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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季已经降临,苍岭的老林之中,已经大雪封山,然而山下的平原之上,虽然北风已经冷得刺骨,却只有一层薄薄的初雪。润泽关前宽阔的官道上,正是一副人喊马嘶,川流不息的热闹景象,牛车、骡子车、驴子争相拥挤。行商们在初雪中匆匆忙忙地赶路,只为在大雪降临,道路封闭之前,一路向北,返回繁华的大梁朝腹地,卖出辛苦在山中采买到的兽皮、药材等珍惜奇物,换成铜钱,换成胭脂,换成新衣,换成柴米油盐,换成一个寒冬之中,温暖的家。
润泽关前的哨卡,正在盘查来往行人,润泽关是大梁朝最南端的城关,再往南,便是人迹罕至,仅有猎户出没的苍岭,可谓毫无战略价值,却不知怎么的,这里居然修了一座堪称雄伟的城池。
南城门口的八名士兵,正在对进城的客商仔细盘查,这些客商们在苍岭下的村庄中游荡了数月,牛车上装满了厚实的毛皮与散发着馨香的药材,运回内地,便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因此士兵们不敢怠慢,勤劳地敲着竹杠。
“哪里人啊?”问话的是一名胖乎乎的军官,他虽然穿着与士兵同样式样的皮甲,但胸口加装了铁质护心,头顶戴着铁盔,坐在一张长桌后面,身边还生了一个火盆,照的他满面红光,颇为威风。桌前停着两辆牛车,三个行脚商正忙着作揖打躬。
“将军,我们仨是扶风郡来的,来贩山货。这是我们的路谍。”一名年岁稍长的行脚商点头哈腰地递上一本册子,这行脚商满身俱是风霜之色,衣物破旧,但这册子却崭新整洁,可见极为珍视,细心保存。那军官斜着眼接过册子,伸手进去摸了摸,只捏到一小块硬硬的碎银子,脸色顿时不大好看,便拉长了嗓子:“贩的什么货啊?带了几把刀啊?”
那行脚商见军官脸色不好,不由暗暗叫苦,只好赔着笑脸答道:“回将军的话,小人此次回内地,车上载了一张熊皮,两张豹皮,还有十四张鹿皮,二百三十七张兔子皮,还有三株鹿茸,两棵不入流的人参。带了防身手刀三把,每人一把,再没有别的了。”
“再没有别的了?”军官看着行脚商的眼睛,手指伸出来搓了搓,露出一个人人都懂的表情。然而行脚商满脸的皱纹拧成一个颇为愁苦的疙瘩,从袖囊里掏摸了半天,又摸出半块碎银子,塞到军官手中,悄悄说道:“大人,本小利微,实在是...”
哪知他话还没说完,那军官看着那一小块银子,脸色早已气地如猪肝一般,一巴掌将银子打落在地,尖声喝道:“好你个歹人!居然妄图贿赂本官!拿刀出来看看!”军官在木桌上一拍,浑身肥肉乱抖,居然也颇有几分威风。
三名行脚商忙不迭地将怀中的短刀掏出来,排在木桌上,军官使了个眼色,一名伍长模样的士兵扛着花枪走过来,拿起短刀掂量掂量,一拍桌子。“刀长半尺,却重五两,分明是特制凶器!你等三人,分明是江洋大盗,假扮行商,混入我润泽关,有何图谋?今日犯在我们马大人手上了!”
那军官便是马大人了,他捏着自己的小胡子,笑地颇为快意:“不错,本官看尔等面相,好似去年下了海捕公文的江洋大盗李达三兄弟,来呀!把这三人给我抓起来,连牛车锁回营里,明日见县太爷报功!”
三名行商早就唬地面如土色,慌忙跪倒大喊:“冤枉啊将军!我三人真的只是行脚商人。”周围士兵早就虎视眈眈,哪容他三人多嘴,一拥而上,将三人按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嘴里随便塞了两团麻绳。那马大人招手将伍长叫来:“人送到营里,车...只送一辆,另一辆拉到我城南那宅子去,去吧。”
那伍长腆着脸谄笑道:“大人果然好眼光,属下便是死了也认不出这三人便是那李达三兄弟的,明日交到县太爷那里,少不得又是一笔赏赐。”
马大人得意地捋了捋小胡子:“那当然,跟着我好好干,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让你们饿着。”说完随手将那路谍中的碎银子扔给伍长:“不开眼的东西,当爷是叫花子呢。”
伍长谄笑着接过银子,又弯腰将另一块银子捡起来,在衣服上擦了擦泥土,揣到袖管里,回过头已经是一脸凶狠,看着三名行脚商依然在不停挣扎,提起鞭子便狠狠一人抽了一鞭:“不识抬举的东西,再敢闹事,当场打死!”
