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与世界意志的“交易”

契露丝严格地来说，确实是并没有通过亚勒斯大陆的世界意志所设置的守护者试炼，不过，她却用别样的方式，与世界意志完成了一场足以令妮恩和约克还有米拉这三位现任或者前任代行者瞠目结舌的“交易”。

世界意志赠与她暂时性的代行守护者权限，而她则为世界意志竭尽全力平息这一次的混沌灾祸，与妮恩和约克联手击败抹消变质者塔菲尔的存在。

对于妮恩等人来说，这种事情绝对是令她们无法置信的，原因很简单，正如他们不止一次对契露丝说起的那样，世界意志虽然被称之为“意志”，但实际上却并不是一个拥有独立自主的意识的个体，而是本源法则体系综合亚勒斯大陆位面上所有生灵与非生命存在的现状，为了能够让这个世界朝着更好更稳定的方向发展而产生的选择倾向――换句话说，世界意志从来都不会像真正的人或者生物一样做“决定”，而只会像一个逻辑精致机关算计的智能系统一样去做“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在神魔战争之后，即使三位代行者对于法则秩序已经逐渐稳定下来的亚勒斯大陆位面的实质作用已经急剧下降，甚至已经无法掩饰他们给本源法则体系带来的不确定性，令他们成为了位面中即使不是最大也是最大之一的不稳定分子，可世界意志却仍旧只是利用各种法则制约来限制代行者们的力量却不主动取消三位代行者的存在的原因。

早在神魔战争时期迫不得已做出从异世界召唤代行者的选择之后，根据当时定下的召唤条件世界意志就只有对代行者们的职能赋予和监管权，却并没有所谓的“解雇权”。这导致了除非是像米拉这样主动请求要放弃代行者职能离开亚勒斯大陆位面，否则即使根据世界意志，或者说本源法则体系的计算认定如今的世界没有代行者存在会更加稳定，但却也无法做出撤销代行者这种指令行为，因为这对于世界意志来说并不是“可选选项”，而世界意志自己因为并没有自主意识，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也无法像真正的生灵一样自己创造出一个“解雇代行者”的选择然后“走自己的路”。

正因如此，在契露丝开启守护者试炼之后，妮恩和约克从一开始就认定了这场试炼的结果只有两个：契露丝成功通过试炼成为代行守护者，以及契露丝试炼失败无法成为代行守护者然后彻底灵魂破灭而死亡……当然，其实如果他们像被委任为试炼监督的前代行守护者米拉一样知晓大致试炼内容的话，他们所能够设想的选择就会再多出一项“放弃试炼留在地球时空”，不过无论如何，世界意志不会自己做出那些自由度极高的决定，而只会在事件发展到关键时刻即时做出它所认为的最好选择这一点，他们都是坚信不疑的。

可结果，契露丝却彻底地打破了他们这样的印象定式。

严格来说，契露丝的试炼结果也确实是并没有逃脱他们预想的那两（三）个结果范围，契露丝并没有通过试炼，可是，虽然没有通过试炼，但接下来的剧本却与他们的预想大相径庭。没有通过试炼说明了契露丝并没有满足世界意志判定之中的代行守护者资格，然而世界意志却偏偏仍旧将代行守护者资格交给了狼少女，尽管只是暂时的。

这就好比一位国王为了讨伐魔王而招募勇者，如果这是个贫瘠小国的穷酸国王，手头拿出来的就只有几把破烂长剑，那就算是把这些破烂大方地提前赞助给勇者也没什么，就算是被对方黑了装备就跑，那也只是几把破烂长剑的损失；可若是国王的酬劳是把绝世神兵宝剑，从一般逻辑来考虑，除非是这位勇者完完全全符合传统勇者所应具备的那高大全光伟正的品质形象而且还能令国王信服，国王这才会提前将宝剑托付给这位勇者让他借此利器增加讨伐魔王的成功率，否则若是来的勇者品行不能领国王信服，国王又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宝物交给对方呢？一旦对方拿了宝剑之后吃喝嫖赌一番再带着小姨子（？）跑了怎么办？

而且就算抛开契露丝是否真的可信这一条不提，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在妮恩她们的认知之中从来都只会做“选择”的世界意志，突然间做出了这样一个颇具人情味和市侩气的“交易”决定，这也足够令他们大吃一惊的了。

那么，到底狼少女是用了什么惊人的魔法才会让思维逻辑只是一个超进化版的“智能机器”的世界意志产生了如此惊人的变化呢？

原因其实简单到或许会令妮恩他们三个吐血――术业有专攻，曾经当过超级黑客的契露丝或许不如妮恩他们三人那样了解世界意志的运作原理，但她却很清楚，如何去寻找一个智能系统之中的漏洞，又或者说，如何开发一个智能系统让它拥有原本它并不具备的功能。

这其实还是妮恩给契露丝的灵感，曾经在月亮山谷的时候，妮恩曾经告诉过契露丝如何利用月之洗礼的契约法则中蕴含的漏洞，来为立下守护誓约的塞卡莉娅以及葛塔洁莉丝获取即使接受了月之洗礼也能够用以自保的力量。那一次，妮恩不仅仅告诉了契露丝能够让塞卡莉娅用比预想还要小的代价快速提升实力的方法，更让契露丝明白了，原来作为这个秩序世界的绝对基石的本源法则体系，也并不是真的那么“神圣不可侵犯”。

当然，话虽如此，契露丝也并非是就因此研究出了一套能够随心所欲地去钻本源法则和世界意志的空子的办法，不然她也不会在地球时空中那样烦恼了一段时间。不过最终，还是让她找到了这场守护者试炼中，能够被她利用的所谓的空子。

