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考验

刀疤等四人是马大哈，杨锡早看出来了，这几人除了那独臂秦刚还有点头脑，其余三人，都是粗鲁汉子。

这三人战场杀敌估计还行，若是要商量个事，丁穆觉得不如多睡会儿。

这日，丁穆叫来福叔、独臂秦刚，准备商议接下来具体去向。独臂秦刚虽在那四人中境界最低，才第三层铁骨境界，但却是常常做得了主。

丁穆道：“福叔，眼下这补给也对付不了三五日了，看来我等得找个地方靠岸落脚。照道理，我们往北走了数百里，离最后离岸之地已经很远，该没什么问题了。秦刚，我们现在位置在何处？”

秦刚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打开却是一份地图。这时候纸张有了，技术也颇为发达，但在海边讨生活，地图却不能是纸张，那东西不容易保存，万一遇着风暴，打湿了便要完。

“少主，属下等人此前在淮口城附近海域捕猎海中鱼兽为生，这些年，对那片海域倒是有些熟悉。但如今离开了淮口城，连这地图，也到了边缘，却不熟悉了。不过据我所知，我们现在所处位置，该是东莱半岛海域，往北再走，应便是东莱半岛。”

丁穆点着头，暗暗思索，他现在有点迷茫，怪就怪这原本的丁穆，一辈子没出过京城，对这大锦地理没有任何概念，隐隐知道东莱半岛北部有条大河，叫黄沙河，沿河往上游二千里，便是大锦皇朝都城浩阳城。

福叔道：“少主，不管如何，少主如要靠岸，第一件事，便是要寻个身份，没有户籍卡，便是寸步难行。大锦对户籍管控极其严格，便是山中匪徒，也需要有合法身份，除非一辈子便在山中不出。”

丁穆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

“不过，我的头像早被皇室画师通传大锦各地，便是沿海县城小镇，也都有着，便是弄来户籍卡，也是行走不便，这却有些为难了。还有，秦刚你们四人辨识度太高，走出去过于惹眼，也该想想办法，你们有何建议？”

丁穆说得没错，秦刚他们虽有着淮口城户籍，但这四人同时出现，必有很多人注目。大锦夜行卫遍布全国，据说连有些神庙，都有着暗线，这很容易被人重点关注。

丁穆说到这里，秦刚与福叔摇头表示没有办法，丁穆继续道：“我这相貌倒是无所谓，我现在才十二，化妆倒腾一下，便有很大变化，一般人认不出。秦刚你们几位，就要精心准备一下。我们的第一步，就是上岸之后，我和福叔拿到合法的户籍卡。”

说到户籍卡，福叔道：“这户籍卡，说难倒也不难，目前有两个途径，第一便是要找到一个神庙的教主，进行证明，此点怕是难以做到。这第二个途径，便是随便一个乡级官员，开具户籍证明，至乡户籍处进行登记，这算是最简单方法。“

丁穆身为富贵人家公子，哪里知晓这些细节，听到这里，只见秦刚却又补充道：“还有一个方法！”

“还有方法？”

丁穆反问，秦刚却面带难色，不过只微微一顿，便将其办法说出。

“这个方法，却简单得多，这东面沿海一带，不仅仅有着靠海生活的渔民，还有着许多行商。海中所产盐、鱼等资源，运往内地，都是需要行商，我等只需随便杀上两个年龄相仿的外地人，夺其户籍卡，便至少可短期内有着身份。一旦将来立稳脚跟，再要弄到新的身份，那便简单多了。户籍卡只不过是用于盘查，这大锦天下，信息流通不快，应是没有问题。”

看秦刚这表情，说得极其自然，丁穆一时无语。

杀人越货，貌似对这人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

但丁穆不得不承认，这是最为简便之法，但作为另一个世界之人，心中人权主意根深蒂固，一时间却不能接受，这时赶紧摇首道：“这却使不得，如此一来，我等与那强盗匪徒又有何区别。“

