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谏山黄泉

“我要去。”

拿着电话的少女如是说道，她的眼中已经没有之前的迷茫与恐惧，这样的坚定通过电波传递到了电话的另一侧，于是她听到了想要听的话语。

“允许土宫神乐参与恶灵谏山黄泉讨伐。”

少女拿起了刀，这一次她不会像之前那样继续逃避，不论怎样，她作为谏山黄泉的妹妹，必须要与对方做出了结。

“那个孩子没有问题吗？”

“嗯？”

庞志有些奇怪地看向了身边的人，开口说话的居然是伊利亚，这个平时表现出来的完全是对于人命漠视的少女。

“让自己的妹妹与姐姐为敌，不论怎么想都太残酷了。”

原来如此，是因为这样吗。

伊利亚在过去，在她自己的世界中，那个时候她陷入无人可以依靠的时候，曾经多次与自己名义上的弟弟为敌，并且几乎将他逼入死地，现在在有了依靠的时候，回忆过去，对于有着类似遭遇的两人她当然会有这样的感觉。

“不，这是我们无法插手的战斗，除非我们有能力摧毁改变了黄泉的那个东西并且保证对方的生命，否则我们的做法才是真正的残酷。”

庞志在意识到这个任务世界中遭遇的那个人是谁之后，他就立刻询问伊利亚，是否有办法取下控制黄泉意识的那个东西，但是答案是否定的。

那个东西已经与黄泉的灵魂融合在一起，以她们的技术，一旦破坏了那个东西，最好的结果也是立刻送黄泉的灵魂前往轮回。

这样，黄泉就连见到神乐最后一面也做不到。

所以他们只能够注视着，少女以自身的意志前往战场。

此刻的少女已经不同了，她有了觉悟，她向自己的父亲请求，从她自父亲那里结果土宫一族代代相传的灵兽——白叡，接受土宫一族灵魂与对方相连的宿命。

依靠白叡的能力，在短短一天之内恢复了身上的伤。

她不再是作为一个小女孩去找姐姐哭诉，而是作为妹妹去和姐姐了结因果。

“回应我的呼唤吧。”

大地的灵脉在她的脚下形成了法阵，法阵上升之后，身穿银色铠甲的战士取代了少女，接着推进器全力发动，少女腾空而起。

“无用的挣扎。”

金色的身影穿梭在山林之间，时而化作战机穿梭岩隙，时而化作人形闪过林道，身上的武器随心意而发动，时而是炮火的轰鸣，时而是机枪的扫射，又或者是回旋镖带出的能量锁链切割而过。

在这个无法展开全部兵力的山林里，少女是无敌的，她一人就足以抵挡一只军队，即使那是有着炮火支援可以用炮弹洗地的军队也一样，她的机动性，足以保证在这一次围攻中，人类不敢对制空权生出奢望。

但是就在这不断地杀戮中，天空中出现一道银白色的身影，拿到身影划破夜空的黑暗，吹散山林间的血腥，化作一道利刃冲向了金色的声音。

当！

双刀交错瞬间火花迸溅，这一刻时间似乎减缓了，纵向斩下的长刀一点点落下地面，横向格挡的长刀一点点退后，银色与金色的身影在空中完成了对视，两人的目光交错。

下一刻，金色的身影肩上两门机枪开火，朝着银色脑袋喷出烈焰，而趁着对方防御的时间化作不会展翅的巨鸟腾空而起。

追。

长刀收回刀鞘，银色的身影同样冲天而起，一时间金与银在夜空中与明月争辉。

两道身影的飞行速度都已经超越音速，轻松将音障甩在身后，两者如同鸟儿一样在天空中追逐，不过她们的追逐比鸟儿危险千万倍。

机枪随时锁定在前方飞行的敌人，如果在5秒内无法摆脱，那么自己的翅膀上就会多出几个斑点图案，这对于两者都是相同的，没有谁可以一直作为追猎者。

变形，相比起人类飞行器她们在机动性上的优势可不仅仅是体型问题，随意可以改变身形，可以直接踏空行走才是真正的优势。

为了逼近对手，银色的身影化作了人形，从她的腰间弹射出数枚紫色的能量回旋镖，分锁住金色的路线。

长刀出鞘，仅仅是最简单的居合斩，仅仅是最低的攻击次数，将必须要弹开的攻击挡住，下一刻已经迎来了银色的突击。

来不及回气，勉强的抵挡只能够使自己落入下风，金色的身影横刀拦截，背后的法阵已经成形，显然是要依靠魔法阵逃离追击。

但是就在这一刻，银色的身影扔出了手中的长刀，双手连续结印。

“食灵解放。”

长刀绕道金色的身后，截断退路，而从银色背后法阵中露出的白色生物则朝着金色脑袋咬去。

一样啊，还真是一样的选择。

但太过青涩了。

“乱红莲。”身后的法阵本来就不是逃跑用的，巨大的鵺出现在她的身后，用力一顶将金色身影拱向前去，之后那个灵兽则轻松地一口咬住飞来的长刀。

借助灵兽的力量，金色的身影从原本弱势地位，一下子逆转占据了上风，长刀没有回身，借助灵兽的力量，直接突刺。

不妙。

银色身影瞬间拉动束缚身后白叡的锁链，扯动铁链在自己的身前形成重重阻拦，想要挡住这一次突刺。

但是太快了，而且她搞错了目标。

金色身影的剑目标并不是银色，而是她释放出来的灵兽，金色在锁链上连踏两脚，直接将灵兽扯了过来，然后带有退魔特效的长刀贯穿灵兽嘴巴。

“唔。”

