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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问的白墨冉哑口无言。
她的脸上浮现出了少有的怅然无措,甚至还夹杂了一丝她自己也不知道的自我憎恨。
“如果不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只有这一个办法,我也不会……”白墨冉在沉默许久之后,咬唇说出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声音低若呢喃的又加了一句:“若是他之后不愿意,我也可以帮他……”
却不知道是在对清远说,还是在宽慰自己。
“我原以为你生来一颗玲珑心,会助你在这血雨腥风的皇朝为自己寻得一处清静,可现在看来,却不知它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清远终究还是看不得白墨冉为难挣扎的模样,只是淡淡的叹息道:“好妹妹,你可知,你是这世上最长情之人,却同时也是这世上最无情之人?”
被她爱上的人,是最幸运之人;而爱上她却不得所爱之人,却是最无望之人。
白墨冉几不可察的颤了颤,低垂了眼眸,教人看不真切她眼中的情绪。
“罢了,我知你的心意已决,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你能去这锦绣王府的南院看看,此后你想要如何,作为你的哥哥,我定然会帮你到底。”
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有一句话说得极好,因果轮回,任何事情的发生都有着它的缘由,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帮助她在以后的日子中,避免来自于命运的责难。
白墨冉虽疑惑清远为何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却没有再开口询问。
“太子殿下请留步,王爷确实还未回来,还请您在厅堂多等待一刻。”
一片寂静中,院外突然传来了吴伯略有些慌忙的声音,两人极有默契从窗口向外看去,便见一道穿着灰色锦袍的人正朝着院中走来。
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孔,但是即使相隔这么远,白墨冉也很轻易的能够感受到来自于那人身上浓重的煞气,令她反感的蹙起了眉。
“他比我先离朝,怎么可能还未回来?你一个小小的奴才,还敢帮着他蒙骗本太子不成?”
扶桑渊声音冷沉,拂袖间毫不客气的将吴伯震出了自己的三尺之外,兀自朝着院中走来。
白墨冉的一双秀眉蹙的愈发的紧了,清远的话在这时淡淡的自她的耳边响起。
“扶桑拓虽然溺爱那小子,但是不管怎样,他都是一个帝王,不可能在他健全的情况下让出他的皇位,而且,他缺少一个理由,所以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扳倒太子。”
白墨冉闻言立即回头看向清远,却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刚刚和她说的,只是些闲话家常。
“太子殿下,王爷确实还没有回来,老奴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王爷!”
眼看着扶桑渊已经走进了院子,吴伯知道阻止不了,但还是紧跟在他的身后,尽力履行自己的职责。
只是随着话落的同时,扶桑渊已经推开了门。
“扶桑锦你……”
扶桑渊刚刚说出一个名字,在见到屋中的情形时就再说不下去了。
一扇屏风隔断了内室与外室,而屋中的人似乎是忍受不了情潮的汹涌,竟是连进内室都来不及,女子衣衫半解,正埋首在男子的颈间,男子的手则放在女子裸露出的香肩上,唇瓣与女子的脸颊只有一张纸的距离。
吴伯见扶桑渊的动作突然僵在原地,止步不前,心知屋中有异,便探头朝里面看了一眼,在见此情景后也是一愣,老脸有些泛红,随即便开始忧心起来。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男人**这也算不得什么稀奇的事情,但是这个阿萨刚来皇城,还未等得及面见皇上,就在王爷的府上行这种荒唐之事,也未免太过失礼。
更何况,太子殿下本就与王爷不合,现在这种情景被他撞上,免不了会拿此事做一番文章。
果然,他这想法才刚刚掠过,扶桑渊就回头对他沉声询问了,“想必,这就是此次草原大会的胜者?”
太子开口,吴伯就算是再不想搭理他,碍于身份也不得不回答,只能勉强应声道:“回太子殿下,正是。”
得到肯定的答复,扶桑渊倏地冷笑一声,看着两人的方向,声音不轻不重,却足够两人清楚的听见。
“果然是草原蛮人,竟是如此不懂礼数,也亏得扶桑锦会将你带回皇城,今日好在我瞧见了,若是此番就让他带你进宫面圣,赐你个一官半职,日后还不将我北寒国的脸都给丢尽了!”
