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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缜这一去,便是几天都没有再露面。何大夫也有几天不见,
每天照料秦疏的人换作了李大夫,这人待他前后并没有什么差别,仍旧是那般战战兢兢,别的话一句也不敢和破军多说,做事却还是十分细致周全的。所幸秦疏也十分顺从的任由他摆布,让他卧床静养就静养。叫老大夫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几分。
只是秦疏沉静得近乎死寂,不免有些吓人,李大夫忍不住要时时去偷偷看看他,这才确信这着实还是个活人。
燕淄侯不来,两人倒都落得安分,日子是混也好是熬也好,总还是一天天过来了。
一人尽心尽力,另一人也悉数配合,调养下来,也能见些成果,秦疏渐渐能够下床走动,只是整日沉默少言。院外守卫只增不减,大夫让他走动,他也只在屋中走走,不愿出去。
如此过得十来天,易缜再来,却是半夜时分,似乎喝得不少酒,虽不是醉得一塌糊涂,酒意大约也有七七八八,然而兴致像是十分的好。
他跌跌撞撞的进来,乐呵呵的就住秦疏床上爬。
秦疏身孕将足三月,将养了这么些时日,恶心反胃的症状稍好,他身子又虚,比平时嗜睡,这夜已经睡下。迷迷糊糊呛进一口酒气,不等反应过来,已经被易缜抓着肩头,在嘴巴上亲了亲,这下算是彻底清醒了。
“小疏……”易缜按着他,不让他起来。仍旧笑嘻嘻的:“你好好睡你的,不用起来……”
秦疏被他满身酒气一熏,一阵阵的反胃,那里还躺得住。,一面咳着,挣开他俯到床边,干呕了一阵,偏偏什么也吐不出来。
正难受得厉害,那边易缜摸过来,从背后把他整个人搂进怀里。
秦疏纵然是毫无表情冰冷一片。易缜也是醉到不知看人脸色的地步,趴在他耳边含含混混地笑道:“你愿意留、留这孩子……我心里实在很高、高兴……”
秦疏闻言一窒,只怕是那日的话被人听去,现在传到了他耳朵里:“何大夫呢?”
易缜把下巴搁在他的肩上,努力想了半天,才记起何大夫是谁,磨牙道:“他不安好心,我要把他、把他……”
秦疏急了,回手推他一把,易缜晃了晃,反而更缠上来,没轻没重的就想伸手去摸他肚子,一面笑道:“宝、宝宝……”
秦疏怕他手下没有分寸。易缜虽醉了,也不是现在秦疏的力气能比的,却是怎样都推不开。也顾不得难堪,只得唤人:“青岚。”
青岚果然在外面,不便跟进来。闻声出现在门口,朝屋里看了一眼,连忙垂下眼去。
秦疏一手横在身前,拦着不让易缜胡闹。冷冷道:“侯爷醉了,把他扶回屋里去睡。”
青岚犹犹豫豫,朝易缜的方向看了看,似乎在等易缜的意思。
秦疏看出他的心思:“侯爷醉成这样,明天你只说是他自己回去的,他不会知道。”
谁知易缜却听明白了这句话,把脸往秦疏那边凑了凑:“我不回去睡。我要在这儿和、和你睡觉……”他不光是说,手中还抓着秦疏肩头的衣服,往两边一撒,只听噗啦一声,将秦疏身上所着的中衣衣襟扯开。
秦疏骇然,一时又惊又怒又怕,脸上先是涨得通红,片刻间却血色尽退,变为雪白一片,哆嗦着手拼命想把衣襟掩起来。青岚在一旁也是惊得呆住,下意识上前两步,猛然醒悟眼下这情景不是自己能看的,更不是自己能过问的,又生生停了下来。
所幸燕淄侯撕开他的衣服,却没有做点什么的打算,就着扯开的衣襟,把脸埋在秦疏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安静下来不动了。半响听他微微一声叹息,竟像是十分满足,全然不顾还有青岚在场。
他无知无觉,青岚万万想不到险些瞧见不该看的场面,脸色乍红乍青,也是十分的不自在。秦疏更是羞愤难当,只恨不能立时杀了这人。偏又不敢惊动了他,更做出别的事来,忍得十分内伤。
两人正不知如何是好,始作俑者却像是有了一分的清醒,抬起脸看向青岚,十分不愉快:“你在这儿做什么?出去!”
