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暗杀不成，反成小弟

那倒地蛮汉此时终于爬了起来，一口吐出三颗鲜血淋淋的断牙，托着下巴含糊叫道：“你们，快给我把他捉起来！老子今天不把这小贼碎尸万段，誓不是人！”

话音一落，八个黑衣人齐刷刷拔出腰间佩剑，绵绵剑气荡溢横生，缓缓改变站位，开始组阵。

八人动作协调统一，瞬间将楚牧羽封锁于困阵之中，剑气绵延如蛇，自不同角度朝他要害刺来。

“咦，居然是八荒灵蛇阵！”楚牧羽曾偶得阵法心得《匠心遗录》，后又跟随最擅操控的灰羊训练过一个月，对于普通的阵法机关皆是一目了然。八荒灵蛇阵，阵名虽然响亮，威力却名不副实，只能困住实力相当的对手！剑阵依赖八人巧妙配合，持续与阵中之人缠斗，直至对手筋疲力竭。

“雕虫小技！”楚牧羽原本紧张的心底不由一阵暗笑，已经找出破解之法：破阵眼，阵法自然自灭！

楚牧羽天赋极高，扫过数眼，瞧出阵眼所在，阵法本身普通，只要能个个击破，出阵不难！

豁然，八柄长剑携着绵柔剑气，快速临近，楚牧羽随即提身纵起，一脚踢在八道剑锋之上，左手卸下背后滑板，毫无花哨地朝阵眼掷去，身体则是借着反弹之力，一个完美旋身，扭曲了再次袭来的剑势，最终稳稳着地。

滑板飞速划破长空，击在阵眼那人头上，四轮骤然旋转，狠狠碾破人脸，接着俯冲而下，砸在那人脚掌之上。

“啊……”

一声惨叫随着骨折的清脆声响起，被滑板折磨的黑衣人顿时弃剑倒地，却是茫然不知该先捂脸还是护脚。

楚牧羽不做片刻逗留，趁着其余七人微愣之际，折身而返，收起滑板，一步跨过倒地黑衣人头顶，破阵而出。

眼看八荒灵蛇阵轻易被破，黑衣人更是被打残，萧无怜尖利的怒斥终于响起：“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

声音透耳入脑，攻人心神，令得楚牧羽前冲之势为之一顿。

下一刻，一道沙墙平地升起，阻挡住楚牧羽的去路。

楚牧羽冲势难止，双手成爪，扑向沙墙，低声喝道：“黑虎裂山爪！”

“嘶嘶……”

楚牧羽的爪力落在沙墙上，仿佛打在棉花上一般，两只手渐渐陷入沙中，无法自拔。

“这？”楚牧羽眉头紧皱，挣扎无果之下只得放弃，脑中不断搜索着记忆，忽然灵光一闪，回忆起来，“沙族！他居然是沙族！难怪这会是个玄级任务！”

青年萧无怜飞身下马，脚下沙石散雪而出，御沙而行，眨眼来到楚牧羽身旁，一双细长鹰眼上下打量着他。

那虎彪蛮汉瞧见少主出手，忙是捂着下巴，欠身走到萧无怜身边，萎靡哀诉道：“少主，这毛贼实在是……”

话未说完，一个清脆的耳光落在他的脸上，蛮汉直接被其扇飞。

“他比你们这群废物有用！”萧无怜不屑地收回手，转头对楚牧羽阴冷地说道：“找死的小鬼，你可不像个普通人！最好给我个满意的理由来保全你的小命！”

楚牧羽仗着有雪马暗中保护，心中倒是坦然，不过也暗惊萧无怜的眼光锐利！

能一眼便看出楚天云不是凡人的，那境界必然必他要高。

楚牧羽脸上伪装出淡淡惬意，讨饶道：“大爷，饶命啊！小的都是因为生活所迫，自恃学过几年本领，又会点特殊能力，所以不得已就干起了这打劫勾当。小的瞧出老爷们骑的骏马乃是凉州黑鬃，想必都有钱之人！贼心一起，便想狠狠敲上一笔。不料，却踢中了块硬石头！大爷，小的其实从来没杀过人，求您饶过小的一命吧！”