白墨冉本在与清远暗中较劲,想将他箍在自己腰上的手给挪开,方才在扶桑渊推门而入的那一刻,这厮就以极快的速度变回了女身,脱衣熊扑占便宜这一连串的动作,做的是行云流水,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这样做过许多次了。
但是听到他这话,白墨冉反倒是不急着推开清远了,由着他先占一会儿无关紧要的便宜,以后有空再慢慢收拾。
她一下子将清远拉近自己,下巴就那样随意的搁在他裸露在外的肩膀上,懒懒的掀起眼帘,上下扫视了扶桑渊一眼,然后发出一声比他还要不屑的嗤笑,对着怀中的人漫不经心道:“美人,你说有些人怎么就这么没有自知之明?明明自己没有经过主人的允许私闯宅院,打扰了别人的好事,说得偏偏还像是有多正人君子似的!也不知道是他自己没做过还是太久没做过了,真正叫人倒胃口!”
这话一说出来,不仅仅是扶桑渊和清远,就连白墨冉自己都有些错愕了。
这说话的口吻,唔……好像和她师兄有些像?
没办法,她这辈子又没做过男人,只能从她接触过的男子中学习他们的言行举止了,要论起骂人,她的师兄还算是佼佼者,所以不自觉的就套用了他的语气,不过效果好像还算不错?
效果岂止是不错!扶桑渊看着白墨冉这故意挑衅的一番言语,简直就快要气炸了!
按照道理说,他作为太子,怎么样都是有些城府的,面对白墨冉这样的一个小人物,自然不应该大动肝火,反倒有失了身份。
可是今日,他在朝堂上本就因为扶桑锦受够了气,现在找到他的府上不但没见到人,还被这样一个小角色冷嘲热讽,最重要的是,那样的神情还像足了扶桑锦!
现在扶桑锦深受父皇的**爱,他是不能轻易的将其如何,但是这并不代表,其他的人也可以肆无忌惮顶撞他!
扶桑锦的眸光在下一刻定格在了白墨冉的身上,瞳孔渐渐缩小,仿佛一条灰色的巨蟒,随时都会扑上来咬她一口,让人遍体生寒。
白墨冉很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搂着清远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却在这时想起他方才与她说得话。
“你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扳倒太子。”
扳倒他么?白墨冉心中笑意更甚,对他潜藏的怒意视而不见,反而愈发嚣张起来。
“也怪不得我还没有到得皇城就听闻陛下对锦绣王爷**爱有加,而对当朝储君不冷不淡,我原先以为陛下只是心疼王爷这些年在外受的苦,所以格外的偏爱了些,现在看来陛下果然有陛下的道理,单凭这礼贤下士的态度,王爷就比某些人不知道好了多少,美人,你说是不是?”
白墨冉说了这么多,可从头到尾却都没有看扶桑渊一眼,这样的态度,简直就是将他轻视到了极点!
清远箍着白墨冉的手终于松了松,即使他背对着扶桑渊,也依然能够清楚的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杀意,他这个妹妹,还真会找别人的痛处,哪里忌讳哪里踩!
眼看着太子的怒火就要烧到了她身上,清远刚想出手阻止,却敏锐的察觉到了来自于不远处的风声,又衡量了一下背后袭来的力道,终于还是忍住了出手的冲动,闪身躲到了一旁,眼睁睁的看着扶桑渊,结结实实的一掌打到了白墨冉的胸口上。
如清远一样,白墨冉在太子一掌打来的时候,就掂量了一下这一掌的威力,在清楚这一掌对她的性命不构成威胁后,便不再闪躲,硬生生的受下了。
只是虽不致命,但是痛楚却是免不了的,她被这一掌的力道震的倒退了几步,撞倒了身后的屏风,一股腥气自喉咙口蔓延而上,她一张嘴,一口鲜血便溢了出来。
可她非但没有丝毫表露出惧怕之意,而是满不在乎的一抹嘴边的血渍,第一次将目光直直的放在了扶桑渊的身上,依旧是那样的轻蔑与嘲弄。
“堂堂的一国太子,竟然愿意纡尊降贵的对我这么一个小人出手,我该感到荣幸吗?”
太子没想到都到这种时候了,对方居然还敢这么嘴硬,眸中刚刚散去的戾气又逐渐的聚拢。
“可是,您除了能对我出手解气之外,又能做些什么呢?有本事嫉妒别人的隆**正盛,却没本事挽回君心,太子殿下,我真心替您觉得可悲!”
