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爸一声“将”,王员外用车绊住了马腿,草爸只好回撤。
化险为夷后,王员外接着说:“去过百兽山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只有大蛤蟆这个老妖怪不知死活!”
“谁是大蛤蟆?你瞎高粱胡说什么?”
我这才知道大蛤蟆和瞎高粱是王员外和草爸互称的美号。
我看了看草爸的嘴脸,的确有点像大蛤蟆。王员外的眼有点红有点眯,看起来的确也像瞎高粱。
我不由得扑哧笑了。
王员外说:“牛将军你别笑,千万别去,去了不是后悔死了,而是死了让别人替你后悔。王逢我是说什么都不让去的!”
王逢说:“我就要去!”
王员外说:“你要去我就打断你的腿。”
这时,草爸一个“将”,王员外拿起的红棋子就悬在空中,眼睛更显得眯了。
“不对,不对!”王员外直摇头。
草爸说:“怎么不对?”
王员外说:“刚才你趁我说话,肯定多走了一步?”
草爸说:“我不是那种人。”
王员外说:“牛将军,你说他是不是多走了一步?”
我说:“我没看清。”
王员外说:“咱们倒回去几步。”
草爸说:“不能倒!”
王员外就有些恼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倒倒怎么了?我看看到底是不是这么走的总可以吧?”
王员外和草爸就倒回去演示了几番,基本上都是王员外被将死了。
王员外说:“这样不行,我这步不走了。”
草爸说:“走了就是走了,不带你这样的!”
王员外说:“刚才我们肯定是下混了,你绝对是多走了一步。”
草爸说:“我要多走一步我就不得好死!”
两个人吵了起来。
王逢说:“爸爸,你就认输吧!本来就是你输了!”
王员外更生气了:“都他妈滚蛋,这世上没一个讲理的了。”
没等王逢滚蛋,草爸就站起来走了,棋子也没收。
草爸一边走一边嚷:“以后,别找我下棋!”
王员外也生气:“谁先找的谁啊?不下就不下!以后你也别来我家挑水了。”
草爸说:“谁希罕你家的水,臭!臭到家了!”
王员外生气地要追出去,被我拦了下来。
话休饶舌,待我夜读《**经》之时,王逢敲门进来了。我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子从来没登过我的门,平时,也不爱跟我讲话,无论我怎样向他示好,都无济于事,好像我俩结过八辈子仇似的。
当然,我必须把《**经》顺势压到屁股底下。
我问道:“王逢,有事吗?”
“草爸让我告诉你,今夜五更村头大榆下不见不散!”
“怎么?真要去百兽山吗?王逢,你爸的话也挺有道理的,不如……”
“你不敢去就别去了!”
王逢一转身就走了,让我苦口婆心的一肚子话愣没倒出来。
去,还是不去?
去,小命难保!
不去,让我以后怎么在王逢面前做人,让我怎么在全村人面前做人,在他们眼中,怎么说我也是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啊!
***,生活中为什么老有那么多问题让我纠结着。
先顾面子再保命吧。
迷糊至五更时分,我披挂整齐,带上草爸赠我的剑,直接赶往了大榆树。
草爸和王逢早等在那儿了。
草爸说:“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我刚说不等你了。王逢说你肯定来。”
嘿,这小子能掐会算不成?
我说:“叔叔啊,我早就想跟你去百兽山见识一番了,这也正好是个机会。不过,王逢,你真不该来!你爸就你这一个宝贝儿子,你不能跟我和你大伯比,你大伯去过好多次百兽山了,怎么说我也打过不少仗了。”
王逢说:“少说两句吧,省点力气好上山啊!”
这话说得还真他妈小大人。
我也不再说话。一路上都无话。
我持的是剑,王逢拿的是尖叉,草爸背的是弓箭。
这百兽山离村子挺远的,走了会儿,我关切地问走在我身后的王逢:“是不是走不动了?我背你吧!”
“省点力气吧。”
说着,王逢就又走到了我前面。
前面一个蓝蓝的湖。这种蓝让我看得兴奋异常,便加快了脚步。
草爸说:“走,我们去湖边洗洗手,这样我们上了百兽山,就不会招一些邪气!”
我说:“太好了,正好,我渴得不行,喝点水。”
草爸递过大葫芦说:“喝吧!湖里的水是断断不能喝的,喝了会肚胀的。”
我说:“你这葫芦就这么大,喝不了几口就没了。”
草爸说:“谁让你一口喝完?湿湿嗓子就行。”
我摆了摆手,没接他的葫芦。
终到湖边,我们洗手洗脸。湖不再蓝,而是泛着绿油油的光。
我极想喝口水,但终究还是没喝,对我这种十分的意志力还是自我赞赏的。
我以水为镜,照了照自己的影子,水里竟然什么都照不出来。
王逢的影子也不在水中,而草爸的影子却清晰可见,飘来荡去的,而且越看越像大蛤蟆。
这让我感到奇怪,但也没有声张。
水很凉爽,洗起手脸很舒服。
草爸还以水为镜,蘸着水抹了抹他的乱发,转身从水边摘了一朵橙色的戴在头上。
王逢击手笑道:“真好看!大伯戴上真好看!”
草爸点了点头,看着我等待我的恭维。
我只好这样说:“嗯,的确很不一样,与众不同。”
草爸和王逢离开湖往前走。
我走到草爸刚才洗脸的地方,想再照一照自己的影子,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我正纳闷着,突然从水里窜出一个庞然大物,吓得我没来得及转身就被它咬住衣带拽下了水。
我哭天喊地得什么脸面都不顾了。
我被它带着破水急行,感到浪滚滚迎头扑面,急中生智地呼喊出一句顶一万句的“爱拉无有”,连喊三遍果然凑效,这个我没看清得大水怪竟然松开了口,向深水游去。
我自由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向水底沉去。
终于我被托举出水面——是草爸。
王逢也赶来帮忙连拉带拽地把我弄上了岸。
我被扔到岸上,草爸给我挤着肚里的水。
王逢喘着气说道:“一个大草包,没想到竟这么重!”
过了会儿又不无忧虑地说:“不会有什么事吧?”
草爸说:“他喝了湖里的水,肯定会肚胀的!”
听了这话,我心里无比烦恼。
王逢问道:“刚才那个鱼不像鱼,牛不像牛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草爸说:“这水里好多东西我都叫不上名字来。说真的,这个水怪我以前见过好多次,但从来没袭击过我,谁知道今天它怎么竟然对牛将军……”
王逢说:“看来,这水怪也是识好赖人的!”
草爸说:“牛将军当然是好人了,水怪当然是恶兽了。好了,你照看好牛将军,我去去就回。”
王逢说:“好!”
草爸脱个精光,他的小腿通红无比,我以前竟没有注意到。
他扑通一下跳进水里,向远处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