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那些百姓不停的呼喊,承封霍然转首,看向那长街两旁被爆破的地方,还有那些本就已经一直在担心会有战乱而每天活的心惊胆战,在这一刻吓的只想抱住晟王府这一棵浮木不管不顾的只想求个平安家园的跪满了整条街的百姓。
楼晏却仍旧面色平静,看不出波澜,只漠然的淡看着围跪在自己马边的那些百姓,眸光疏淡。
“王爷!”承封拧眉:“可是有人算准了您出宫的时间!刻意而为之?”
楼晏虽在面上看不出喜怒,亦看不出他心中所想,但以承封对他的了解,知道他早已看出这其中的被布下的双重危局。
有人见不得他手握重兵却始终养尊处优的不参与政事,亦有人见不得他生活的太过平静,非要将他推至风口浪尖。
好一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十方大陆上四国使臣皆在皇都,文武百官齐聚,这里是正对着皇宫正门的方向,此幕后操纵之人心机之深沉,手段之狠辣,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他楼晏经过的地方埋下这等阵仗。
楼晏淡看了一眼被承封活捉来的那两个刺客,两名刺客被摘下面罩时便已口吐血沫,咬碎牙间的巨毒而死。
承封冷着脸将那两个刺客甩开,正要挥剑逼那些跪在前边的百姓起来,楼晏这时开口:“承封,事已至此,与百姓无关,莫要出手伤人。”
承封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过身便压低了声音道:“王爷,那些人盯着你手中的兵权太久了,无论您交不交出兵权,都已经容不下您,早晚有一天我们都会被逼到这个境地,既然这一切都被提前了,不如我们……”
楼晏没有说话,却是下了马,缓步走向晟王府的大门,每一步都稳健沉缓,那人虽走在人群之中,却一身孤清,仿佛遗世而独立。
看着这一幕,藏身在墙角的九月实在看不懂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而楼晏行至晟王府门前时,却是停下了脚步,陡然回头看向不远处的那处烟花之所,对承封道:“近日严查皇都城中所有来往人群较多之地,特别是青楼妓馆,其外,所有与日照国余党有关之人都严加控制。”
承封怔住:“爷,您的意思是,此事与烈北风有关?”
楼晏淡笑,摇头:“将我视为眼中钉之人在这元恒皇朝之内就不在少数,烈北风只是其一,但现今平王与太子纷争愈加明目张胆,无论今日之事会传成什么样,到了皇上耳里,终究也只有一个意思,晟王要反了。”
承封不再言语,虽然楼晏没有明说,但他已明白近日严加控制日照国余党的原因。
既然有人在暗中出奇招想要置晟王于死地,晟王楼晏却偏偏早已为自己留好了退路,就看谁的速度更快了。
这一夜,元恒皇朝宫门正前方的十里长街之上,无端被诡秘安排的炸药炸的街道两旁血肉横飞,被吓惨了的百姓因为数年来平王与太子之间的纷争而一直担心会有战乱,于今日被那些模糊的血肉刺激的齐齐跪在晟王楼晏面前,请求晟王为百姓做主。
这等离奇的事件的确经过众说纷纭传出了几十个版本,短短一夜之内,平王一党因为此事而兴奋的一夜未眠,太子一党却忧心忡忡不知晟王究竟是做何打算,日照国余党在暗中看热闹不嫌事大,聚集在皇都城中的文武百官三五成堆的在一起吃吃喝喝,聊到晟王之事时,都抱以看不明朗不敢随意评价的态度。
他们想要去抱晟王这棵真正的参天大树,可是却也没人敢去抱,因为实在摸不请这位爷的脾气。
没有人知道,在这离奇事件的背后,一个藏身在角落里的带着硕大斗笠的年轻女子会在未来将十方大陆搅的天翻地覆,那女子脸上画着火红的胎记,手里牵着一个十岁小姑娘的手,安静的躲在墙角之后。
她不知道日后真正的皇储之争是因她而起,不知道元恒皇朝乃至十方大陆上的十年血雨寒霜皆由她所致,不知道在这被封锁的十里长街,是十方大陆战局革变的开端。
而这时的她,还只是一个挤身在丞相府中自以为每天玩玩宅斗欺负欺负白莲花绿茶婊就能潇洒快活一世的小角色。
夜幕沉沉之下,九月听不见那边楼晏和承封究竟在说什么,只是低头见苏绾绾被风吹的打了个寒颤,不禁再度拉起她的小手:“觉得冷了?”
苏绾绾抬起另一只小手放在嘴边呵了一口气:“四姐,都已经快是深秋了,再过不久就要入冬了呐,下次咱们再出来的时候,可不可以穿的多一点啊,我这件衣服还能改大一些吗?”
九月这会儿也觉得有些凉意,但这会儿这条街已经被封了,虽然她们藏身在墙角下,但远远的就能看见周围那些面色严肃的侍卫把街口封的严实。
楼晏手握重兵,想要封锁一条长街实在是太容易,随便一句话便有无数的巡卫侍卫精兵强将把整条街道都堵上。
可是让她气恼的是,那些百姓始终都在跪着,虽然因为没有得到楼晏的回应,呼喊声已经不再像最开始那么热烈,但仍然有执着的百姓在不停的求着晟王做主。
这密密麻麻跪了一片的人群,九月和苏绾绾两个人若是就这样想要逃走,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但苏绾绾这一会儿手脚冰凉,已经冷的不像话,九月俯下身将苏绾绾搂在怀里,悄声在她耳边说:“再等一会儿,等门口那几个人进了晟王府后,这些百姓都站起来的时候我们就走。”
苏绾绾点了点头,但还是冻的在九月怀里哆嗦了几下。
“属下这就命人严查。”承封这时对楼晏拱手作揖,须臾转身,看着那满地的刺客尸首,见尸首脸上的面罩都已经被摘下,但没有什么熟悉的可疑之人,大都只是被当做一时的晃子故意被派来送命的傀儡。
浅月国使者见晟王神色疏淡,也摸不清这位晟王殿下的喜怒,却还是凑了过来,恭敬的走到楼晏身后,用着只有楼晏能听得见的声音说:“晟王殿下,我等奉冉皇后之命,为殿下送来……”
“报!”晟王府侍卫云齐忽然带着两个侍卫快步赶了回来,行至楼晏的跟前便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