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狂啸当歌

金黄色的骸骨散溢着锋芒之气，骨头晶莹，可以看到干涸的骨髓。

骸骨盘膝而坐，一条脊椎宛若神剑，虽然仅是一具骸骨，却让齐天感受到了一股惊天裂地的气势。

“师父，这是――”

云飞吞了口唾沫，小声道，他也发现了这具骸骨，有些惊骇，为气势所慑。

明见道人朝着骸骨躬身行礼，道：“剑峰十五代峰主明见，拜见祖师。”

“祖师！”云飞低呼一声，“难道，难道这就是坐化的玄剑祖师！”

齐天双目中有神光闪动，两条阴阳鱼旋转，落到了骸骨之上，这一具，便是先天剑体？

酒葫芦不停，明见道人拜完，又饮了数口，才转过身来，道：“玄剑祖师坐化后，骸骨便埋葬在藏书阁中，玄剑祖师先天剑气几乎凝聚剑婴，剑体近乎不灭，是以五千载岁月，也没有朽灭。”

云飞惊叹不止，五千载，便是一些强大的道者，骨头也早已经化成了齑粉，灰飞烟灭了，如何像玄剑祖师一般，坐化后五千载，一身骸骨还如同神剑一般，锋芒湛露，不可直视。

“同是先天剑体，希望祖师能够给你一些领悟，云飞！”

明见道人走出玉门，云飞再次吞了口口水，扫视了一眼，方才恋恋不舍地跟了出去。

玉门闭合，玉殿中，只剩下了齐天一人。

“我在害怕吗？”齐天喃喃自语，“我的确怕了。”

苦笑一声，齐天走到骸骨边，金黄色的骨头，每一根都细腻如玉，锋芒斩裂空气，无声无息。

略一迟疑，齐天躬身一拜，将手放到了骸骨眉心。

一股无形的巨力拉扯，齐天面前的虚空变幻，金黄色锋芒绽放，笼罩了面前的世界。

轰――

惊涛裂岸，这是一片无边广袤的虚空，大海辽阔，没有边际，九天之上，雷云汇聚，覆盖了方圆千里穹天。

紫色的雷光游弋，如一条条大龙，龙尾摆动，雷啸惊天。

齐天面色苍白，这是极其恐怖的世界，更有海啸滚滚，似是末世之景，根本不存生命。

吟――

突兀的，一道剑吟声穿金裂石，似龙吟九天，掀起千丈的海啸被一分为二，璀璨的金黄色剑光划破长空，破开虚无，直上云霄。

海啸分开，露出一方古老的海岸，海岸上，一道身影长身而立，通体散溢着浩如烈日的剑光。

这是一名青年道人，道人昂首大笑，笑声滚滚，连惊涛骇浪都被镇压下去。

道人身前，一字摆放着九座酒缸，道人大笑，剑指指天，声音清朗，漫天雷音却镇压不住，任由其响彻在天地之间。

“九霄仙雷又何妨！有酒一缸，此生不枉！”

九霄仙雷！

齐天浑身一震，玄剑祖师！

轰隆隆――

道人无所顾忌，穹天之上，那千里雷云翻滚，却是有一道紫金色的神雷砸落，贯彻天穹，洞穿虚空。

笑声愈盛，道人青袍翻滚，并指成剑，指向神雷。

轰――

神雷笼罩海岸，方圆数里大地化成齑粉，海岸之上，唯有一块百丈巨石依旧留存。

九座酒缸完好无损，道人现出身形，周身锋芒如剑，金黄色剑芒煌煌，他笑声惊天，一脚踢碎一座酒缸，粘稠的紫竹酿化成酒浪，被其一口吞入腹中。

“乘风破浪去！再来！”

道人笑声不止，九天之上，又是一道神雷落下，洞穿虚空，再次将道人淹没。

雷光如浪，剑吟声不绝，雷光之中，一道金黄色剑光冲破虚空，搅散雷气，道人身形如剑，再次显化而出。

一脚踢碎第二座酒缸，酒浆入喉，道人再次大笑。

“坐鳌钓龙鲸！你且再来！”

咔嚓――

这一次，九霄仙雷紫金色神光大盛，一道足有十人合抱的巨大雷柱通天彻地，天地都好像被打破了，露出了流动的黑暗虚空。

“不够！”

雷柱中笑声依旧，剑光破碎虚空，第三座酒缸被踢碎。

“不恨天地小！天道天道，你便这点本事！”

道人狂啸，啸声之中锋芒之气冲霄而起，化为无形气剑，斩戮虚空，没入千里雷云之中，天地之间，一道剑痕贯穿虚空，接连天地。

轰隆隆――

千里雷云凝聚，数息后化为百里方圆，粘稠如浆的神雷化成雷海，一下子倾覆下来。

“好！”

道人大喝，踢碎第四座酒缸，紫竹酿入口，道人体内，宛若有大浪翻滚，有涛浪汹涌。

“御剑已千年！果然好酒！”

道人长吟，一连踢碎剩余的五座酒缸，紫竹酿汇聚成酒浪，在道人剑指之上凝聚。

齐天愣住了。

短短的半柱香时间，他感到体内沉寂已久的血浆，似乎再一次焚烧起来，似乎有汹涌的热气在心肺处流转，欲要喷薄而出。

酒浆化剑，连同道人，凝聚成了一口千丈酒剑，紫气升腾，斩入了无边雷海之中。

雷光煌如神日，炽烈夺目，笼罩了整个天地。

指掌处炽热一片，齐天再看，金黄色骸骨似乎燃起了灼灼的神焰，原本五千载不朽的剑骨，慢慢融成了齑粉，乃至烟消云散。

吟――

有一道发丝粗细，成金黄色的气芒，自虚空中浮起，一下子没入了齐天丹田之中。

数息后，齐天方才收回手掌，他面无表情，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转身离开了玉殿。

“师弟！”

云飞想要唤他，却被明见道人拦住。

“让他走！”

剑峰之巅。

有紫气为华盖，瑞气腾腾，剑峰如剑，巅峰之上仅有丈许之地，周围，云雾缭绕，为千丈穹天。

静立于巅峰之上，齐天看着手中的一只酒葫芦，片刻后，他拔开葫芦，仰天灌入了十数口，紫竹酿入喉，一股连绵的热气在心肺处不住喷涌。

眸光扫过，丈许之外，为千丈穹天，穹天之下，为无尽大地，高不见底。

罡风猎猎，齐天喃喃自语：“乘风破浪去，坐鳌钓龙鲸。不恨天地小，御剑已千年。”

每吟一遍，齐天的双眸便愈加湛亮，两条纯金色的阴阳鱼似乎染上了一层金黄，有无穷神韵散出。

九遍之后，齐天双眸射出寸长神光，锋芒湛露，他仰天长笑，笑声清朗，声音不大，却在刹那间传遍了整座剑峰。

藏经阁前，云飞露出诧异之色，喃喃道：“师弟――”

一边，明见道人摇头笑笑，酒葫芦灌了两口，随即打了个哈欠，道：“我累了，先去睡了。”

“师父！”

明见道人不理，他步法如神，很快消失在云飞面前。

巅峰之上。

齐天负手而立，生命精气勃勃而动，远不似之前的沉静。

“原来，是我错了，”齐天嘴角含笑，“年轻一代，便要有年轻一代的锋芒，剑者，锋芒也！师父说的没错，三年道藏，将我的心读老了，雷劫又如何，我辈剑者，何惧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