过来的契露丝！

呼隆！

塞卡莉娅猛地从小圆桌上直起腰来，因为动作太猛，蓝发公主的膝盖甚至都狠狠地顶到了桌子下沿差点把桌子撞倒，力道看起来就连契露丝都下意识地替塞卡莉娅感到疼痛，然而她根本却完全地不在乎似的，只是一脸震惊中带着无比喜悦地看着眼前的狼少女，嘴唇喃喃地蠕动着。

“契露丝……契露丝……你是契露丝，你醒了？真的醒了？我没在做梦？”

总算是咽下了嘴里的水果的契露丝原本还想要跟塞卡莉娅开几句“好久不见”之类的俏皮玩笑，可听到这样的话语，看着在屋内的昏暗油灯灯光之中映出的，蓝发公主那张仍旧美丽但却平添许多憔悴可怜的脸庞，契露丝心中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令她难以忍受的痛楚与愧疚，这样的感情用到唇边，将原本已经酝酿好的那些话语仅仅只浓缩成了一个颤抖的单音节。

“……嗯。”

只是轻轻的一声鼻音，可听在塞卡莉娅的耳中，却仿佛是获得了全世界的祝福一般。

“真的……真的……”

即使是平时一项冷静聪慧的洛里斯王国天才公主殿下，此时此刻也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只有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狼少女甚至连眨眼都舍不得眨一下，仿佛只要这样做了契露丝就会从自己眼前再一次消失一般。

“莉娅，我――”

明明刚刚吃了一颗森林水果，可契露丝此刻却仍旧觉得自己口舌发干，她咧嘴不自然地笑了笑，张开嘴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可突然间就被一个用力的拥抱打断了。

“呜哇啊啊啊――！！”

塞卡莉娅已经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天知道她这段时间到底都是怎么过来的，到底都胡思乱想过什么，而现在，看到契露丝真的醒过来站在自己眼前，所有想要释放的感情所有想要倾诉的话语，在此刻竟是全都变成了最纯粹的泪水和哭声，毫无顾忌地被宣泄了出来。

面对着这样的塞卡莉娅，契露丝一瞬间呆若木鸡，从认识塞卡莉娅的那天开始，契露丝就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到这位洛里斯公主殿下，会像一个年幼的小女孩一样趴在自己的怀里嚎啕大哭。而当她此刻真正地看到了这样一幕之后，她也并没有感到任何有趣好笑，反而，眼睛发涩，仿佛是想要和她一起落泪一样，而她所能够做到的唯一的安慰手段，只是无言地抚摸着塞卡莉娅的发顶，任由她抱着自己，一直哭到她自己筋疲力尽，不知何时，流着泪重新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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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时间，为了契露丝和娜诺哈而担忧，确实是耗尽了塞卡莉娅的全部精力。

尽管并没有像灰风那样用近乎自虐的方式来激烈地折腾自己，但塞卡莉娅却也毋庸置疑也是一直都在逞强，而且并不像灰风那样每次逞强昏迷之后至少还能强制性地获得休息的机会，塞卡莉娅白天守着契露丝二人独自伤神，晚上夜夜噩梦为伊人忧心，根本得不到任何有效的休息。

因此，实际上蓝发公主的身体和心理，早就也已经到达了极限。如果不是那股子连她自己都说不清到底是希望更多一些还是绝望更多一些的意志在硬撑着，塞卡莉娅根本就撑不了这么多天。

而现在，日思夜想的美梦突然成了真，契露丝真的苏醒了过来，这样的惊喜，令塞卡莉娅满心欢悦之余，脑海中已经快要绷断了的那根弦也终于是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像个小女孩一般的嚎啕大哭之中，身体与心理双重透支的疲劳再也没有任何阻拦和压制地袭向了塞卡莉娅，让她就这样哭着进入了比灰风更甚的深度昏睡之中。

说起来人也真的是一种充满了矛盾性的生物，之前的那些日子里，塞卡莉娅每一次入睡之时，都一遍又一遍地默念着契露丝终有一天会醒来的希望祈祷着入睡，可每一次，她都会在泪水之中醒来，而如今，塞卡莉娅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哭着入睡，可偏偏却睡得无比香甜和沉稳，收获了一场让蓝发公主在梦中都露出了笑脸的美梦。

这场美梦，一下子就持续了一天一夜还多上一点，等到塞卡莉娅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然是契露丝醒来的第二天中午时分。

有些迷茫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木头房顶，塞卡莉娅从睡醒的懵懂到整理好自己失神之前发生过的那些事情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想起来契露丝终于醒过来了这件事之后，塞卡莉娅猛地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第一时间地就想要在屋子里寻找契露丝的身影，以确定自己记忆中的那场重逢见面不是在做梦。

紧接着……她就两眼一黑，一阵头晕目眩地重新躺回到了床上。

“……塞卡莉娅，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了灰风有些困惑又有些关切的问话，塞卡莉娅抬起一只手捂着自己的额头，同时开口用有些嘶哑的嗓音回答。

“没，没事，我刚才一下子动作有些急……”

过度疲劳，一天一夜的昏睡外加没有进食，这样的状态下还做出这么急躁的动作自然是十有八九会出现短暂的脑供血不足了。

如果是平时，理智的塞卡莉娅一定会第一时间检讨自己的不沉稳，不过此刻她却顾不了那么多，等头晕目眩的症状稍微缓解了一些之后立刻就放下手睁开眼，然后速度放慢一点重新坐了起来，扭头四下张望。

没有，在屋子里没有看到她最想要看到的那个人。

塞卡莉娅只觉得如坠冰窖，而就在这时，灰风那包含无奈的声音响了起来。

“如果你是在找小白的话，她刚才才出门去，说是要去母亲大人那里为我们带午饭过来。”

塞卡莉娅脸色瞬间有阴转晴，欢喜地扭头看向隔着娜诺哈坐在床另一边的灰风。

“真的！？啊，我是说，契露丝她真的……真的醒过来了？”

看着如此兴奋的塞卡莉娅，灰风也露出了这段时间少有的开心笑容。

“嗯，那个丫头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