青岚也顾不得秦疏乞求的眼神,慌忙告退出去。走到门口又站住,有些迟疑,然而想了一想,回头向秦疏道:“侯爷伤势初愈,不宜并饮酒,只是今天……侯爷的心情实在不好,你多担带些。”
秦疏转眼去瞧一味死缠上来的易缜,那人脸上眉开眼笑的,一付纨绔子弟调戏良民的德行,看不出那儿心情不好来。这时细看,却见右边眉稍处青紫了一块,倒像是挨了记老拳似的。
秦疏微微一愕,实在想不出还有谁能如此对他。青岚似是十分确定易缜不会如何,不等他再问,转身快步出去,走时还不忘将门合上。
“你身上好香……”这边易缜手脚并用的缠上来,把秦疏按倒在床上,眯着眼嘿嘿笑,往他身上乱闻,手也不甚老实,直往他衣襟里伸。像是神志不清,说话偏又有点明白。“我什么都不做的……我就是摸摸宝宝,你放心……”
秦疏敌不过他的力气,又怕出个万一,只好僵着身子闭目忍耐,暗恨手边没个花瓶砸下去。
易缜的手顺着胸口滑到腹部,动作小心了许多,除了摸摸,也没有别的出格举动。
秦疏在这个三月中反而是清减的,三个月的身子原本看不出也摸不出来,只是原本结实的小腹如今仍旧平坦,只是柔软了许多,若不是这番变化,有时连他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
可自己琢磨和让别人碰触是两回事情,易缜的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这感觉也足够毛骨悚然了。
“宝宝……”易缜还想把脸凑过来亲一亲,秦疏侧头躲开,他也不在意,顺势就把脸埋在秦疏肩头发间,只管呵呵笑,呢喃着:“我喜欢宝宝……也喜欢你……孩子都有了……以后我们一起好好过……”
秦疏冷着脸:“侯爷你喝醉了。”
易缜闻言,努力睁开眼来瞧秦疏,果然连眼神都不太清楚了,搂着秦疏只是笑:“我不会把你交出去,谁来也不给……”
秦疏心下一动,推他:“你说什么?”
易缜却再也不提,满口心肝宝贝的乱叫。秦疏听得既不耐烦又嫌恶。知道青岚必定没有走远,杀念一起再起,到底顾忌着自己无依无凭不得脱身,这才强捺下来。又挣不脱他,只得由着他胡说八道了大半夜才算消停。
易缜第二天醒来,稍微有些宿醉头疼,却还能第一眼就认出身处何地,本能的往身边摸去,不想扑了个空,一惊之下醉意全消,从床上猛然撑起身来。
见到秦疏裹着一床薄毯,闭目靠在不远处躺椅上。大约真是睡着了,平静安详。
易缜心里落下一块大石,面色却渐渐沉下来,盯着秦疏瞧了一阵,过去连人带毯地抱起来。
秦疏两脚悬空,顿时清醒,惊道:“放我下来。”两手却不由自主的搂住易缜脖颈,生怕跌下去。
易缜微微一僵,手上动作却柔和了许多,径自将人抱到床上,又拉被子盖好。
被子里还留有他的体温,秦疏不由得往里缩了缩。待想明白,却又十分不自在。
易缜就坐在床边,把他一举一动看在眼里,面目阴沉,跟昨天夜里一比,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语气冰冷:“我怎么在这儿?”
秦疏微微皱眉,想要翻身背对他,被易缜一把按住:“我在问你话。”
秦疏吃疼,也没有力气反抗,不动声色的从他手里挣出来:“侯爷喝醉了,自己过来的。”
易缜微微一怔,仔细想想,觉得是有这么回事,细节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似乎自己还说了不少的话。
“我都说了些什么?”
秦疏神色微微有一丝异样,把嘴巴抿得紧紧的,下决心不予回答。
易缜见他这模样,只怕自己昨天也没什么好话,颇为暴躁的起身踱了几步,转身朝着他疾言厉词:“酒后失言的话,无论是什么,都做不得数。”
只见秦疏神情一松,露出一抹讥诮:“侯爷说过的话,几时作过数?”
易缜被他一堵,脸色一沉,然而想想从前确实骗他不少,强捺下来没有发作,近前两步,算不上温柔的给他压实被角。酝酿一阵,使自己语气尽量平淡一些:“再过几天,你就随我一起回京去。”
秦疏要想一想,才能明白回京是什么意思,果不其然,睁大眼睛就要挣着坐起来。
“我不去!”
易缜心情也不怎么好,前几天端王亲自登门要他处置秦疏,硬被他一口回绝,却不想这消息不知怎么传到千里之外皇帝的耳朵里去。龙颜震怒。信使还没到,先飞鸽传书一通申饬。令他严办此事,召他回京。此时还容秦疏好端端的,易缜已经算得上是抗旨了。等到真正的圣旨一道,无论如何得回京。
带秦疏回去,怕圣上会为难怪罪,然而将秦疏留在这里,不说这人念念不忘逃跑。皇上虽在千里之外,但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个人也轻而易举,更是他担心的。从私心里来说,他也想把这个人放在自己身边。
然而这些打算不便当着秦疏的面说出来,当下只得冷着脸:“去不去由不得你。”
秦疏看着他的冷脸,想一想自己身份,激动去了大半,茫然地怔在那儿半响才垂下头去。
易缜又瞧着不忍:“你有什么话要带给梁相的?见一面是不能的,不过有什么话要说,我托人给你带回去。”他见秦疏脸上失落愤然,很想说也不想想你做了什么事,皇上耳目众多,只怕接触多了反而给家里惹麻烦。
秦疏想想,倒也有这个担心,却不愿多搭理易缜,背过身去冷着声音道:“多谢侯爷,我没什么话要带回去的。”
易缜一番好心受此冷落,也是堵的慌。他原本就是脾气多好的人,然而看看秦疏背影,偏偏发作不得,忍了半天,摔门出去。站在院里又盯着门出了会神,直到属下有事找到这来,这才匆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