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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珩不晓得自己应该怎么说,事实上她是什么都没说,只是转过了身没说什么地回了自己的马车上。
她哪里是知道要怎么面对这种事情的,前世她养侄子都来不及,唯一的情感经历就只有那一个可怕对手,现在她不过是一个还没有及鬂的黄毛丫头罢了,倒是老铁树开花了,而且一下开的还是一朵并蒂花。
她说要嫁给沈从墨虽然并非是因为她喜欢这个男子喜欢到要嫁给他不可的地步,但是诚然如母亲所说的那般,藏剑山庄虽然也是高门大户,倒是还是超脱在朝廷之外的,且,宋珩也不得不承认月氏说的是对的,这沈家上无什么高堂,自然比不得旁的那些个家族,有着一把好宅斗的苗子。
他会中意自己?
百里流觞,宋珩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的,皇家,光是听着就是规矩多如牛毛的地方,少有行差踏错,那玩的都是自己的小命,那是以性命来做赌博的事情。
宋珩不会觉得非常的荣幸,因为被皇子看中并不算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至少百里流觞还是一个颇有风度的人,不会因为自己中意而闹出个什么强抢民女的事情来,且皇子的婚事什么时候由自己做了主,他们宋家,虽是有着一个外姓侯,却是半点都没有实权的,宋珩自己也不认为自己能够容忍同别的女人一同分享丈夫,或许真的会如同传言的那般,若是哪天她的丈夫想要纳个妾室,大约真的会被她一下打死也说不定。
她从来都不会去想同睿王殿下如何如何这种事情,因为这些事情不是她应该想的事情,所以她会答应嫁给沈从墨也不会答应去嫁给睿王殿下。
南嘉国的国都无双城,那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从西北的黑风城往无双城,越临近无双城这城池越发的富饶,百姓安居乐业,很难想象在十年之前,整个南嘉都是民不聊生,那苛捐杂税多如牛毛,甚至有不少潜逃的百姓到了北雍同南嘉国境边,成了流民。
不过就是短短的十年,南嘉就变得完全不同了,百里流觞这一路行来是越发的吃惊,这是他在凤血歌主掌南嘉大权之后第一次踏足南嘉境内,却不想,南嘉居然已经成了这样的国家,凤血歌果然是一个治国之才,才不过短短十年,就已经将南嘉转变成了眼下这样的光景,若是再过上十年,只怕南嘉富足过了别的国家,成为霸者了。
这越靠近无双城的时候,百里流觞就越发地觉得心惊,北雍这两年有过征战,早前更是因为有过洪涝的关系,这骨子里头还是已经被伤到了,休养生息才是最好的,最近几年若是再起战事,北雍的百姓也是要受苦的。
宋珩也有些意外,原本还以为南嘉的气候会和北雍之间有着很大的不同,毕竟南嘉从经纬度来说高于北雍,按说应该是气候同北雍很不同才对,宋珩甚至还以为南嘉应该是气候冷冽才对,可是等到处在南嘉国之后,她才方觉自己的想法是大谬。
这无双城的气候很是宜人,因为眼下也是四月的关系,自然是一片花团锦簇欣欣向荣的模样,南嘉国之中有着大大小小的无数条河流,那些个河流汇集到一处,最后流淌过无双城,名曰千江。
无双城里面大街小巷遍植樱花,眼下正好是樱花绽放的时节,从远处高山上看向无双城的时候,就像是看一个世外桃源一般,整个无双城都笼罩在那一团又一团的云霞之中,比起北雍的十里桃花林,也是半点是不差的。
浮图塔就在无双城皇宫的西边临近千江,塔有七层,算是无双城之中最高的建筑物,不管是在城内哪一个地段哪一个角度来看,都是能够看到浮图塔。
宋珩在进入无双城之后,从那轻轻掀开的车帘子看到的第一眼不是那落英缤纷的,夹道都是百姓的场景,而是那浮图塔,不是高耸入云的楼塔,从外面看上去似乎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景观塔,但是,它的周遭却隐约缠绕着淡淡的紫气,那紫气可不是什么紫气东来的好兆头,而是觉得充满着危机四伏。
七这个数字着实不好,宋珩不是什么迷信的人,但是在阵法之中,七的确不算是一个好的数字,看那浮图塔,如果是一层一处机关,那七重机关肯定是重中之重,每一处都是暗藏杀机,动辄之间便是非死即伤。
那大概就是取七七四十九之数,如果真的是七七四十九之数,只怕这座浮图塔真的是网罗了不少的阵法,一层踏上有着七处阵法重叠,那阵法之中肯定是有强有弱,要想一处一处下来,绝对不一件简单的事情。
“觉得如何?”
