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翼的身份公诸于众之后,有的人相信了,有的人不信,而也有的人宁愿信其有。
“幻族”一直以来存在在各种古籍里,存在祖辈流传下来的传说里,使得四海能人异士趋之若鹜。左翼的出现可以说是传说变成了事实,左翼在大殿上表演“幻术”证明了自己一事很快也被传开,让怀揣着猎奇、寻宝的人们有了新的希望和奔头。这些人当中有的人偏执,有的人贪婪,有的人凶狠,但他们有个共同的特点,他们勇敢。即使知道左翼身居戒备森严的皇城之内,仍然无法阻止他们摩肩擦踵,无法阻止他们蠢蠢欲动的心。他们急需地想要知道这个来自“幻族”,名叫“左翼”的女孩的故乡到底是怎么样的?到底埋藏着多少的宝藏?到底有什么奇异的宝贝?
庞临也是其中一个,他除了野心还有上次受伤后的不甘心。他今日频繁向老夫人和大夫人请安,企图借机接近在城中养伤的左翼。可是,这个时候的左翼已被老夫人“圈养”起来,不让她接触不相干的人,生怕她知道些什么而传了出去。除了每天桂云嬷嬷会给她送些吃了,左翼几乎起不了身,出不了门。
桂云嬷嬷每次借送饭之机探左翼的口风,却无法获得她想要的信息。有天夜里,她在左翼和灵儿的饭菜里下了药,半夜摸进来,翻遍了屋子却没有找到乔善交给左翼的包裹。
她暗想:“果然那包裹已经交到长宇公子手中。”这样的猜测让她很是不安。她回想起来,格勒公子在左翼受伤那日,突然不顾左翼而匆匆离开,想必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要去办。莫非他已通过包裹了解到当年之事?若是如此,他与左翼感情深厚,又怎么会独自一身离开而将左翼一个留在宫中,他不怕老夫人为封锁此事,而拿左翼要挟于他?或者,他并没有在包裹中得到答案,而是通过左翼的口述知道此事必与三夫人脱不了干系而去了找了三夫人?她想来,后者的可能性最大。安插在康泰伯爵府的线人来禀,格勒长宇回府之后,就病了,几日都未出门露面,极有可能是暗地里离开了格勒城。幸好老夫人让她早做了安排,希望她派出的人能比格勒公子先一步。无论如何,左翼留在这宫里,也是老夫人的一个筹码,即使长宇公子知道了真相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倒是格勒康泰那个老贼,因为左翼的事,朝中元老竟然在大殿外跪求请愿,老夫人分析到,这些老臣若不是有所听闻、算计或者是听信了某些人的唆使,他们这些半截已入黄土的老贼,怎么胆敢公然忤逆老夫人。想必是一场有计划、有预谋的表演,这表演的背后是一股蠢蠢欲动的暗涌。所以,老夫人今日已修书给出嫁到临城的女儿,告知她城中事将有变,让她随时待发。
而赵高赵将军并没有因为司云欢儿的入狱而临时倒戈,反倒是,他对司云欢儿有情有义,请求老夫人将司云欢儿释放,他不计前嫌,仍愿意将司云欢儿收入房中。为报答老夫人不伤司云欢儿之恩,他对老夫人许下效忠豪言,表示誓死相随。
一场撕裂黑夜暗战即将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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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云丹儿带着老夫人的旨意和一套欢喜的衣服来到牢房,司云欢儿华衣退去,但她的美貌在这疾苦的牢狱仍然那么光彩照人。她一身素衣,在牢内,看到司云丹儿等众人到来,她也好不理会。
“欢儿,姐姐来你了。”
“欢儿只是一名阶下之囚,这牢里污秽脏乱,怎么劳姐姐移贵驾来探。”她的冷冷说道,并没有抬头看一眼。
“怎么说,你也是我的妹妹,即使你犯了天大的错,我做姐姐的,都会原谅你的。”
欢儿听这话,心中有些激动,以为司云丹儿是真的原谅她了。她高兴地道:“姐姐真的愿意原谅欢儿么?”
