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晟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软跌坐下去。方煊拔腿就跑,我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他使劲踹了我一脚,走了个趔趄,怂怂像只小豹子一般冲过去,往他背上狠狠蹬,导致方煊整个人往窗口倒下去。
“方煊!”我伸着手,就这么看着他掉下去了。
敖晟火速被抬起送往手术室,而楼下躺着一个人,没流什么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愣愣站在那里,看着警察护士医生忙来忙去。
蒹葭倏然出现,朝着我诡异笑笑,我整个人好似失去每一滴水分,形销骨立。那种悲愤无力塞满了我的胸腔,螭女,快苏醒啊!你的力量快苏醒啊,让我杀了蒹葭!方卓赫的一家,算是因为我而灭门吗?我颤抖着手,摸摸自己还跳动的心脏。我突然觉得这一切太不真实了!方煊不是忘记了我吗?不是已经平静地生活了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为什么!
眼泪如奔涌万里决溃高崖的瀑布,我的脚尖已经被泪****,整个人天旋地转。我在手术室外坐着,一言不发。我问了自己无数遍,我心存悲悯,为什么却得到和千年前螭女一样的结果!不断的死亡,无法遏制的杀戮。
这到底是为什么?
“陈伽尔!”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我举头四望,却什么也没看到。
“无净!”怂怂惊喜地喊叫道。
“我是善听,地藏菩萨坐下弟子。方煊真身乃是观音柳,其家人也是观音柳之叶,蒹葭现在已经得逞一物,接下来要去夺取息壤。你们快去将血玉手镯找回来,息壤就在里面!”无净的声音带着镇静。
“斩龙刀!”我伸出手,空空一握,刀已然握在我手里。
“哟,有本事就用这刀砍了我!”雪焰倚在椅子边,挑衅地说。
炽烈的白色火光勃然绽开,雪焰讶异地退开几步。
“你放屁!”我再也没有退缩的余地了。
我背后传来一声长啸,金光四射,敖晟化龙将我卷起直飞云霄。
火光在我们和雪焰之间烧出明显的分界线,整个病房都被封闭在一个结界里,而我们犹如楚河汉界般对峙分明。
敖晟微弱地说道:“你不要为难她!”
我回头暼他一眼,心里不忿地想,到底是谁为难谁啊!
怂怂竖直尾巴,耳朵往后撇贴在脑袋上,嘴里发出低声嘶吼,传说中的猫炸毛了!
我抓着龙鳞问:“敖晟,你这样真的会死吗?你别管我了!”
远方一条大龙飞来,卷住了敖晟,看样子像无色,可实际上是什夷,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龙身。
有个人推门而入,赫然是雪焰!
“无色,好好去找我的继任者。”无净淡淡地说。
我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道:“刘师非,血玉镯子在他那里!”
“你这样会耗竭元气而死!你!”雪焰在背后跳脚大叫。
“去保护息壤!这里我解决!”那个冰冷坚硬的声音从虚空中透出来。
手术室终于亮起红灯,敖晟被推了出来。他闭着眼睛,安静躺在那里。我坐在他床边,听着心电机一声声响着。
“现在,一切掌握在我和蒹葭的手里,杀你是早晚的事情!”雪焰一如既往地自信。
血一样的色彩在我视线里弥漫起来,我突然知道是谁了,鬼应龙!或者,叫崇承,一定是他,除此以外我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么强大的法力。
“无净!无净…”怂怂又喊了几句,欲言又止。
“他不是被我害成这样的!是你,是你!几千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雪焰逼近我。
就在我举刀的时候,一阵阴风吹来,刀上仿佛灌注了千钧之力要劈开雪焰,我丝毫无法阻止,这一刀劈下去可能真会要了雪焰的命!我赶紧松开了手,却因为刀上巨大力量的惯性,刀斜着飞向了病床上的敖晟,怂怂不顾一切跳起来,用猫脑袋顶了刀面一下,斩龙刀几乎贴着敖晟的胸部飞回我手上。
“当初我是把镯子还给他了,应该在他那里!”我无比确定地说。
“你丈夫被你害成这样,你还要为虎作伥?”我听着简直一股火冒上头。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么?”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是不敢杀她,但是我敢伤她。
怂怂突然吼出来:“你为什么要替我去死?”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恰恰还是我们都在争夺的宝物斩龙刀。但我只想快点结束战斗,我不希望茂茂和师非有什么闪失。
雪焰喃喃道:“崇承,你是带着无极火自投罗网?”
“问你息壤在哪里呢?二,二…二傻子!”城隍爷爷揪着我的耳朵叫道。
“我知道了!”我答应下来。
雪焰轻巧地说:“拦着你!”
“泼妇,秒杀了这个贱货吧!我看她不顺眼很久了!唧唧歪歪!”怂怂舔舔自己的爪子。
“谁?”她大叫。
“够了!够了!快下去,我不要你死!”我心急地想要下去。
怂怂跳到我腿上趴着,眼睛里流着泪,它居然哭了!
“我们都是命运的傀儡。”无净的声音渐渐飘散。
“怂,你留下来保护敖晟,我去找刘师非。”我摸了摸怂怂,打算从楼上想办法跳出去。
敖晟很明显感觉到体力不支,一头从云端上栽下去,我知道他已经有心无力了,我只好召唤出斩龙刀引导龙头向医院方向。我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如果死了,我该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我欠你一命,用一命来还,够不够?”敖晟认真地问道。
我紧张地站在敖晟跟前,问:“你来干什么?”
“你确定?”城隍爷爷有点意外。
城隍爷爷拎着我的背后领子口,嗔责了一句,道:“息壤在哪里?”
他将我带离了敖晟身边,我忍不住回头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如果他还会好好的回来,不管是我还是螭女,都不想我们怨怼彼此吧!
“我已经去找过了,他家根本没有血玉镯子。”城隍爷爷带我在刘师非家楼下无人的地方降落。
我火速跑上去敲他家的门,他家就他一个人在家打游戏。
“你那个血玉镯子放哪里了?”我跟他扯了半天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才装成偶然想起问了这么一句。
“你给我那天,我后来去了工地,准备下班的时候,镯子就不见了。我妈说那玩意看来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丢了就丢了,以后再买。所以,我也不知道镯子哪里去了。”刘师非完全是当谈资这么随口道。
我心里简直是被戳成了蜂窝煤,关键时刻居然丢了!尼玛把我丢了好不好!真受不了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