清远在一旁听着,想着如果自己是太子,怕也是会被白墨冉这一番话气的失去理智!他以前怎么从来没发觉,他这个妹妹还有这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果不其然,太子本来打了他一掌之后,就没打算再如何他,但是现在被白墨冉这么一说,他要是再这么轻易放过他,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窝囊了!
“好!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草原蛮人!你不是崇拜你的锦绣王爷吗?我今天便杀了你,让你知道,在这皇城,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掌权者!”
扶桑渊的眼中这时是不假掩饰的杀意,白墨冉心中知道,他这一次是真的想要自己的命,绝对不会再有半点的手下留情了。
只是……
她看向始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站在一旁的清远,难道他不打算帮自己?先前扶桑渊的那一掌她就没有闪让,更别提她现在已经受伤了,要是再躲过去,那就显得自己太刻意了。
眼看着扶桑渊的手离自己只有一尺之距,白墨冉的眉头皱的已经可以夹死一只苍蝇,清远还是无动于衷。
她虽不清楚他有什么打算,但也知道扶桑渊这次不是开玩笑的,要是再不让开的话,她就算不死也是重伤。
就在她作势要避让的时候,一阵轻微的风声作响,眼前的手掌顿了一顿,没有再朝着她的方向多前进一分。
“扶桑渊,我尊你为太子,一直忍让你三分,但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的冲到我的府上,对我的客人出手!”
澹台君泽显然赶来的比较匆忙,衣衫和发丝都有些凌乱,若是放在平时,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不可容忍的事情,但是现在,他的神情是白墨冉未曾见过的凌厉,甚至凌厉中还夹杂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恨。
扶桑渊本来就没有真正的想置白墨冉于死地,刚刚会下死手纯粹是被她激怒,一时失去了理智,现在被澹台君泽这么一拦,倒也没有再坚持。
“来北寒半年,你总算是说出了你的真心话!”扶桑渊毫不客气的甩开他拦住自己的手,目光里透着嫌恶,讥讽道:“要不是你一直藏着躲着不愿意出来见我,我又何至于伤了他?说到底,这都是你的责任!”
白墨冉见过无耻的,但是真没有见过这么无耻的!
一切都是他的错,到他的嘴里,却被他推得干干净净,好像什么都不是他做的一样!
反观澹台君泽,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好像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无耻。
他没有再与他争辩,唇边扯出一抹淡笑,只是笑意很冷。
他的视线在屋中扫过,在见到那倒落的屏风以及背对着他站立的女子后,眼底不留痕迹的掠过一丝疑惑,最终落在了白墨冉嘴角,那仍旧残余的一丝血迹上。
他遏制住自己内心想要走过去为她擦拭的冲动,只是歉然道:“让你见笑了,堂堂一国太子有此鲁莽之举也是我所料不及的,我在此向勇士赔礼,只是不知道你伤势如何,方才下朝之后我单独去面见了父皇,向父皇说了你的事,父皇对你很感兴趣,故而让我回府带你前去面圣。”
太子听闻,脸色倏地变了。
他一直都以为管家与他说扶桑锦不在府中是托辞,未曾想到他是真的不在,而且,还是私下去见了父皇!
如今对方被自己所伤,要是就这样去面圣,还不知道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他绝对不能放任这种事情的发生!
“三弟,我没有听错吧,你居然要把他带到宫里面去面圣?这等白日宣淫之人,我岂能容你带到父皇面前丢人现眼!”
“呵……”
这次还没等澹台君泽说话,一直背对着两人的清远发出了一声低低的笑声,不刻意,却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的听见了。
“放肆!”
扶桑渊立即反感的皱眉,眼神冷厉的看着她。
碍于澹台君泽和白墨冉的身份,他是不能轻易的将两人如何,但是这并不代表任何一个人都能骑在他的头上,更何况对方还是一个风尘至极的女子!
“主子说话,你一个――”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了,因为那女子已经在他说话的期间,慢慢的转过了身来,露出了一张倾城的面容。
“我?我什么?太子殿下怎么不把话说完?你得知道,我生平最讨厌话说一半的人了!”
清远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就放过扶桑渊?在今日之前,他本就不喜欢这个北寒的太子,只觉得此人太过的阴沉奸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而在今日之后,他就不止是不喜欢了!
