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三少晕晕沉沉睡了一日,直到次日午时才醒转过来。
他沉睡的这段时间内,梦到自己兴冲冲地与安大老爷等人去岑宅提亲,结果被岑二爷遣人打了出去。
他心爱的二郎师弟还挽着立柏的手,冷酷无情地告诉他,他从未喜欢过他,一切都是他的痴心妄想,说他心悦的其实是立柏。
立柏那个可恶的家伙,搂着他的二郎师弟,极尽挖苦地嘲讽数落他这个手下败将,气得他吐血。他的父母和几位祖父,将他绑回了安家,塞了个貌丑的女子给他为妻,还给他下药,逼他入.洞.房,失了清白身。
就在他失去清白身的第二日,悲愤欲绝无颜见人时,收到了立柏遣人送给他的请柬,邀请他去安坪镇参加他和二郎师弟的婚礼。
他的心情,简直无法言表。各种情绪夹在在一起,险些没逼疯他,最终全部转化为想杀人的愤怒。
然后,他就气醒了。
一想到梦里种种可怖之事,安三少就战战兢兢,急躁难安,越想越觉着,二郎师弟对他的情意,根本不及他对立柏的那么深。
倘若他此时贸贸然带人去岑宅提亲,有八成的可能会被拒,然后被先生列为永不与之来往的黑名单,往后便真的同二郎师弟再无可能。
不行!提亲之事,还需再斟酌。
安三少借着受伤不宜出门的借口,说服了安大老爷等人,晚些时候再去岑家提亲。安大老爷他们本就不同意提亲之事,被安三少一拦,便欣然同意。
不去提亲好啊!
谁家的长辈愿意家族中最出色、最有前途的子孙,娶个让人诟病、断子绝孙的男妻呢。
安大老爷几人巴不得永远都不要去岑家提亲!
他们问过大夫,安三少只是皮外伤,并未伤到要害,卧床养个十几二十日,便能恢复。怕安三少伤愈后。又要闹着拉他们去岑家,便全部脚底抹油地跑了。
经此一事,安大老爷几个彻底明白了安三少迎娶岑二郎的决心,他们也不敢再说让他迎娶女子的话。也舍不得将他赶出安家,便全部躲开他,拒不配合他行事。
看没有父母之命,安三少还怎么迎娶岑二郎!
安三少欲娶男子为妻的念头,实在是太疯狂太荒唐。安大老爷等人耻于将之告诉他人,全部不约而同地对此事守口如瓶,每天给祖宗上三柱香,求祖宗显灵,让安三少尽快“移情别恋”。
哪怕看上花.楼女支子,也比看上男子强哇。至少能给安家留后。
安三少见自家长辈集体远离他,便猜到了他们的用意。他躺在床上不以为然地瘪瘪嘴:哼!这次算他们溜得快。
都怪他算漏二郎师弟对他的心意。提亲之事必须慎重,务必要一击即中!就怕关键时刻,他的二郎师弟反水,让他功亏一篑。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拿下二郎师弟的心。让他也如他这般死心塌地地倾慕于他。如此,他们两人才能有美满幸福的将来。
只是那个噩梦完全反应了他心底的隐忧:立柏这个贼心不死的家伙,可是强敌啊。
上次他在先生面前过早地暴.露,惹得先生不快。这阵子他派安松送去岑宅的礼物,都叫人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先生还写了封叫他“识相地滚蛋并消停”的书信,想想就忧伤。
难得他请到一月的伤假,想去岑宅探望二郎师弟,与他培养感情都不行。
先生真是坏人姻缘的拦路虎,让人恨得牙痒!却无计可施!
……
这天,安三少接过安竹端给他的药。仰首一口气干了,苦得他皱了皱脸,“这谁开的药?这么苦!安竹,你怎么没给我准备酸甜的话梅。想苦死少爷呀!”
“少爷,您昨儿不是说话梅是女人才吃的东西,您不屑入口,叫我都扔了么?”安竹有些心塞:少爷自从撞伤脑袋醒来后,性、情一日比一日古怪,人也越加难伺候。
这才是第六天。他都已经别他换着花样折腾了几十次啦!回家妻子都说他短短几日,就老了几岁。
安竹很想对着安三少的俊脸吼一声:“让你磨叽,老子不干了!”可一想到安家丰厚的月银,还有家中的老少,他就什么脾气都没了。
“昨日是昨日,今天是今天。”安三少果然又改主意了,“快下去给我端一盘话梅来。限你一刻钟,晚了就扣一月的月银!你那是什么表情,还不快去!”
安竹默默地忍了,转身跑出去找话梅。
不一会儿,安松一惊一乍地跑进屋子,对安三少道:“少爷,不好了!我们派去守在岑宅外的护卫传信来说,今日一大早,于千总与一群亲兵,带了几辆马车的礼物,跑去岑家提亲了!”
“什么?!”安三少猛地蹿起来,揪着安松的衣领问他:“可是真的?他向谁提亲?”千万不要是他的二郎师弟!
“不知道。我们的人进不去岑宅,不清楚里面的状况。”安松涨红着脸回道:“那个于千总不是一直倾心于岑二少么?我估计他是向二少提亲。少爷,咱们得赶快去岑宅阻止他呀!”
“你说得对!必须要尽快阻止他,不能叫他抢了我的人!”
安三少慌慌张张地披上外袍,让安松飞快地给他整理好散乱的头发,看到满头大汗端着一盘话梅归来的安竹,拎着他的后衣领,把他一并拖上了马车。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安三少就坐上安松赶着的马车,与安竹和十几个骑马的衙役及护卫,马不停蹄地朝安坪镇狂奔而去。
安三少一路心惊胆战又心急如焚,一直催安松快些再快些,恨不能给自己安上一对翅膀,像日行千里的鲲鹏一般,即刻飞去岑宅,把于立柏那个夺人所爱的小人打走。
在安三少不断催促下,他们一行人从淮州府到安坪镇,只花了六个时辰,于次日凌晨抵达了岑宅。
安三少让安竹和安松敲门,他自己熟练地摸到那处通向岑二娘院子的围墙,翻墙进去,火急火燎地撞开了岑二娘屋子的房门,想要抓着她问个清楚。
结果他撞门进去,连个鬼影都没见着。
“奇怪,人去哪儿了?”安三少很是不解:按理说,这个时间,他的二郎师弟应还在睡梦中啊。怎么不见人?
安三少忽地有了个可怕的猜测:莫不是,莫不是他的二郎师弟,与立柏情投意合,两人过了明路,正式住到一个房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