周围的士兵也棍棒拳脚齐下,三名行脚商果然老实了许多,蜷缩在地,痛哭不止,只是口中被塞了麻绳,只见热泪纵横,却无哭声。周围行商,无不恻隐。便有人欲要上前说情。那马大人抽出腰间宝剑往桌上一插:“谁敢阻拦,便是大盗同党!”行商们互相看了看,都只能无奈地摇摇头,默默地从背包里又掏出点银子,加到自己的路谍里。人群中的一辆黑厢马车车帘卷动,似乎有人要出来,赶车的老头回头向车里说了几句话,车帘便放下了。顿时再无人敢于上前,只能眼睁睁看那伍长带几个士兵,将那三人捆在牛车后面拖走。
“马大人!慢来慢来!”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高呼。
“嗯?!”那马大人面色一沉,便要发作。却见人群分开,走一个少年人,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眉目清秀,双目炯炯如刀,身量颇高,而且身形矫健,初冬之时,却仅穿着一身破烂粗布衣裤,套着一双旧皮靴,双臂双腿都有一截露在空气中,肌肉贲起却不显臃肿,举手投足之间,步履沉重,似乎负有重物,身形却流畅如猎豹一般,周身散发着一股龙精虎猛的勇悍之气,看起来是个练家子。然而这都不算什么,最为奇怪的是,这少年身背后背着一个六尺来高的皮制大包袱,这包袱皮毛杂乱、做工粗糙,显然是匆忙制成,但用的皮毛无一不是山中猛兽所出,花纹斑斓,看起来竟然有一种奇特美感。压着这少年步伐的,便是这大包袱了。
这副模样,简直是见所未见,十足十便是个身怀绝技的江湖人士。马大人便收起了几分怒气:“不知这位小哥有何贵干啊?”
这少年人转眼间便跑到了马大人桌前,抱了抱拳:“铁拳门张角,见过马大人。”
马大人不由挠了挠头,他是土生土长的润泽关人,并未去过内地,更何况江湖上叫铁拳门这种名字的帮派,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哪知道这是哪个铁拳门,又是哪个张角。不过这少年气质过于精悍,站在身前,便如一团烈火,逼地他不由得站起身来,抱拳回礼:“久仰久仰,本官马有德,师从李有财师父,江湖人称掏心黑虎的便是。不知张少侠,有何贵干?”
这少年抱了抱拳:“马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他指了指那三个行脚商。“这三人是我雇来拉货的,方才我去方便了一泡,回来便看到这三个人不知怎么地,惹恼了大人。我手下人不会办事,大人不要见怪,还望大人有大量,放他们一马,这是小弟的一点意思。”说完将一个布包塞到马大人手里,眨了眨眼睛。
马大人将布包提在手中,掂了掂,只觉并不沉重,应当不是什么贵重物品。然而看着这少年明亮的眼睛,不得不将布包打开一个小口,一股浓烈的苦涩药香便扑鼻而出,竟然是一支根须齐全,上上等品相的百年老参!马大人忙不迭将袋口扎住,回头连连摆手,“误会了误会了!是我朋友的脚夫,尔等怎不早说,快快松绑,放车。”说完扭转头来,拉着少年的手:“张贤弟,我在这润泽关也有一点面子,贤弟在这里不管是做生意还是走镖,提我的名儿!好使!”少年拱手道:“那就多谢马大人了。”说完迈步上前拉起三名行脚商,双手抓住绳索,如扯败絮一般随手扯地粉碎,说道:“走吧。”三名行脚商面面相觑,赶紧拉着牛车跟上。留下马大人和一众士兵,看着地上被扯碎的绳索,目瞪口呆。
下一拨行脚商点头哈腰地赶着车过来,递上加了银子的路谍,马大人见有生意上门,便不再想这个少年,继续恪尽职守,猛敲竹杠。那辆黑厢马车之中,车帘之后,有人看着少年身背葫芦,笔直前行的身姿,眼中精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