伤了他最宝贝的妹妹,在他的面前搬弄是非、颠倒黑白,还说他……哦,虽然没能说出来,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看这个人,已经非常非常的不爽。
“国师大人,你怎么在这里?”
扶桑渊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一直默默站在旁边、毫无存在感的女子,竟然是失踪了许多年的国师!
一想到他自己刚才说的话全被清远听了去,他再也保持不了镇静,终于有了些慌乱。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清远将他的反应都看在眼里,笑容满面的看着他,“既然太子殿下您都能在这里,我出现在这里又有什么奇怪的?”
扶桑渊就算是脑子再不清楚,却也知道清远说这话的意思,俨然是怪罪上了他!虽然他很是奇怪失踪了这么久的国师为什么会这样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锦绣王府,但是不管过了多久,他都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父皇对其的**爱未曾因为她消失这么多年而有所消退!
他刚想出声为自己开脱,清远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他看了澹台君泽一眼,语气淡淡道:“扶桑拓不是要见小萨么?正巧,我与他也有许久未见了,趁此机会正好见上一面,还不快走!”
小萨?白墨冉不禁抖了抖。
澹台君泽在此之前没有见过清远,因此也不是很清楚他的来意如何,但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显然是帮着他的,所以他也没有多做计较,点头应了。
随即,清远没有给扶桑渊再开口说话的机会,眨眼间就没了身影。
澹台君泽冷冷的看了扶桑渊一眼,也扶着白墨冉当先走出了屋子。
这一次,扶桑渊没有阻拦,他知道,在这次的事情当中,那个草原来的人,甚至是扶桑锦都不足为患,但只要清远不想罢手,那么任他再如何补救都没用!
只是……
他想到一开始推开房门他所看到的场景,眼底结出冰冷的寒芒。
**
北寒皇宫的议事阁内,扶桑拓正在和几位大臣商讨着边疆地带城池饥荒的问题,一位不速之客就那么闯了进来,他还没来得及发怒,在看到来人的容貌时,到嘴的斥责瞬间忘得一干二净,转而龙颜大悦,脸上的笑容甚至能够称得上是讨好。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不明白皇上这突然间的变化是为何故,都纷纷的朝着扶桑拓的视线落点处望去,在见到丝毫没有形象可言,趴在桌子上打哈欠的清远后,众人亦是一喜,齐齐行礼拜见道:“参见国师!”
扶桑拓更是从书桌前站起身来,几步掠过众臣走到了清远的面前,热切道:“爱卿你总算是回来了!这些年你都去了哪里?这次回来又打算停留多久?”
这一番作为,与他皇帝的身份完全不符,但是一帮大臣却没有人发出异议,因为他们比所有人都清楚,眼前的女子并非一个花瓶可言,以前他在北寒的时日里,什么饥荒,什么民患,几乎都不存在,全国上下军纪严明、兵强马壮,那几年,算得上是北寒国最巅峰的时期了。
“自然是去找游山玩水去了!”清远满不在乎的回了一句,看了看他身后的几个大臣,用手撑着自己的额头,眼睛一闭,便这么睡了过去。
扶桑拓见此,立即挥退了诸位臣子。
几位大臣们也没有多言,行了礼就安静的退下了。
皇上有多**爱这位国师,在早些年里他们是见过的,但是因为这国师确实有着非比一般的治国本领,所以即便他们心里或多或少有些不满,但为了国家的安定,那一点不舒服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再者说,对方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一个女子而已,她既然已经跟了皇上,那么任凭她如何的闹腾,在他们看来,也只是女人的不懂事罢了。
清远睡了小半个时辰,皇帝也就陪了她小半个时辰,在此期间,扶桑拓一直在批阅奏折,议事阁中除了纸张翻阅的声音,再无其他声响。
突然有细微的交谈声传来,虽然动静不大,但在现在这样的安静中却显得异常的清晰。
没过多久,一位太监持着拂尘走了进来,似乎室感受到皇帝不悦的心情,他特意放轻了脚步,迈着小碎步走到了他的面前。
“启禀皇上,锦绣王求见。”
太监的声音也很轻,他当然知道此时不宜打扰陛下,毕竟国师在消失那么多年后刚刚回来,陛下对她又那么**爱,肯定有许多话要与她说。
但是这在门口求见的人不是别人,而是这一段时间陛下极为疼**的锦绣王!所以一时间,就算他是近身伺候皇帝多年的人,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这两人谁在他的心中位置更重些,才会冒险前来询问。
锦儿?