听到这些，躲在缓坡下的雪马差点没将自己暴露，忍住笑意，心中忖道：“真没想到这一年磨练，让这孩子变得如此滑头，居然把这等谎话都说得天衣无缝！看来，回去后得警告下菊花猪，不能把这孩子再带坏了！”

萧无怜没有立刻作答，一双鹰眼注视着楚牧羽，似乎要透过皮肉看穿灵魂，楚牧羽虽被瞧得心里发慌，面部却是依旧一脸哀求。

“看来是个不清楚自己快到入形期的小鬼！如果他所言非虚，我倒可以将他收为己用。一个可能达到入形期的帮手，怎么都比身边这些只懂淫邪的废物强！”萧无怜城府极深，也算识才善用，见那楚牧羽年幼无知，不像作假，心里极速思量了一番。

其实也无怪萧无怜会看不穿楚牧羽在撒谎。

因为眼前少年可并非离群的异族，而是跟随着十二众的杀手。在过去一年的训练中，达到过目不忘的楚牧羽也曾跟随碧蛇学了整整一月的伪装术！现在的他，完全能将自己的内心掩饰极好。

两人心里转着不同的念头，须臾之后，萧无怜终于开口：“小鬼，这些日子本少爷将有喜事，不想杀人！既然你需要生存，就跟着我走吧！我会让你有肉吃，有酒喝！”

如果换作别人也许会因为大难不死而感激涕零，楚牧羽听罢，心里却是咯噔一声，傻眼了！

本还指望萧无怜在给自己解开沙墙束缚后就选择逃走，留下残局给雪马收拾便好，却没料到萧无怜居然会提出收买自己。

但转念一想，如果自己逃跑的时候雪马依旧不出来，或者自己将雪马暴露后，萧无怜一方还有隐藏高手的话，那这次暗杀计划多半可能失败。

想到这层，楚牧羽权衡利害关系，决定继续伪装。笑不可支，连连应道：“小的愿意，愿意！”

“少主，这小子刚才……”那被主子一巴掌扇飞的蛮汉仗着多年侍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居然敢再次张口欲言。

然而萧无怜根本没容他把话说完，一道沙箭自其脚下弧射而出，直接贯穿蛮汉喉咙，见血封喉！

“没有利用价值的废物，留有何用！”阴冷地抛下一句话，萧无怜解除楚牧羽的束缚，自己一个纵身，跃上马背。

楚牧羽看着这一幕，心里清楚萧无怜是在杀鸡儆猴、震慑自己，同时庆幸自己刚才没有选择逃跑，不然下场也许比这蛮汉还要凄厉，心里叹道：“刚刚还说最近有喜，不想杀人，结果却把自己心腹给杀了！”

“小子，戴上这个！”马背上的萧无怜随手甩出一个手镯，被楚牧羽稳稳接在手中。

楚牧羽见手镯上纹刻着一只翘尾沙蝎，一脸疑惑：“这是什么？”

“你先戴上，以后便会明白！小子，我不管你以前叫什么，从现在开始，你叫萧三十七！你要相信，这是你毕生的荣幸！”马背上的萧无怜手指向本属于那蛮汉的黑鬃马，继续说道，“那匹马，归你了！”

沙鹰帮内除了萧家直系之外的异族，都以数字为代号！

“额！好，好的！”楚牧羽虽然内心忐忑，但感受到萧无怜的注视，还是将手镯佩戴妥当，翻身上马。

于是，萧三十七，沙鹰帮第三十七名异类诞生！

而萧无怜嘴角淡淡诡笑，心中截然不同的想道：这小子身手灵活，头脑机灵！锁神镯就是用来克制这些低等异族的。只要收买控制得好，时间一久，这小子必成我左膀右臂！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认得凉州黑鬃的。看来，我这次出门真是收获匪浅啊！