“那自是当然,你瞧,我这不是来接你了么?”她笑了笑,对着身后的侍卫道:“将门打开。”
欢儿高兴不已,牢门打开,她迫不及待地贴近司云丹儿,亲昵地喊着:“姐姐,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
“姐姐今天不仅要接你出去,还给你带来一个好消息。”
司云欢儿亲昵的抱着司云丹儿的时候,她仿佛是一尊雕塑,无动于衷,司云欢儿顿时间感觉到情况不对。她司云丹儿,以前不是这样对她的,她才松开抱着的她的手,退了两步,看到司云丹儿僵硬的微笑里潜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阴冷。
司云丹儿继续说道:“老夫人已经将你许配给赵高赵将军,赵将军家世显赫,地位尊贵,更难得可贵的是即使知道你为了格勒长宇不惜犯下大错,但赵将军善解人意,宅心仁厚,不怪罪于你,仍愿意将你娶过门去。这让姐姐我感动至极,为你找到如此好人家,也了了姐姐一桩心愿。今日你离开这里,就是赵家的人,望你安分守己,遵守妇道,好好为人妻,为赵将军延绵子嗣。”
“姐姐,求求你,欢儿知道错了,欢儿再也不敢了。求姐姐不要将我嫁给赵高。”司云欢儿早知道那赵高,四十多岁的赵高人到中年,身材发福得厉害,虽有一身武艺,却只是个彪悍莽夫,而且此人酗酒成性,脾气暴烈。欢儿知道赵高对她垂涎已久,但欢儿哪里看的上他。欢儿怎么说也是城中第一美差,追她的人当中不乏高管贵族,富家子弟,她哪怕是早其中随便一抓都能抓出一大把比赵高强的人。
“欢儿你闹够了没有!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赵将军对你爱慕已久,对你有情有义,现在不计前嫌纳你入门,你当好好珍惜,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姐姐你明知道那赵高是个什么货色,你明知我不喜欢他,你竟然让我嫁给这种人,你分明是要给我欢儿好看,你分明是要欢儿生不如死。”
“是我没好好教会你如何在这宫中生存下来,是我没教会你什么叫做身不由己。今天,你就给我好好记住这次教训,你生,是赵家的人,你死了,我也会把你抬到赵家!来人,给新娘子更衣。”
“不要,不要呀,姐姐,我不要嫁。”那些侍女没有理会司云欢儿竭嘶底里地抗争,她们配合默契,有的人将欢儿按住,有的人硬生生地将喜袍套在司云欢儿的身上,她们动作娴熟,仿佛受过专业的训练,又或者是长期从事这样的工作。
呆衣服穿好后,司云欢儿已经没有了力气呼喊和挣扎,她坐在地上,无辜而委屈的泪水从她较好的面庞上倾泻而下。司云丹儿蹲下去,用想着金丝的衣袖为欢儿抚去泪水,并梳理了下她挣扎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她说:“欢儿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你身上这件喜袍,是当年,我嫁给格勒王的时候穿的。你要漂漂亮亮地嫁过去,不要丢了司云家的脸。”她起身,对着身后的侍女说道:“帮欢儿梳妆打扮,安排车马,晚上将欢儿送到赵将军府。”
“是。”
司云丹儿走出牢房,头也不回。
而在那牢房外的黑夜里,格勒长瑾看到司云丹儿进去,又看见她离开。他却站在那里挪不脚步。老夫人对司云欢儿的事情非常恼怒,责令格勒长瑾不得进一步牢房,不能见司云欢儿一面。这让格勒长瑾低落到极点。或许,他真的是爱上的司云欢儿,不,也是司云欢儿是那么多人当中他最爱的一个人。甚至远远超过司云丹儿。可是现在,他心爱的女人要在他眼皮底下嫁给另外一个人,他却无能为力,他开始有些痛恨,还有些讨厌自己。他是个什么王!一个窝囊的,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得不到的窝囊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