既然世界意志实际上并没有主动做“决定”的能力而只有自动做“选择”的能力，那么也就是说如果在原本的“选择”之中多出一个让世界意志认为比原来的选择都更符合位面利益的最优解的话，那么世界意志自己就会立刻通过本源法则体系的力量，将事件走向通过可能的方式扭转到那个最好的选项上去，而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所谓的说服工作。

当然，如果是通常状态下，这个世界上也没有那么多需要劳烦世界意志去做选择的事情，绝大部分的事物进程都是依照法则命运线的轨迹顺其自然的。不过像契露丝这种决定次任代行守护者的事情，自然是需要世界意志亲自做出选择，而这也正给了契露丝在这个关键当头直接为世界意志提供新“选择”的机会。

契露丝很清楚依照自己对于成为代行守护者的态度，以自己最真实的那副其实只喜欢平静的日常而不愿意担负太多和自己无关的责任的性格，想要通过守护者试炼，让世界意志在这件事上做出“可以承认她为守护者”的选择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因此契露丝将计就计，赌博式地在守护者试炼的最终，通过米拉向世界意志传递了她所给出的全新选择。

她为世界意志提供的新选择用最简单的话来说明，那就是她自己所说的临时工。根据从妮恩和约克还有来到地球时空之后的米拉那里听说的情况，她看得出世界意志其实并不认定代行者的长久存在对于亚勒斯大陆位面是件好事，只不过无论是当年的神魔战争还是如今的塔菲尔混沌祸乱，情势都是如果没有代行者介入那么或许会变得更坏的状况，因此虽然这样说对于妮恩她们可能有些失礼，但在契露丝看来亚勒斯大陆的世界意志召唤任命代行者这种做法对于它本身来说，其实就是很明显地在做选择的时候贯彻两害取其轻主义的产物。

于是，契露丝在试炼最后，很清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她对于成为亚勒斯大陆永久的守护神毫无兴趣，她只想要获得足以和伙伴们一同渡过这一次危机的力量返回亚勒斯去解决塔菲尔的问题，然后再就像个普通人一样和小伙伴们一起继续生活下去。

或许在米拉以及妮恩和约克看来，这样的要求简直就是胡闹。简直就像是勇者找国王说要借用一下英雄圣剑，然后用圣剑退治魔王把自家被魔王抓走的青梅竹马救出来之后，再把圣剑扔回给国王告诉人家剩下的事他概不负责了，和青梅竹马一块被救回来的公主爱谁娶谁娶，因为魔王被击退而狂暴的魔物们爱谁上谁上，甚至再出现新魔王也任由你们折腾……然而正因为米拉他们都是不会做出这种小家子气举动的具有真正英雄品质的人物，因此他们才会忽略，那个赠与圣剑的国王，其实可能也并不想有这么个身上自带曾经击败魔王的英雄光环的勇者女婿留在王国里分自己的声望呢？

或许这样的比喻在一些地方有些不恰当，但道理基本上就是这个道理。别看世界意志并不是真正的独立意识而更像是智能运算系统，可曾经做过黑客的契露丝可是知道正是没有丝毫感性的智能运算系统，才更有可能做出一些在常人看来小家子气到甚至有些无耻的选择……因为它不受任何感情干扰，也不会因为任何常理上会被认为是见利忘义见风使舵的事情而产生羞愧之类的情绪，智能运算系统始终都只会遵循一条守则――在规则允许范围内永远执行最符合它为之被创造出来的那个最终利益的选择。

于是，在判定了契露丝所提出的这个新“选择”，真正是她内心没有任何虚假的真挚想法之后，世界意志出乎了米拉这个试炼监督者的意料，直接取消了这场试炼原本的两个分支结局，现场与契露丝拟定了一个“临时工契约”。

亚勒斯大陆位面的代行守护者仍旧空缺，不过契露丝却可以临时动用代行守护者的大部分能力权限，这些权限将会在契露丝协助妮恩和约克击倒变质者塔菲尔消弭这次混沌危机之后被全部收回，而契露丝在那之后只会重新作为一个普通造物在亚勒斯大陆上生活下去，至于如果及时契露丝暂时获得了代行守护者之力并与妮恩约克二人联手，却仍旧没有阻止塔菲尔毁灭亚勒斯大陆的话――连世界毁了，代行者权限也不会再存在了，所以探讨起来也没有意义了不是。

“……所以，你就这样被世界意志委任了代行守――临时代行守护者的权力？”

听契露丝大致讲完她经历的这一番守护者试炼前前后后的遭遇经历之后，妮恩和约克都是一副三观尽毁的样子。

他们一直都在吐槽把他们召唤过来的世界意志其实并没有太多节操，可现在他们却发现他们其实错了，不是没有太多，而是就没有节操可言呐。

契露丝看着妮恩两人的样子就知道，要让这两人完全接受这样的结果，估计就和之前她还没来的时候让米拉接受的难度是差不多八九不离十，毕竟无论如何这三人和自己不同，可都是曾经货真价实地通过了三大代行者的试炼，成为了几千年来让世界意志想找茬削他们的权都没借口的三大代行者，无论看起来如何不靠谱，他们的内心都具备了和契露丝不同的真正的无私与正义的品质，要让这样的他们接受将他们选拔出来的世界意志，其实正体是个只认最终获益而并没有真原则的存在，不仅困难，而且或许也并不是件好事。

“好了，前因后果我大致也都跟你们讲清楚了，我知道很多事情你们还需要再消化一段时间，不过我提议这还是往之后放放吧？你们赶紧跟我说说，现在亚勒斯大陆上的情况，那天我被塔菲尔夺走了诺兰法则之后接着都发生什么了？我的朋友们她们都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