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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关卓凡点了点头,“血王子。”
“啊?”李福思微愕。
关卓凡心念电转:坏了——老子说秃噜嘴了!
原时空,腓特烈?卡尔荣膺“血王子”的雅号,是普法战争的事儿,现在,普、法两国,可还没有开打呢!
“抱歉,”关卓凡做出歉然的样子,“我走神儿了——卡尔亲王的大名,我也是久仰的了,普、奥的‘七周战争’,他和腓特烈王储并为普军三大军团长之一,是吧?”
“是!”李福思说道,“卡尔亲王指挥第一军团,腓特烈王储指挥第二军团。”
“贵使方才说,”关卓凡说道,“‘考察中国军力,卡尔亲王的角色,更加重要’——怎么,卡尔亲王……另衔专命吗?”
“这倒不是,”李福思说道,“事实上,代表团原定的名单中,并没有卡尔亲王,来中国,是他自己的要求。”
关卓凡颇出意外,微笑道:“看来,普鲁士访华代表团的成员,并不是一味‘缩水’——‘缩水’的同时,也在添加精华——而且,是真正的精华呢!”
说到这儿,觉得自己的话,略有不妥,“哦,我并不是说,未能成行的诸君,就不是‘真正的精华’了。”
李福思一笑,“未能成行的那班人,是不是‘真正的精华’,我不好说,可是,我可以肯定,卡尔亲王担得起亲王殿下‘真正的精华’之誉——”
顿了顿,“普鲁士军界有一种说法:毛奇总参谋长为普鲁士军队的大脑,卡尔亲王为普鲁士军队的右拳,其他的将军加在一起,算是普鲁士军队的左拳。”
咦,还有这个说法?我怎么不晓得?
关卓凡不禁微微动容,“‘其他的将军’——难道,其中,也包括王储殿下?”
“是的,”李福思颔首,“也包括王储殿下。”
顿了顿,“至于普鲁士军队的双腿——那是陆军大臣阿尔布雷希特.冯.罗恩。”
关卓凡心中一动:罗恩?德意志“开国三杰”之一啊!
“罗恩将军?双腿?怎么说呢?”
“罗恩将军改变了普鲁士的旧军制!”李福思说道,“普鲁士原先的军制,是一种防御性的军制,改革后的军制,是进攻性……嗯,是进攻、防御兼备的军制!其改革的具体措施,包括:现役从两年延长至三年,大幅度增加征兵额,等等。”
顿了顿,“军制的改革,是普鲁士军队之所以成为普鲁士军队的基石,因此,罗恩将军算是普鲁士军队的双腿。”
关卓凡心中暗道:俾斯麦、老毛奇、罗恩这德意志“开国三杰”之中,无论当世还是后世,罗恩都是最不显眼的一个,但是,人家普鲁士,心水清的很哪。
“大脑、右拳、左拳、双腿——”关卓凡说道,“这个譬喻,形象而深刻,令人印象深刻!”
“是!”李福思微微一笑,“亲王殿下,请允许我把话头转回‘右拳’——”
顿了顿,“卡尔亲王十岁时授近卫军少尉军衔,十六岁授中尉军衔——这些,自然只是‘荣衔’,可是,也有人说,其实,卡尔亲王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有了指挥作战的能力。”
“卡尔亲王二十岁大学毕业,随即便有了归自己指挥的第一个步兵团——这就不是‘荣衔了’;而且,当年便展现了他的军事才能——一八四八年革命,二十岁的卡尔亲王,指挥骠骑兵卫队,干净利落的敉平了巴登的暴动。”
嗯,换一个说法,就是“残酷镇压巴登革命”。
“卡尔亲王二十四岁授上校,二十六岁授少将,二十九岁任近卫第一师师长,三十一岁任第三军军长——这样的晋升速度,我的印象中,普鲁士军队中,除了国王和王储,再没有第二人了。”
关卓凡点了点头,“而且,卡尔亲王担任的,都是实打实的军事主官。”
言下之意,国王和王储身上的高阶军衔,更多时候,是一种前头提到的“荣衔”。
“正是!”李福思说道,“亲王殿下‘实打实’之说,恰如其分!卡尔亲王这个军事主官——不管师长还是军长,不管有没有战事,每一天,都在‘实打实’!”
“怎么说呢?”
“训练!——如果说,罗恩将军改革了普鲁士军队的军制,那么,卡尔亲王便改革了普鲁士军队的训练方式——不如此,仅有军制的改变,普鲁士军队还是不能成为一支现代化的军队!”
