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无论是草还是墨玉,就连女人们也不得不承认她们是漂亮的。而那个芙蓉,她的漂亮是多半是传说,我那天晚上虽见过大部分面容,但毕竟是模糊的梦幻的,究竟是何面目这时候还不能确定。
这么多年,我虽没去过烟巷,但还是见过一些漂亮女人的。只是到了这个村,大多女人不抛头露面,肯露面的也没几个好看的,不是身材如水桶,就是脸上多雀斑,总有这样那样的缺陷的。这样一来,草和墨玉当然就成了我眼中的尤物,而芙蓉一直是我心里的念想。
墨玉肯定不是草说的那种坏女人,我这样认为。但我内心里得承认,一见到墨玉我就想跟她上床,这想法有时还挺强烈。
如王员外所说,墨玉是一个有想法也有办法的人。
那天,经王员外同意,我和墨玉带着王逢、马力去街上招收弟子。
王逢、马力先背了一段《三字经》。
墨玉说:“大家看一看,连马力这样的人都能背《三字经》了,说明我们牛先生教学有方的!”
墨玉一说话,围的人越来越多了,尤其是一些男人投来了无比专注的目光。
一人问:“谁是马力啊?”
另一人说:“就是小三儿啊!”
“哈哈,还马力呢?”
“我看是马屁。”
“你***,谁是马屁?我弟弟现在是马力马志遥,是牛先生我大哥起得名字。”大个子伸了伸拳头……说“马屁”的人撇了下嘴离开了。
墨玉接着讲道:“牛先生和我姑夫说了,我们这次招收弟子,不分年龄,不分男女,只要有时间的都可以来学习,当然,有事也可以不用来。我现在就是牛先生的弟子。”
大个子说:“我报名!”
一旁人问:“大个子,你不去卖笤帚了吗?”
“我又不老卖笤帚。”
大个子一报名,又有几个后生跟着风。
墨玉说:“我姑夫说了,年底要评优评奖,只要评上了,家里赏米两斗。”
墨玉一说完,报名的就更多了。
我跟墨玉说:“太多了,育人之堂就坐不下了。”
墨玉又大声说:“为了让孩子们有个学习机会,咱们年龄大的就让一让,别报名了,报了名的也退出去吧。”
“不行,不行!”
“哪有这样的?怎么出尔反尔啊?”
“我们更需要学习啊!”
“是啊,是啊!”
人群一阵骚乱。
墨玉说:“大家的心情我十分理解,我们年轻人大多有事干,也没多少时间进学堂的,如果大家愿意学习,晚上可以来王家大院,让牛先生给咱们开小灶,不是更好吗?”
“这样倒是个办法。”大个子说了一句,后生们也连连称是。
王家大院一时热闹起来。
王员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王家的狼狗已经让芙蓉牵进了屋里,很少叫唤了。
白天,我教一群小孩子们,林墨玉也特例坐在了最后面。
说真的,我特别关照这个大弟子。在写毛笔字时,我很愿意手把手地教她。
有时,王逢会转身投来冷冷的目光,所以,我也要十分克制地拿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来。
晚上,果真,大个子会带来一些后生,听我给他们背背诗讲讲古,每个弟子都很规矩。
时间一长,大家也熟悉了,也不只把我当先生,听完课后,就胡乱讲究一番说笑一番。林墨玉也位列其中,让这些后生们更来了劲头,都争着露一手,吹箫的打拳的唱小曲儿的,风光无限。
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总是年轻人的喜好,这容易打发无所事事的时光,也助长了个别人耍流氓的胆量。林墨玉是这些后生们的唯一对象,碰碰头挨挨脸抓抓手摸摸胸,争风吃醋自然也成了他们的食粮。有时,一些人为了讨我的欢心,就大声喊林墨玉师娘,甚至还把她往我身上推搡,我大声骂着他们“不像样”,心里有点慌有点痒有点也想耍流氓。
林墨玉也不恼,只是羞红着脸笑骂着追打着。
那天晚上,大家玩笑一番后,大院顿显得冷冷清清凄凄惶惶。
王逢屋里的灯灭了。芙蓉屋里的灯灭了。王员外屋里的灯也灭了。
墨玉陪我上好了大门。
墨玉说:“牛先生,你现在就睡吗?”
“一时半会儿肯定睡不着。”
“我也是。陪我走走吧。”
“好。”
天上繁星朵朵。
好在王家大院我们比较熟悉,我和墨玉一前一后摸黑走着。
“墨玉,你打算常住这里吗?”
“能有什么办法呢?我爹妈死得早,我三个哥哥都不管我,把我赶了出来,我只有这门亲戚,只好投奔到这儿来了。”
“你呢?”
“我是不可能常住的,要么回家,要么归队,迟早的事。你哥他们没要你嫁人吗?”
“嫁人?”
墨玉笑了一下,“我是不会嫁人的。”
黑夜给了我黄色的力量。
我想上前一步牵一牵她甩动的长袖,弄一弄她的小手,不辜负这黑色而美好的时光。
可是这一步却又是多么的遥远!
“王员外对你还不错。”
“嗯,他很善良。”
我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墨玉问道:“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表姐?”
“怎么会?”
“你骗不了我!有事没事你老往她屋里瞄什么?你要跟我说实话,我或许能帮你。”
“连真面目都见不着,说什么喜欢呢?你见过你表姐的样子吗?”
“当然。没有比她更漂亮的了?我知道,其实你也是担心,她会给你带来灾难。”
“我?我肯定不会的,我这人什么都不怕!”
王员外咳嗽了几声,点亮了灯。
墨玉压低声音说:“回吧。”
我和墨玉各自回屋。
一时睡不着,便又胡思乱想着。作为一个先生,我并不是把时间都泡在课堂上。有时王员外会带着我到外面走一走,陪李员外或者是张员外一起喝喝酒,聊聊天。王员外总是向他们介绍我是岳爷爷的部下,我也会适时地讲一些我和岳爷爷不得不说的事,让他们对我深信不疑且另眼相看。日子虽然糊涂倒也满足了小虚荣。
王员外走到哪儿都有酒喝,而且我还真没见过他喝吐过。有时在家里我们也要喝几杯,喝酒几乎成了我俩的家常便饭。王员外要是不出去应酬的话,就喜欢下棋,在这个村里面,他不跟别人下,只跟草爸下,他觉得草爸才是他的对手。有时,他会去找草爸,有时草爸会来找他。
次日,草爸又带着棋子来和王员外下棋。
我和王逢坐在一旁观看。
草爸的棋子是在两种骨头上刻的字,一种是白骨头,一种是红骨头。
王逢觉得稀奇,问道:“大伯,这白骨头到处都是,这红骨头是哪里来的?”
草爸说:“百兽山上一种兽骨。这兽我也叫不上什么名字来,说像羊又不是羊,头上四个犄角,屁股上九条尾巴。”
王逢说:“大伯,有时间你带我去百兽山吧。我想看看那些稀奇古怪的禽兽。”
草爸说:“好哇。”
我也觉得好奇,便随口说道:“我也去。”
草爸说:“没问题,谁想跟我去都行。”
王员外太专注在棋盘上了,这才注意到我们的话,攥着一个红棋子用手指搓了搓,问道:“怎么?牛将军要去百兽山?”
我说:“是,我带着王逢也去。”
王员外把红棋子往兽皮做的棋盘声啪地一下,“你们不想活了!你们知道百兽山是什么山吗?是死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