灵魂上的相容反映在肉体之上，银色的身影嘴也在同时流出鲜血，剧痛让她的精神出现了一个恍惚，白色的灵兽突然失控。

看到对方露出的明显破绽，金色的身影再次攻击，双手握住刀柄，猛地砸下。

“唔。”

银色的眼中在这个时候闪过一道亮光，手抓着锁链舞动，之前失控的灵兽突然间一个回旋身上的锁链正好套在金色的身上，用力拉紧，锁链层层束缚捆住了金色的双臂，双腿，这一次她逃不了了。

银色的身影双腿夹住金色的脑袋，接着腰部发力，两道身影从天空坠落。

轰！

巨大的冲击将地面粉碎，让巨树连通扎入泥土的庞大根系一起吹飞，曾经一片茂密的树林就这样变成了光秃秃的深坑。

在这个深坑之中金色与银色的身影互相对视，接着银色的铠甲消失，露出其中的神乐，而面对这样的敌人，黄泉也选择露出真面目。

“神乐，你不觉得你太过天真了吗，如果刚刚我动手的话，你已经死了。”

“因为必须要这样做，黄泉姐姐，我来这里是向你道歉的。”

道歉？

“我一直相信黄泉是没有错的，但是这不过是我自以为是的逃避，我的一厢情愿反而伤害了黄泉，不论事实究竟如何，我都应该相信并且支持黄泉，这才是真正的信任吧，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

“对不起，黄泉。”

“太迟了。”太迟了。

“就算这样，我也要道歉。”

她成熟了，她不再是过去的那个小女孩了，不再是过去那个必须要自己保护的妹妹，她变成了自己可以引以为豪的妹妹了。

“那么这就是你对于我的悼词，亦或者是你的遗言？”

“姐姐，我会杀了你。”

在这句话结束的时候，少女拔起出了之前就落在自己身边的刀，眼神中没有迷茫，同样也没有杀意，就如同最初与黄泉交手的时候，仅仅是求一个胜负而已。

“是吗，那么过来，神乐。”

“我来了，黄泉。”

没有一个人动用巫女的力量，也没有一个人选择召唤灵兽，这一场不是铲除邪祟，也不是维护正义，只是一个妹妹与姐姐的交手。

两方的刀撞击在一起。

那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可靠的姐姐。

抽刀回气，一方再度下压的纵斩，一方贴身转体的横斩。

那一天，我得到了一个妹妹，一个我最珍贵的宝物。

互相看穿对方的攻击模式，纵斩在一半过后，少女退步向右后方拉去，正好挡开假动作横斩变成的突刺。

“我喜欢你，最喜欢你了，黄泉姐姐。”

两人同时推开，脚步踏地，再度冲出两刀已经交手数次，没有任何犹豫的机会，也没有任何回气的机会，每一击都让身上的肌肉颤抖，每一次都让自己的汗水飞溅。

当然了，我，最喜欢你了，神乐。

“这就是最后了。”

暴风怒涛的攻击，最终被依靠杀生石恢复自身肉体的黄泉，以身体硬抗一击作为代价，终结了，长刀趁着对方划过胸前来不及回气的瞬间，斩断了神乐的刀柄。

对，这就是最后了。

我没有了回气的时间，同样你也没有了。

神乐像是早就知道黄泉的攻击一样，闪开了长刀的回击，身体压低，从上衣中取出短兵器，踏步上前……

“杀生石，如果你真的能够强化人的欲望，那么你一定能够听到我心中那真正的欲望。”

真正的欲望，不论是被谁背叛，不论是失去什么，甚至失去守护的资格，但是这个欲望却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我真正的欲望就是神乐，我想要保护那个孩子。”

“我想要保护那个孩子免受一切不幸的摧残。”

“我想保护她免受一切灾厄的蹂躏。”

“伤害她的事物，威胁她的事物，降祸于她的事物，我想消除这一切。”

“求你，保护那个孩子。”

“消除灾厄，抹除祸事。”

就算，那是我自身！

爱着姐姐的决意，爱着妹妹的决意，少女手中的武器，贯穿了黄泉的胸口。

黄泉笑了。

“你变强了，神乐。”如同最初的姐妹那样，姐姐抱着妹妹，“真的变强了。”

“黄泉……”颤抖的声线无法发出更多的声音，抖动的泪腺，却不允许一滴眼泪流出。

“你，真的是我骄傲的妹妹。”

“对不起。”这一刻这一句话终于可以说出口，为了自己过去对你所做的一切道歉，为了现在不能陪你走下去道歉。

“我最喜欢你了。”

姐姐的身体倒下去，渐渐失去了温度，沾满姐姐鲜血的双手不住的颤抖，泪腺终于奔溃不断地流出液体，可是感觉不到哭泣，只有冰冷的痕迹沾湿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