“走！驾……”

待得楚牧羽爬上马，萧无怜完全无视其余黑衣人的存在，直接策马向苍鸿郡奔去。

楚牧羽虽然心中郁结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当了暗杀对象的小弟，无奈地瞄了一眼缓坡，骑马追向萧无怜。

半刻之后，所有人已都走远，官道上空空如也。

“哗……”

雪马窜出雪面，身形傲立路中，飘逸的银发随风而舞，道：“沙鹰帮的朋友，地底多闷，还是上来透透气吧！”

声音阴柔似蚊，却有着极强穿透力。

话刚说完，地面快速起伏，两条突线分别冲向雪马。

“嘭！”“嘭！”

地面炸开，两个怪人随即破土而出，只见他们的外貌如出一辙，黄色头发，沙制面具，略微伛偻的腰干，年过中旬的身材。

称他们为怪人的原因，是那两人的身体都只有一半！

怪人中一人喉头滚动，沙哑的声音随之传出：“阁下在雪里隐藏那么久，也不容易！”

雪马淡淡阴笑，手若兰花，掩住薄唇，嗲道：“哟，没想到是萧二十一和萧二十二两位大爷啊！承蒙你们关心啦。”

“嘿嘿，”沙哑笑声中隐隐带着杀意，怪人说道，“我也没想到，退隐那么多年了，居然还有人能记得我们两兄弟！可惜啊，即将是个死人！”

雪马眼里厉光一闪，笑容不改，道：“想要百分百完成任务，又怎能不查清对方的底细！想对付那个炼体期的家伙，不先解决你们两个老妖怪可不行！”

“就凭你这个筑灵前期的娘娘腔？”没有左部分身体的萧二十一轻蔑问道。

这句话可是正中雪马下怀，嘴角轻微**，雪马狠毒地回应道：“姑且一试！你们萧氏兄弟也不过是两个停滞在筑灵中期几十年的先天残疾罢了！”

“找死！”终于被激怒的萧二十一和萧二十二同时低吼一声，身影化作流沙，贴着地面窜向雪马。

“想我死，也得看你们两个残废追不追得到我咯！”继续刺激着萧氏兄弟，雪马嘴角流露出一抹诡计得逞的阴笑，脚尖点地，保持着一丈距离，将两个沙人往山中引去。

而萧氏兄弟显然被彻底激怒，不顾一切地全力追赶起来。

另一边官道上，楚牧羽策马跟着萧无怜，眼看苍鸿郡城隐隐可现，心里纳闷不已：“怎么回事，都快进城了还不动手，这一点不像雪马的风格！难道事有变故？”

和雪马相处的一个月，楚牧羽非常了解雪马是个喜欢速战速决的杀手，任务前会做好充分准备，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拖再拖。

萧无怜实力比自己是强，但是绝对无法和雪马匹敌，所以这样的反常使得楚牧羽心里为雪马暗暗担忧。

猜测之间，一行十人即将抵达苍鸿郡城门下。

萧无怜也不下马，微笑着向楚牧羽询问：“三十七，你知道这苍鸿郡最有名的是什么吗？”

楚牧羽既然伪装成小弟，就得装到底，赔笑地回答道：“禀告少主，小的干的是打劫勾当，平日根本不敢进城。但是小的在外也曾听说，这苍鸿郡最有名的，不是名胜牌坊、古玩美食，而是一个人，雷鸣宗的大小姐公孙絮！他们都说，那绝对是佳人只配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谁若娶她为妻，那是八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

“嘿嘿，算你有眼！”萧无怜认定那公孙絮已是自己妻子，见楚牧羽夸赞那雷鸣宗大小姐，心底泛滥得意，仿佛楚牧羽在往自己脸上狠狠贴金，笑道，“我这次前往苍鸿郡，就是要上雷鸣宗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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