丁穆知道，人类自身若有着超级力量，对普通生灵，便不会有着敬畏，自己改变不了这些人根本，也不再多说。

秦刚却道：“少主，那些外地商人，哪个手上没有人命，否则其如何能够生存？朝廷禁止盐铁私营，这些商人都是通过各路盐帮，获取货源，便是淮口城海域，每日里黑吃黑的便有着数起，便是我等这几人，有着武道三层四层坐镇，只给我一年半载，便可在海边拉起队伍架子，做这方生意。这盐业利润之大，少主您是不知道，便是海边盐场那些盐官，几乎个个都没有干净屁股。“

丁穆听到这里，大概明白意思，自己曾经是京城阔少，自是不关心这些，但天高皇帝远，边缘之地有这事，自己如何能得知，其转头望向福叔，福叔也点头道：“少主，秦刚说的大抵与现实相符，老主上虽身在北疆，于这东海相隔甚远，但老奴却是听说过一些传言。朝中对于沿海一带盐官，管控已经极严，但还是有不少世家，宁愿出钱让自家子弟出任九品地方盐官，也不愿让其在一富庶县中担任县令，这其中自有些猫腻。”

丁穆听出了些眉目，大锦皇朝人口过五亿，其中武道者千分之一总是有的，有着这种力量，朝廷要一手掌控，那也是难上加难。

且不说各地神道势力，单是这些武道者散布于全国各地，便不是朝廷能全盘掌控。

甚至各地有着门派道统，传承数千年，虽其中有些起伏，但朝廷也不可能赶尽杀绝。

从福叔与秦刚二人口中了解到这些，丁穆又有了不同想法，但这一切，还得上岸之后再做计较。

与此同时，大锦皇朝极南之地，某处城中府邸，一道单薄身影，双目黯淡无光，正望着北方发呆，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这是一名女子，样貌约莫四十多岁，脸上有着泪痕，双目红肿，显是刚刚哭过。

“穆儿！我的穆儿！今日是你十三岁生日，不想这无情皇家，硬是将我丁家赶尽杀绝，为娘悔不当初，该早早将你接回娘家，是为娘害了你。”

女子低声抽泣，这几日一直如此，这时，一道身影悄然来到身后，这是一名魁梧男子，其单手搭在女子肩上，沉默了半晌才无奈摇头道：“四妹，你不该绝望，拒家中探子回报，你那孩子之死，还有些疑点，虽朝廷宣布已经死亡，但夜行卫却在暗中调查，定是还有变数。四妹放心，只要我那外甥没有遇难，三哥定会帮你寻回。”

女子听了，也不回头，只微微点了点头，眼中绝望却少了一丝。

但谁都知道，这希望过于渺茫。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东莱半岛海岸上，忽然狂风卷积着乌云，数十里海域狂风肆掠，掀起数米高巨浪，朝着海岸拍击。

海浪上，一艘木船忽高忽低，丁穆紧紧抓着船舷，还是被甩得七荤八素。

“少主！船身根本不能控制，所有补给，全部倾倒入海了，船随时可能会翻，看来我等得做好随时下海，游向海岸的准备。”

独臂秦刚叫着，脸色很是焦急，他们几个倒是无妨，有着三层四层的武道境界，在海中生存数日，也不是问题，关键少主才一层炼体境界，怕是被海浪卷走，会淹没在这茫茫大海。

福叔上来护住丁穆，正准备说些，这时秃鹰东倒西歪跑过来，手中却提着一根拇指粗麻绳道：“少主！属下水性好，少主放心，属下在少主与属下腰上系上一条麻绳，到时候便是拼死，也要将少主送上岸。”

丁穆见着秃鹰手中绳索，接过一头，也不绑在腰上，而是大喝一声道：“福叔、秃鹰、刀疤、铁拐强、秦刚，你们都握住绳索，我数到三，一起跳船，这船已经不保，我倒要看看，这天，到底要给我什么考验！”

丁穆下令，五人稍犹豫了一下，便七拐八拐奔过来，各自抓住绳索。

“一！二！三！跳！”

丁穆往下跳，其余五人也未曾迟疑，便随着跳入浪中。五人刚刚浮出水面，不过三个呼吸，一个巨浪拍击过来，将那船拍得支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