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姐,你捏得我好紧!”苏绾绾忽然小声嘟囔。
而就在那千钧一发的刹那,楼晏抬起眼,淡凉的目光露出阵阵九月从未见过的寒意,他身下的战马乌白忽地前脚抬起嘶鸣一声,那一道绛紫身影已如浮光掠影般的腾身而起,九月还未看清他的出招,就只见那本来齐齐向他攻去的黑衣人忽然像是一盘散沙一般,手中的剑全数落地,更又双臂筋骨具断,颤抖着跌倒至地面。
本来还想偷学几招的九月根本就没有看清楼晏的分解动作,就只是眼前花了花,最后的目光就定格在重新落在乌白身上的楼晏的那张脸上。
尼玛!是不是人!
明明楼晏一开始是各种漫不经心的,可出手的快狠准也实在让人乍舌,九月也只是在无悲山下的墓穴中见他正式出手过,但也没见过几次,只知道楼晏看似不像那种长年征战沙场满脸晒黑棱角分明的那种彪形大汉的样子,可偏偏他这种人,要么不出手,若是真的出手,便是满地横尸,可即使数具尸体横陈在脚下,他的身上仍是一滴血都没有沾染。
眼见着地上那几个人翻滚了两下就断了气,九月莫名的开始崇拜起了古典武学,实在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招。
可心下却有一句话在一声高过一声的提醒着她:这辈子,绝对不能当楼晏的敌人。
周遭皆是被爆破声吓的仍旧不停乱跑的百姓,乌白身下已横尸数具,承封见楼晏毫发无伤这才回身挥剑便劈向身后已向自己冲来的刺客。
“晟王殿下!”那两名浅月国使者在云齐等侍卫的护送下匆忙走了过去,赶到了高大的乌白身边,恭敬的向他行了个浅月国的礼节:“不知这皇都城怎会突发如此暴乱?”
楼晏淡看了那两名使者一眼,须臾抬头,目光深深,看着前方精致楼阁的匾额之处,两道纤细妖娆的身影匆匆闪过,以着极为敏捷的速度瞬间淹没在一片五彩的衣裳之间。
浅月国使者不明所以的跟着看了过去,见不远处的前方正是这皇都城中有名的烟花之地,却不知道晟王看向那个方向是何意。
“承封,先将此条长街封锁,任何街中人都不得随意离开。”楼晏从头至尾都没有惊疑之色,只目色淡淡的看向已杀了几个刺客后向他所在的方向赶来的承封。
“是!王爷!”承封上前恭敬的作揖,转身便命令周身的几个身手不错的侍卫和他一起先对付剩下的几个仍在苟延残喘的刺客,让云齐带领其他侍卫前去封锁长街。
一听见他们要将这条街先封了,九月当即嘴角一抽,妹的,怎么她每一次遇见楼晏都没有好事,这条街离丞相条还有些距离,要是就这样被封了,楼晏还在这里,她怎么可能在他的眼皮低下逃得走?
“四姐……”苏绾绾忽然轻轻扯了扯九月的衣袖:“我们今天晚上还能不能回得去丞相府了呀?”
九月抿着嘴,没有说话。
如果此时下令封了这条街的人是其他人,九月自然信得过自己,当然能回得去。
但那是楼晏,再加上承封那个只认死理儿的该死的忠心侍卫,她还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回得去。
不回答,只因为是不确定。
然而,当眼前那条长街被封,近万人的百姓立于长街之上,因为茫然无措,而只能都望向那始终于马背上屹立不动的晟王。
他们不知道今天的这一幕只是十方大陆正式血涌纷争的开端,亦不知道将来因为太子党平王党的争斗而使得这条长街血流正河,只知道那位于马背上之人,一身绛紫,却是冷静非常,凝望着远处的烟花之地,再又淡淡的看向周遭满眼茫然的百姓。
“晟王殿下……”
忽然,百姓中有人高喊出声:“漠北本是战乱之地,却在这五年间归顺于晟王殿下,漠北不再纷乱,可我们皇都城内外却是纷争四起,皇都城中还算勉强可活,而城外的百姓早已民不聊生,求晟王殿下为草民们做主,求晟王殿下平息战乱,还元恒皇朝一个太平盛世……”
这么一句无比清晰的高喊,使得楼晏清宁俊朗的眉宇间微微一顿,周身围在一起的百姓当即都跪了下去,齐齐的高喊:“求晟王殿下平息战乱,还元恒皇朝一个太平盛世!”
“求晟王殿下为百姓做主,还元恒皇朝一个太平盛世!还百姓一个国泰民安!”
一波又一波的高喊声此起彼伏的传来,那本还在马车边活捉了一个刺客的承封听见周遭百姓们的喊声,当即面色巨变,回头便看向那屹立于马背上,却因为背着光,看不清表情的楼晏。
浅月国使者已是被这万民齐心的呼喊惊的杵在原地发怔,抬起头来,却见那民心所向之人面色淡凉,仿佛这些百姓所跪之人并不是他,仿佛这样一场在忙忙黑烟灰雾中的盛大景象也只不过是一场犹如漠北的荒芜,没有半点值得开心或是沾沾自喜。
藏身在墙根后的九月刚一听见那个在人群中高声呼喊出来的话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会儿看见这么多的百姓在直通向皇宫正门的长街上跪在楼晏的马边,高喊让晟王为百姓做主,这无疑是在打皇上的脸,亦是在打太子的脸。
逢临太后寿宴之日,还有三日便是太后寿宴,而今日便是被邀请的各国使臣与元恒皇朝的文武百官同时抵达皇都城之时。在这样的一天,数万百姓如此拥护一个领兵亲王,即使楼晏根本就没有要参与这储君纷争,就算楼晏根本没有叛乱之意,可却就这样顺利的被推到了一个高处不胜寒的位置。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
是什么人在背后谋划?只等待这一天将始终只退不进的楼晏推至这风霜箭雨的最前方。
承封快步赶到楼晏那边:“王爷!事情不太对!”
楼晏眸色不变,转首看向浅月国使臣:“你们二位来时,路上可有遇见什么可疑之人?”
那两名使臣摇头:“从浅月国行至元恒,这一路风平浪静,并无半点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