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一声雷!
叶恒杀害叶铮之事,众人皆知。
但叶恒直到被流放出京,都咬死了是他一人所为。
谁能想到,此时此刻,他竟突然爆出,这一切都是萧成煊暗中授意!
萧成煊脑子几乎炸开。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豁然起身就要冲出:“你说什么!”
然而刚迈出一步,便被人拦下。
立在群臣之首,自进来之后一直沉默的蒋兆元终于拧眉开口:
“殿下,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声音不高,萧成煊却听得清楚。
其中警告意味,更是直接给萧成煊泼了一盆冷水,令他瞬间清醒过来。
父皇还在上面看着!
萧成煊心里一空,浑身血液都似是凝固,忙转过身再次跪下。
“儿臣鲁莽,殿前失仪,请父皇责罚!”
他甚至连头都不敢抬。
从未有一刻,他感受到如此迫人的压力!
然而穆武帝没有看他,只是盯着叶恒:“你方才说,你杀叶铮,是奉了谁的命?”
萧成煊急急道:“父皇!他分明是诬陷儿臣!儿臣没有——”
“朕没问你!”
穆武帝猛然一喝,萧成煊打了个激灵,后背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他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却再不敢出声说一个字。
此前他虽然也被责罚,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父皇厉声训斥,却还是第一次。
穆武帝再次看向叶恒:“说!”
叶恒心里也是一颤。
可他此时什么也顾不得了,长年累月积攒在心中的怨恨寻到出口,便一股脑爆发开来!
“我已经家破人亡,又有什么撒谎的必要?先前所言,句句属实!”
“若非齐王以利诱哄,我怎会害我亲兄!”
虽然是几年前的事了,可如今再次想起,却仍旧历历在目。
“当年他向我承诺,只要我大哥在离京路上暴毙而亡,我就能到比我大哥更高的位置!我、我一时迷了心窍,便答应了他,将我大哥的行踪告知,引得他派出的杀手前往,将、将——”
叶恒咬了咬牙。
时至今日,若说他心里没有一丝悔意,是不可能的。
长兄如父。
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做,或许也不会沦落到今日结果。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徐凤池冷眼旁观,只觉可笑。
“所以,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你背叛了自己的至亲?!”
叶恒闭上眼,神情痛苦。
苏圩冷哼:“更高的职位?这么说来,大理寺少卿之位,还委屈你了?”
这三年叶恒的确是平步青云。
如果不是后来叶初棠率弟妹回京,打乱了他们的所有计划,他原本是可以顺利晋级到更高的位置的。
“叶铮竟有你这样的兄弟,真是倒了血霉!幸而上天垂怜,让他的血脉逃过一劫,虽经波折辗转,总算顺利归京。”
苏圩捋了捋胡子,一声喟叹。
“今日,总算能给她们姐弟一个真正的交代了!”
众人想起那个清丽无双,总是噙着温润清和笑意的少女,一时也齐齐无言。
突然,一道质问声打破寂静。
“你说的这些,可有任何证据?”
慕容阳眉头微微皱起,
“叶铮已经死了三年,具体情况难以查证,自然你说什么便是什么。若你方才所言是真,那我倒是想问问了——齐王究竟为何要杀他?”
他这一问,其实也是许多人心头的疑惑。
无论是霍俞成还是萧成煊,和叶铮的关系都只能算是一般。
就算那二人之间有什么矛盾,也牵扯不到叶铮。
可他偏偏被扯了进来,实在古怪。
叶恒一点儿也不意外他们这么问,只冷笑一声:“这话,你怎么不直接问问齐王本人?”
慕容阳一噎。
萧成煊现在这样子,谁敢去触霉头!
果然,萧成煊仍是不认。
“你少在这妖言惑众!我和叶铮连话都没说过几次,好端端的,又怎么会对他痛下杀手?!”
萧成煊还在为自己极力辩驳,显然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你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你!”
叶恒刚要开口反驳,却忽然顿住。
因为他的确拿不出证据!
萧成煊这人做事十分谨慎,当初将这件事交给他的时候,特地寻了个极其私密的地方。
除了他们二人,再无其他人在场。
就算叶恒将当日对话一字不落的重复出来,也不足以让人信服。
至于那些派出去的杀手……
当年死的死,逃的逃,早就了无踪迹,又该从何查起?
总的来说,这成了一个无头冤案。
见叶恒说不出话,萧成煊扯了扯嘴角。
“怎么?编不出来了?”
叶恒一口老血堵在胸口。
他心里只想着复仇,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萧成煊拉下水,却忘记自己缺了最重要的一环。
那些被派去的杀手,并没有和他直接联系过。
当初他是为了避免查到自己,可现在,又成了麻烦。
找不到人,无法确定那些人是萧成煊的手下,又如何能界定他的罪过?
可叶恒哪里甘心就这样算了。
“我是没有证据,但却知晓,你为何动了这份杀心!”
他艰难地直了直身子,看向上方的穆武帝。
“陛下明鉴!他之所以想杀我大哥,就是因为当年霍将军的案子,我大哥也参与了审理!”
彼时,叶铮任刑部郎中,因能力突出,极受器重。
霍俞成的案子,他是从头跟到尾,甚至不止一次负责审问霍俞成。
众人面面相觑。
听这意思,叶铮当时已经知道了什么,更甚至已经猜到霍俞成是为萧成煊陷害,才遭此劫难?
似乎也不无道理……
“我记得当年叶铮还曾跪在宫门外,为霍将军求情呐……”
有人小声开口。
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少,因为当时满朝文武,肯为霍俞成站出来的寥寥无几。
叶铮也正因如此,才被贬离京。
谁能想到,这里面或许还藏着更多秘情?
萧成煊心里慌张一瞬,又迅速冷静下来。
他满是嘲讽地开口:“人都已经没了,是非对错,不都是你一张嘴?但是没有证据,今日你休想将这盆脏水泼给我!”
“你——”
叶恒嘴角溢出血来。
场面越发剑拔弩张,不知该如何收场。
忽然,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
“齐王殿下想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