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母子隔阂

赵凯眯了眯眼，心说终于步入正题了，忍不住就问了出来：“是什么原因？”虽然他知道闻人胜没有成家，也一直不谈恋爱的原因，是放不下十三年前的那个死者，但……他知道这话不能由自己说出来，尤其是还打算从华佩君嘴里掏出一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的时候。·

华佩君笑了笑，换了个姿势窝在沙里，唏嘘道：“我这个儿子啊，早熟得不得了，从小就会喜欢女孩子了……”

哦？我不禁问道：“有多小啊？”华佩君似乎在回忆着：“上幼儿园的时候吧，三岁半四岁不到的样子！”

真的假的？我感觉整个人都有些怪怪哒，那么早就会喜欢女孩子了？可是那种喜欢，应该是跟喜欢玩具零食一样的概念吧？跟感情扯得上什么关系呢？但是……我看了一眼华佩君回忆的神情，不由得想到如果真的如我想的那样，她又怎会专门提出来呢？这只代表我所猜想的是错误的，否则她不会专门提起。

华佩君道：“在二十多年前，这一片还是个农贸批市场呢，当时我们就住在保义区那边的天阳路，靠近天阳小学后面两条街的地方，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了……”

“那儿是不是有个老李包子？”赵凯直了腰，问了·

华佩君恍然道：“对对对，阿胜小时候最喜欢吃老李包子了，每天早上都要吃一个，不给吃就不站在那里不走了。”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当时那一片儿的房子，都是一个大院子里面套着几间房子，跟大杂院儿似的，我们跟其它人家合住一个大杂院儿，大杂院儿里总共就五家人，院儿里还种了一棵大榕树，阿胜最喜欢的就是夏天在榕树下，放上一把躺椅，乘着风凉睡着午觉。每到那个时候，隔壁家的梅丫头，就会偷偷的跑出来，捏他的鼻子把他弄醒。”

我咽了咽口水：“他喜欢的。不会就是那个梅丫头吧？”

华佩君道：“除了她还有谁？死都死了还不安生，勾得我们母子隔阂！”她有些咬牙切齿，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

呃……虽然不知道到底生了什么，但既然都说人死了，还有必要恨成这样吗？华佩君带着恨意的神情。·让我不禁背心寒……赵凯半晌不说话，一说话就问道：“那时候他们几岁呀？”

华佩君道：“梅丫头比阿胜小半岁左右的样子！”

“也就是说一个四岁一个三岁半？”赵凯道：“这么小就会谈恋爱？”他有些不可置信，不会是华佩君眼神儿有问题吧？孩子再早熟能有那么早吗？花儿都没开更别说结果子了。

“梅丫头基本上是没开窍！”华佩君虽然十分不满，但还说得比较委婉客观：“从她小到她去世，都没听说谈过恋爱。可我们阿胜倒是开窍开得特别的早……”

“那也不可能四岁就开了吧？”赵凯睁大了眼睛，想想自己四岁的时候在干什么？他默了……那个时候的他，每天不是跟着村儿里的小伙儿伴儿们玩泥巴，捉虫子，就是脱了裤子比谁尿得比较远……

华佩君想想就觉得忧伤，为毛自己家的儿子。跟别人家的就是这么不一样呢？她忧伤的开了口：“别人家的孩子我不知道，但我家阿胜……”说着又是长长一叹，道：“他从小就跟个小大人儿似的，小时候带着可省心了，除了还是宝宝的时候哭过闹过尿到尿布上过，其它时候基本都没让我跟他爸操过心……这人哪，是越大越奇怪了，到后来都不大爱说话了，连同龄的男孩儿，他都玩儿不到一块儿去。女孩儿就更别说了…………每天拿着本儿小儿书，不是在看就是在读……”

“那华姨你不是生了个天才吗？”赵凯愣了半晌，方道：“四岁就会认字儿？还能自己看书，这多省心哪？”

“是呀！”我也忍不住说道：“我四岁的时候。从一到十还经常数错呢！”

“孩子聪明是聪明，可是太聪明了……”华佩君道：“他不合群呀？其实天才么，有些怪癖也是可以理解……”她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直接就把天才这名头按自己儿子头上了，我觉得有些好笑，又听到她说道：“但是他总不跟人说话。连我和他爸，都不怎么理会，你们想想看，一个四岁的孩子，每天板着个脸，几天不嘣不出一个字儿，换了你们，能受得了自己家孩子这样吗？”

我幻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有一个儿子，天才是天才，但每天笑也不笑，话也不说，最多的就是坐在小板凳儿上，看着小儿书或连环画，或是幽幽的看着我，这种画面我想想都觉得特难受……再看看赵凯，他不知道脑补了什么，忽然就打了个颤，一脸无法接受的表情……听说他有个十岁左右的儿子，估计脑补过了头儿吧？

华佩君道：“能理解我的感受吧？”我们赶紧点点头，这时她又说道：“他谁也不爱搭理，连我们都咋说话，但他竟然跟梅丫头说话了，不仅是说话了，他还对她笑了…………”华佩君脸上的表情简直难以形容，活像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她似乎又是嫉妒又是失望，脸上的神情多得复杂，复杂得令人看不清道不明，她道：“他那样的性子，却偏偏对梅丫头另眼相待，这不是早恋又是什么？”

我也没什么好为闻人胜说的，赵凯看了我一眼也没有说话，这时华佩君又道：“在大杂院儿住了一年半吧，就是他快到六岁那年，我们就移民到美国去了，那个时候，阿胜小学的课程都掌握了一半有余了……他不肯走，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他爸还在国外等我们呢，总不能一家人两地分居吧？”

华佩君说到这里又叹了一口气，道：“自从他会说话后，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哭，他哭不是那样嚎啕大哭，而是默默的流着泪看着你，直让人心疼……本来以为到了美国，过上一段时间，他自然也就忘了国内的事情，毕竟他还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