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童话

“黄泉回答我，黄泉姐姐！”

这里是什么都没有，也可以是说什么都存在的空间，表面上却是什么都看不见，没有黑与白的分别，没有光与暗的区别，甚至连自己究竟是否存在也无法确认，但是随着思想的变迁，任何自己想到的东西都能够出现。

这里是完全有可能性制造的，尚未坍缩成现实的幻想。

不过在这个幻想的世界中，却缺少了神乐所寻找的现实，她找不到自己的黄泉姐姐。但是这一次她不会恐惧了，不会像过去那样因为找不到对方，因为不能理解对方而感觉到恐惧，而想要逃避。

这一次，至少在找到姐姐之前，她不会逃。

“黄泉姐姐，出来吧，不要再管现在的什么问题，我们俩，就只有我们俩如果过去那样在一起吧。”

但是没有回应，至少没有神乐期望的那种回应。出现在她面前的是漆黑一片的泥，那块漆黑的泥朝着她发动了攻击。

“姐姐，我知道你在这里。”随手神乐斩断了飞来的泥团，就好象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一样，而这确实是事实，在这个空间中，有的时候是在神乐呼喊后，有的时候是在神乐寻找时，就会莫名的冒出莫名的敌人。

眼前这个已经算得上是比较正常的敌人了，毕竟比起一个从肠子里伸出两颗导弹，并且脑袋上插着一个方块的不明生物来说，这个一团黑泥的家伙，至少做到了自身风格一致。

正如同之前所说，这里是存在一切可能性，并且尚未坍缩的世界，但是究竟坍缩成怎样的现实却未必会按照人类的逻辑，这里坍缩的结果往往是随机性的，出现很多风格完全冲突的存在实在是太过正常。

甚至就算是以往在常识中了解的事物，在这个世界中也未必是他们过去的样子，至少在某个机会，神乐看见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形象，那是和原本的她完全不同，甚至和人都粘不上任何关系的图像。

仅仅是一团不停振荡的奇怪波纹，如果不是因为那个时候神乐感觉上自己的身体还正常，并且能够如同之前一样攻击，那么在那个显示屏上镶嵌了一面镜子，并且下面接着半只蛤蟆的生物面前，她已经失败了。

不过经历了漫长的旅程，她已经能够理解这里的情况，不论是奇怪的敌人，还是自己奇怪的样子，都在一次次经历中变得习以为常。

唯一的问题在于，她并不知道她在这个地方呆了多久，按照上一次计时统计，她在这个世界中至少漂流了整整四十年，而如果按照上上次统计，她在这个世界漂流仅仅经过了一秒钟。

这当然不是说她在这世界经历了四十年加一秒钟这样简单，实际上每一次她统计的都是从她进入这个世界一直到统计那一刻的总时间，但是每一次，从头开始与现在的时间距离都不同，除了记忆中不断变换的记录没有什么能够证明她的遭遇。

“黄泉姐姐，出来，我知道你在这里。”

这是第一次这样说吧？亦或者是第197468次这样说，就算是大脑还存在，但是在这种连逻辑都不存在的世界中让大脑运作本身就非常的危险，完全无法理解顺序的记忆不断被塞进脑里，让大脑彻底的混乱。

那么忘记就行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记录的这个次数对于找到黄泉并没有什么用处，那么就忘掉吧，不过这是第几次忘记了？

周围的风景有些改变，那些奇怪东西的出现频率加大了，这是因为什么，因为自己更加接近核心了？不能够确定，但是至少感觉起来是这样。

“回去吧，神乐，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什么都找不到。”

而就在这个时候熟悉的话语出现了，虽然不知道这个声音究竟从哪里传来，但是毫无疑问这个声音非常的耳熟。

“黄泉，黄泉是你吗？出来，我们两个一起离开这里，然后永远，永远在一起吧。”

“不可能了，这个世界需要我赎罪。”

等等，这样的话语是不是在什么时候听见过呢，怎么和之前一样的熟悉，并且比起之前还有一种莫名的心惊，让神乐突然惊醒过来，或许这真的发生过一次了。

“这个世界以我为中枢，发动了毁灭，将你们生存的那个环境彻底的崩坏，在这种情况下，能够阻止一切的，只有我，只有作为中枢的我才能阻止世界进一步的崩坏，并且修复。”

“黄泉，你不需要做什么，你不应该背负什么。”

“抱歉啊神乐，但是我必须这么做，不是为了世界……”

“而是为了我。”神乐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语，似乎之前听对方这样说过，所以这个时候她抢先说出来了。

“但是黄泉你错了。”

一直想要说出的话语终于可以说出口了，过去不论是对方还是自己都犯下的那个错误。

作为巫女的她们应该守护这个世界，但是仅仅作为姐妹，作为黄泉与神乐，对于她们来说。

“只有黄泉姐姐才是最重要的，这个世界会怎么样完全无所谓，只要姐姐，只要姐姐能够回到我的身边就够了。”

那个时候的确实是成长与成熟，但是那样的成熟并不是神乐所期望的，她所想的仅仅是如果过去那样和黄泉一直在一起，她仅仅是不得不成长，作为巫女的自己，作为去除邪祟的自己，作为对策室一员的自己。以及作为黄泉妹妹的自己，为了让黄泉能够安心的离开，必须成长。

但是唯独，唯独作为自己的神乐，并不想要成长，想要的仅仅是那温暖的怀抱，可惜那一刻，她只能感受温暖变成冰凉，怀抱化作尸骸。

这一次，她打算逃避了，逃避作为几乎她所背负的一切责任，仅仅作为神乐自己，选择前进。

那个男人告诉她了，逃避是可以的，没有谁应该背负拯救这个世界的责任，哪怕他再强也是这样，每一个人做好自己就足够了。

所以，现在她要做好自己。

“黄泉，我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这一次，不同于之前，伸出手抓到了另外的一只手。

“神乐。”

出现在她面前的是双眼通红，整张脸布满泪水的黄泉，这一次她没有任何逃避的理由了，哪怕是想要保护妹妹，给自己妹妹一个安全的环境，这样的借口也已经没用了。

现在已经变成了对方保护自己的情况。

在被世界舍弃，在见识到种种黑暗之后，她终于迎来了只属于自己的救赎。

“黄泉。”

“神乐。”

两人就这样相拥，并且永远也不会再度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