“上任近卫第一师师长之后,卡尔亲王便开始按照自己的想法训练军队——大约这么几个要素:严苛、精准、纪律、实战,以及‘最大的训练量’——接近极限、无休无止。”
“他的训练方式引起了重大的争议,大部分部下都吃不消,不少容克军官向‘上头’诉苦,‘上头’也颇有疑虑,希望卡尔亲王‘有所节制’,结果,卡尔亲王愤然挂冠,说若不能按照他自己的方式管理和训练军队,他做这个师长,便毫无意义。”
“卡尔亲王被任命为第三军军长,代表‘上头’终于认可了他的训练方式,‘下头’也终于接受了他的训练方式,不久,他的第三军,便被公认超越了近卫军,成为普鲁士战斗力最强悍的一支部队。”
“卡尔亲王说过,‘严格的训练,比什么都管用,甚至比实战还管用——两支军队,一支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新兵,一支是虽然打了十年的仗、却松松垮垮、吊儿郎当的老兵,在双方数量相同的情形下,前者将轻松击败后者。’”
“卡尔亲王的训练成果,在第二次石勒苏益格战争中得到了检验——第三军成为德意志联军的陆军主力,在奥地利海军的协助下,第三军突破了丹麦人设在在易北河上的防线,先克迪佩尔要塞,再克阿尔斯岛,丹军损失惨重,只好求和。”
“比对第一次石勒苏益格战争,丹麦人、奥地利人、乃至普鲁士人自己,都很难相信,十余年间,普鲁士军队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第一次石勒苏益格战争,普鲁士可是大败于丹麦,丢掉了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啊!”
“‘七周战争’更见颜色——我是说,更能体现卡尔亲王治军、作战的特点!”
“北线——即波希米亚战场:卡尔亲王指挥第一军团,腓特烈王储指挥第二军团,毕典菲尔特将军指挥第三军团——即易北河军团。毛奇总参谋长的计划,是‘分进合击’——每支军团都被赋予最大的行动自由权,在宽广的战线上分路推进,然后合兵作战。”
“攻占德累斯顿之后,实施第一阶段的‘合兵’——第三军团合并于第一军团,全军分成两路进攻,之后事实第二阶段的‘合兵’,以钳形攻势,歼灭奥军主力北方军团。”
“奥军北方军团在奥尔米茨附近集结,向前开进,迎击普军。卡尔亲王指挥第一军团,以比奥军更高的行军速度,通过山隘,先敌展开,并击败了奥军的前锋部队。”
“奥军为第一军团的兵锋所慑,主力未曾接战,便主动后退至萨多瓦。”
“第一军团蹑踪而至。”
“本来,按照计划,第一、第二军团应该在萨多瓦实施第二阶段的‘合兵’,但王储的第二军团为地形所阻,未能及时赶到,卡尔亲王不待友军,便独自以十二万的兵力,向拥兵二十二万的奥军发动攻击——如果迟滞行动,奥军可能脱离接触,失去歼敌主力的机会。”
“面对只有自己一半兵力的第一军团,奥地利人却连连后退,战至午后,第二军团终于出现在奥军侧后,胜败就此定局。”
“这真是一个划时代的胜利,”关卓凡感叹着说道,“整个欧洲都睁大了眼睛呢!”
“观战的法国军官的眼睛睁的最大,”李福思一笑,“他说过一句话,‘从今以后,法国军队再也不能号称欧陆最强大的军队了。’”
顿了顿,“可是,这个话,除了他自己,法国国内,没有几个相信的。”
“他们还不晓得,”关卓凡说道,“时代已经变过了。”
微微一顿,“不过,这是好事儿——对于我们来说。”
李福思哈哈一笑,“是!”
“现在,”关卓凡说道,“我能够理解,卡尔亲王何以被被称为普鲁士军队的‘右拳’了——名副其实!”
“亲王殿下,”李福思说道,“恕我冒昧,我以为,无论个人经历,还是治军作战,您和卡尔亲王两位,这个,嘿嘿,都相像的很,可谓……异曲同工啊!”
屁,老子坐到今天这个位置,那是白手起家打出来的,这个腓特烈.卡尔,含着金钥匙出生,咋比啊?
不过,说到“治军”,还真是有点儿像呢——
于是点头,“贵使此言,于我心有戚戚焉!”
“其实,”李福思说道,“两位亲王虽未谋面,已算神交!卡尔亲王对亲王殿下您,也是很景仰的,他十分好奇,古老的东方,居然存在一支‘轩军’这样子的部队?——所以,不惜万里海途,也一定要亲眼一睹。”
你说了这么一大篇儿,到这里才开始“划重点”——
“我听出你话里的意思了,”关卓凡微笑说道,“卡尔亲王对轩军种种,大约并不是十分相信——嗯,十有八九,是那个驻华公使夸大其词!。”
李福思“哈哈”一笑,“眼见为实,也是人之常情,亲王殿下勿怪为幸!就如法国于普鲁士,亲眼目睹普胜奥败的法国军事观察员,相信普鲁士已今非昔比,可是,没有亲眼目睹的,还是觉得,‘七周战争’之胜利,不过是普鲁士侥幸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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