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先天剑体

剑阁大殿。

中央方圆数丈的青石地成为齑粉，一条沟壑被从中截断，两道身影分立两头。

噗――

齐天吐出一口逆血，面色瞬间苍白起来。

“师弟！”

云飞惊呼，奈何他内腑重创，只能盘膝而坐。

沟壑对面，悟正愣愣地盯着齐天，数息后，他仰头吐出一口淤血，面如金纸，瘫倒下去。

“悟正师兄！”

剑阁上首，明阳道人的目光有些复杂，他静默良久，终于深吸了一口气，道：“明见师弟，难道，你剑峰又要出一个先天剑体。”

不等回答，明阳道人起身，金灵石留在蒲团上，一步跨出，连同悟正二人，消失在了剑阁之中。

噗――

再次吐出一口逆血，齐天盘膝而坐，运转剑经，想要吐纳金行灵气滋养肉身。

闻得叹息声，不知何时，明见道人已经来到身边，一只玉瓶递过，一只抛给了云飞。

“喝了它。”

玉瓶中，有粘稠若浓浆的氤氲竹液，浓郁的草木灵气散溢着勃勃生机，这样的竹液，只有之前明见道人拿出的五百年氤氲紫竹可以比拟。

没有说什么，齐天仰头将竹液饮下，清香的竹液入口即散，散入周身筋骨，五脏六腑，浓郁的草木灵气滋养，蕴藏着强大的生命精气。

半个时辰后，齐天睁开双眼，站起身来，他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明见道人。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明见道人取出酒葫芦，两仰头饮了数口，酒液自唇角流下，沾湿了道袍。

“不知道明阳师叔之前所说的先天剑体，是为何物？”

齐天开口，他觉得，气芒的隐秘，或许就要揭开了。

起身，擦了擦身上的酒液，明见道人转身，指向上首的道像，道：“这，是五千年前，我剑峰祖师玄剑上人，玄剑祖师堪比龙门半仙，已达剑魄巅峰，寿元长达千载岁月，不过，玄剑祖师没能活过两百岁，便坐化了，你可知晓，这是为何？”

齐天不说话，明见道人继续道：“他是突破剑婴境时，被雷劫劈散三魂七魄而死，坐化之时，享年一百八十六岁。”

雷劫！

齐天皱眉，这似乎有些遥远，他从未见识过雷劫，仅是见过一些普通的雷火。

此时，明见道人看向齐天，眼中第一次透出了些许神光，这神光温润，但是齐天能够从中感受到恐怖的锋芒，这锋芒蕴于眼中，可杀人于无形。

“剑道近古难修，号称同境之底，而玄剑祖师当初出世，便与你今日一般，甚至更为可怕，打破了近古仙罚，恢复了上古剑道之威，甚至，可跨境伐戮，逆行而上，我青云宗，在五千年前，也是声威最盛之时，虽无真人，却凌驾于诸多地府级宗门之上，堪比天宫级道宗，无人敢欺。而如玄剑祖师一般，近古，也陆续出了数人，在荒古大地，这数人，被称为先天剑体，说他们蕴有先天剑气，这是近古剑修不存之物。”

先天剑气！

齐天心中一惊，如果明见道人所说不差的话，那么，那一直蛰伏在他丹田之中，取代灵气存在的，便是那一道先天剑气了。

难怪，便是云飞剑气都斩不破的烈火印，被他一剑劈开，虽然是借用了突破之际天地金海降下的一道金泉，但是逆行伐戮，却是不争的事实。

“你要有所准备，”明见道人看着他，沉声道，“无论是先天剑体，还是先天剑气，皆是近古难容，每突破一境，都有雷劫降世，当初，玄剑祖师便是被九霄仙雷生生劈死，雷劫之力，乃是仙道之罚，凶险之处，难以估量。”

“师父，难道就没有什么方法能够避过？”

云飞醒来，面露忧色，连玄剑上人都抗不过雷劫，齐天的处境，岌岌可危。

明见道人摇头，道：“先天剑体，近古才出几人，我青云宗居然占据其二，但是先天剑体太过玄奥，根本无法测度，玄剑上人坐化之前，也仅是留下了一具剑身不灭，藏经阁中，有前辈典录曾有提过，玄剑上人似乎曾言，先天剑气，乃是剑体根本，若修剑体，先修剑气，需要吞噬大量灵石，若想成就真人，凝聚剑婴，更是非圣灵石不可，所以，近古以来，所出的几名先天剑体，不是死在了雷劫之下，便是没有灵石，寿元枯竭而坐化，如玄剑祖师一般，已算是荒古第一人。”

齐天沉默，他没有想到，他如今的处境居然如此堪忧，以他的修炼速度，最多半年之内，便可衍化剑气，而凝结剑胎，据藏经阁前辈手札看，资质一般，单行体质者，最长也没有超过五年的，而他，绝对可以在一年之内凝结剑胎，到时候，便会有雷劫降世，要将他打回原形。

剑冢，先天剑气，先天剑体！

这未免有些匪夷所思，但是齐天却知晓，这绝对不是玩笑。

“师弟，你放心，师兄一定会帮你找灵石的，就算有雷劫，师兄也陪你一起渡！”

龇着牙，云飞勉力撑起身子，来到齐天身边，他拍着齐天的肩膀，自明见道人手中取过酒葫芦，灌了一口。

“师弟，之前在蛮荒山脉，每一次最先动手的可是你，雷劫而已，你既然可以重现上古剑道，便给师兄一剑破了它，***，师兄当初也是不信命，才到了这里，寻仙问道的，哪个是信命的，都是求个长生逍遥。”

明见道人瞥他一眼，夺过酒葫芦，冷哼一声：“你说的轻巧，就凭你，第一道雷劫，就让你化为飞灰。”

沉吟片刻，明见道人再次道：“随我来！”

齐天心神有些紊乱，虽然曾经通读道藏，磨炼心境，但是生死之间，依旧有恐惧。

仙罚之名，委实太过骇人，近古剑道之罚，凝聚于一人之身，便是齐天，也禁受不住，尚未有那等心境。

藏经阁。

尽头之处，有着一尊道像，道像依旧是玄剑上人，此时此刻，齐天再看，仔细感应，终于是感应出了一丝与他一般无二的气息，这气息纯正，无瑕无垢，有一种圆满让他体悟到。

明见道人躬身一拜，神色肃然道：“后辈子弟，十五代传人明见，打扰祖师安息，万望见谅！”

说完，明见道人剑指点动，一道紫色剑光破入道像眉心，周围的虚空顿时扭曲起来，现出了一方丈高的玉门。

玉门洞开，明见道人引路其中。

“六百年银参，千年金参，九叶紫芝，这是什么，千年氤氲竹液！”

云飞惊呼不已，一眼望去，一方十丈方圆的玉殿内，一半灵土之中，赫然生养着诸多宝贵的灵药，此外，另一半玉殿，则是诸多道材，云飞也仅是认出几种，其余道材，虽然云飞不识，但是其气息皆是不凡，甚至有几种让云飞生出了心悸之感。

没有注意这些，齐天的目光全部凝聚到了玉殿的一处角落。

那是一具骸骨，虽然仅是骸骨，但是却流转着一层金黄色的宝光，每一块骨头，都锋芒无尽，晶莹无瑕，甚至还可以看到凝固的金色骨髓，齐天只看一眼，便觉得锋芒刺目，难以直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