百里流觞看见宋珩掀起了帘子看着外头,他放缓了步伐,停留在了宋珩的身边,低声问着她。他在进了无双城之后,瞧见的也就是那浮图塔,从外观上来看,他也是觉得根本就看不出来什么,不过他原本就是不懂得阵法,自然也就是瞧不出什么端倪来的,或许从宋珩的眼中大约看出来的,就是和他有着天壤的差别。
“很麻烦。”
宋珩微微蹙起了眉头,认真地说着,浮图塔真的就如凤血歌说的那样危险重重,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百里流觞听着宋珩所说的那一句话,微微地皱了眉头,“你也没有办法?”
或许百里流觞说的话是对的,这浮图塔是方华累计了心血才建成的,这方华虽然已经身死多年,但是却还是留在历史之内,史官用了不少笔墨去纪传了这个人,野史上的记载更是多,几乎是将这个人塑造成了一个无所不能,能够撒豆成兵的人。
“只有等到进了浮图塔之中接触到这些个阵法的时候,才会知道要如何做。眼下光是看着,我也不能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宋珩低声道,光是从外头看,她只觉得有些害怕,她终究还是有些害怕的,这阵法经历的越多,道不是越发的无畏,而是越发的害怕,害怕自己解开了千万个阵法,到追后还是死在这阵法之中,诚然就像是医生一样,做得手术越多,那就越发地害怕面对失败。
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平常人罢了。
车队突然之间停了下来,宋珩微微探出了头一些,看着车队的前方,道两旁的百姓站立着,没有护卫在那边拦截,他们一个一个都乖乖地站立着,不敢造次,只是用那崇敬的目光看着站立在街道上的那个红衣白发的男人,他们南嘉国臣民之中如同神谛一样的人物。
那宽大的衣袖兜了风,翩飞着,那银白色的发轻轻地扬着,凤血歌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街道上,百姓的视线匀了一些给那前来的车队,这些日子,他们也是瞧见了旁的国家来的使臣,他们都是来恭贺新帝的,但是在南嘉国的臣民来看,那新帝却是没有什么重要的,只要南嘉有国师在的一日,必定不会让老百姓们饿着冻着。
皇帝是可有可无的,但是国师却是不能缺的。
那些个使臣也没有叫国师出来相迎的道理,国师日理万机,非等闲人物怎么能够视之,所以这番前来的人物,肯定是重要的让国师都为之侧目的重要人物。
百里流觞扯了缰绳,从马背上翻x下来。
“劳国师大人亲自相迎,不甚荣幸。”百里流觞上前了一步,缓缓道。
凤血歌漫不经心地抚过了自己那被吹到肩头来的白发,看了一眼百里流觞,“本国师又不是来接你的。”
凤血歌的姿态傲慢无比,他的眼神半点也没有落在百里流觞的身上,见车队停了下来,他便是迈开了步子走上了前。
百里流觞微微一窒,看着凤血歌踩着一双云屐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停在了宋珩的车前,而宋珩也已经从马车之中步出,正好站在车厢外,看着站在自己车前的凤血歌。
宋珩缓缓地行了一个宫礼:“一别数日,国师别来无恙。”
凤血歌抬着头看了宋珩一眼,她正巧站在逆光处,大片的阳光从她的背后透过来,凤血歌有那一瞬间有些瞧不出宋珩这个时候是怎么样的一个模样,但是很快的,凤血歌就是瞧清楚了宋珩眼下的神情,她的眉目是一贯的浅淡,神情淡淡的,笑容淡淡的。
凤血歌突然地就笑了。
“你果真是不听劝的。”凤血歌低低地道了一声,“如此这般,我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有些人偏生是放着活路不走,非要走一条死路,他又能够说些什么?
大约,也就是真的等到那一日的时候,给她张罗一个像样一点的葬礼?凤血歌想着,是了,大约也就是这样了,这葬礼自然是要比那一生没有什么建树的景仁帝要好上一些的,这样才是能够不辜负了这个在这样花一样的年纪里面死去的女子的一生。
宋珩看着凤血歌低低地说着那样的话,并非是她不听话,而是根本就没有法子,如果能够肆意地活着,她自然也就不会如此了。
凤血歌转过了身,再也不说一声就走了,将宋珩他们一行丢掷在大街上,这一会之后才有一个穿着紫色朝服的男子自称是南嘉丞相的人来招呼着他们了。
“大约咱们国师的心情不好,众位千万包涵!”丞相苏闵打着哈哈,心中却是将凤血歌骂了一句,哪有这般随着自己的性子来的国师!
可偏偏,这天底下也就只有一个凤血歌是敢于这样做了的。
------题外话------
我还记得小时候外婆最疼的就是我,其实老实说,我小时候真的听不懂我外婆说的那些个云南土话,除了她叫我的名儿。
可是现在,我宁可她能再对我说那些我听不懂的话,哪怕再叫我一声名儿也好。
对不起,我心情真的很不好,今天只能更这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