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下,侯广岩许久不见的面孔慢慢清晰起来。
“银叶子的书签,”浔可然的声音温温软软的,“是以前姐姐送我的生日礼物。”
飞虫的嗡嗡与虫鸣的声音此起彼伏。
“其实是两只一套,这是我的那只。我陪她去买的,她很喜欢,所以就当生日礼物送你,一直都那样,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留给你。”这么多年侯广岩的语气一直没变,无可奈何混杂着**眷。
两个人就站在寂静的小道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你什么时候结婚”可可从口袋里拿出银叶子,在手中慢慢转着圈玩。
“我早已经订婚了。”侯广岩的话让可可脸上露出惊讶,然后慢慢成了笑。
“骗谁呢,不要以为小区里的大妈们八卦水平下降了。她们都快猜你性取向有问题了,年过三十,居然连女朋友都不交。”
“真的,”侯广岩往前一步,离可可又近了一步,那张面容,熟悉的线条,在梦里一遍又一遍出现的眼神,和当年的云洁这样相似,相似到他都没发现自己离她有多近,“我已经订婚了,在20岁的暑假的某个夜里,在你家转弯的那个民政局门口。”
和她。
浔可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没有任何见证的人,路灯和周围的灯光和今晚相似,我无赖地躺在民政局门口再也不肯走,除非云洁答应和我登记。
“蠢呆,民政局都关门好几个小时了,快起来。”云洁说。
“那我们明天再来。”
“明天我要去和爸妈说去北方的事儿。”
“不行,我们得先登记了再去。”
“我还不满法定年龄。”浔云洁笑着说。
“法定什么法规定你不能和老子结婚老子明天就改了它”
云洁只是笑,站在路灯的逆光中,弯弯的眼睛闪着微光。
侯广岩伸出手,指尖摸到她的脸,温温的,软软的。
“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就起来。”他躺在那儿,看着眼前脸红的微笑可人儿。
“我答应。”她说。
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一瞬间瞳孔放大,紧抿的嘴角,慢慢涌上眼神的迷雾,侯广岩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伸出手抚上可可的脸,这么多年、那张魂牵梦萦的微笑就在梦里一遍遍望着自己,让他想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此时像是马上要成真了一样,指尖摸到的皮肤是温热的,离自己那么近。可可仰头站在那里,任由他的指尖从脸庞一直慢慢滑落在在下巴。
“不打算阻止我”广岩轻声问。
你明明知道我把你当做了她,你的眼神里都写着。
可可没有做声,知道又如何,我欠你的,做什么都不够偿还。
任由那只手就在脸上流连,侯广岩实在没有自控力拿开它,“知道我为什么找你”
可可只是默默地仰头看着他。
“你姐姐欠我一个愿望。”
长长的沉默。
可可回答的声音很轻,“我替她还无论什么。”
侯广岩的唇离可可只有几厘米,声音却突然变得很冷,“你以为你是谁”
周大缯拳头握紧,又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其实自己根本没意识到在做这动作。
作为刑警,他当然敏锐地察觉到可可的异样,也猜到白天送礼物的这个神秘的男人会在最近几天出现,所以刚才说离开,只不过是躲在附近的车里,等着看可可安全回到家门口。
车窗外,那两人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着那男人一点点靠近可可,看着他把手摸到她脸上去,他还在忍耐,其实在等待什么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可可反抗的痕迹总之他知道这时候如果看到可可反手给那男人一个耳光他心底会很舒畅。
否则自己现在冲上去算什么,如果可可说不需要我如果她真的不需要我
下午调查的资料在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思考,侯广岩,和自己同岁,20岁出国留学,几年后回国,曾经领养过一个孩子,单身,除了父母家曾经住在可可父母家同个小区以外,根本看不出他和可可有任何交集难道是她爸介绍认识的不对,这动作完全不像是介绍认识,早上可可急切追出门外的表情,看来是老相好该死,什么叫老相好,这种乱七八糟的
大脑的胡思乱想还在进行中,眼中那边男人忽然凑了上去,吻上了可可的唇。
周大缯的大脑已经停机,但是动作好像点燃的炮竹一样迅速,他开门跳下车,向着可可方向飞奔而去。
侯广岩刚离开可可的唇,就瞟到不远处一团跳下车的黑影,嘴角撇出一丝冷笑,“你家的狗盯着真紧。”
“我不是她。”可可紧握拳头,用最后一分力气说。
侯广岩低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是淡淡冷笑,“没错,你不是,你也不配。”随即转身离开。
周大缯奔到可可面前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身影已经走出视线的转角,他愤怒地喘着气,扭头冲向可可刚想发火,却被眼前的画面给震住了。
浔可然站在原地,眼泪像掉了线的光珠一滴滴往下掉,直接划过脸庞,落在鞋尖上。
大缯上前一把抱住她。
“他说他说姐姐欠,一个愿望。”眼泪哽咽着断了线的话语。
只一瞬间,大缯就明白了男人的来头。
别说了,大缯轻拍着可可的后背,一句话也说不出。
可可用手捂住脸,泣不成声。
一个吻,十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