扶桑拓听到这个名字,怒气果然消减了不少,他想起不久前,锦儿的确有和他提过,会带此次草原赛马的获胜者前来觐见,是他疏忽了。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国师突然出现在议事阁,他尚且不知道他此番回来是抱着怎样的心态,所以在没弄清楚这事情之前,他还不想处理其他的事情。
这么想着,他抬起手就要挥退太监总管。
“让锦绣王进来吧。”一道声音在他动作之前先行响起。
扶桑拓立即朝着清远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人依然困乏的闭着眼睛,维持着先前抚额安睡的姿势。
感受到扶桑拓的视线,清远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睡意朦胧的对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让锦绣王进来。”
这一次,少了些婉约,语气依旧柔和,但是扶桑拓却从中听到了一种不容置啄的命令。
他心中有些反感,却没有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让锦儿进来。”
扶桑拓放下手中的奏折,还是决定召见澹台君泽。
太监总管领命去了,走的时候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清远,便看到对方已经完全张开的眸子,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的后背徒然窜过一抹凉意,立即收回了目光,步伐比来时要快上几倍的往外走去。
没过一会儿,就有脚步声再次响起,扶桑拓抬眼看去,就见澹台君泽沉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他的右后方还跟着一个人,因为低垂着头,所以看不清长相。
“儿臣见过父皇。”
虽然心情很是糟糕,但是该有的礼数他还是一样不少。
白墨冉也跟着他跪下行礼,语气谦卑道:“草民拜见陛下。”
因为清远坐在皇帝的对面,背对着他们,所以很容易让人忽视,但两人皆是会武之人,又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只是假装没注意罢了!
“都起来吧!”
扶桑拓看着自从进来以后,面上就一直阴冷的澹台君泽,心中不免疑惑。
“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不久前你在朕这的时候不是还高高兴兴的,怎么这一转眼的功夫……在我北寒的国土上,有谁敢得罪你?”皇帝说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他现在已经不年轻了,就各国来说,北寒的子嗣算是单薄的了,一共就三个皇子,最小的皇子在幼时还走失了,无疑是更加的雪上加霜。
好不容易小儿子在走失了十几年后被找了回来,他自然很是高兴,而且要论起长相来,这小儿子与他年轻时最是相像,就这些时日的表现看来,这小儿子虽然与纳兰倾城一样有些胡闹,但论起政治,却毫不比他其他的两个儿子逊色,如此一来,他在他所能给予的范围内,自然是极尽恩**。
外人看来,只以为他是在弥补这些年来作为父亲的缺失,却很少有人知道,他是真的很喜爱他的这个小儿子。
甚至,他偶有几次心中懊悔,觉得太子立的太早,以至于让北寒下一任的皇帝错失了最好的人选。
澹台君泽刚要开口回答,太监总管在这时又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太子?他怎么也来了?”扶桑拓心中奇怪,无意中发现澹台君泽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愈发低沉的气息,眼底波澜微动。
“让他进来。”
“喳。”
太监总管是什么人?这么可能察觉不到此刻变得紧张的氛围,很是识趣的闪人了。
“儿臣参见父皇。”
在太监总管出去之后,太子很快就进来了,只不过与两人不一样的是,他在对皇帝行了礼之后,转身又对清远行了一礼。
清远全当没有看见,扶桑渊也不以为意,似乎已经很习惯了。
反正她将他的老子都没有放在眼里,对他什么态度也都是应该的。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两兄弟竟然一起来见朕,说吧,都有什么事情?”
扶桑拓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的转悠着,最后身子往背后的椅背一靠,神情比方才面对众臣子时要温和了不少。
与东临皇帝相比,北寒帝俨然是个慈父,还没有被身下的皇位磨灭去最基本的人性,当然,谁又能知道,这是不是与他子嗣稀少有着关系?
凡事都是有利有弊,这话果然不错。
扶桑渊没有想到,清远已经来了这么久,居然没有把王府中的事情告诉皇帝,他以为既然他都那么说了,来到皇宫后必然会在皇帝面前,将他狠狠地斥责一通,甚至在来之前,他已经为自己想好了辩解之词……
“儿臣的事情并不着急,既然皇兄这么匆忙觐见,就让皇兄先说吧。”
耳边传来澹台君泽体谅的话音,可这在扶桑渊听来,无异于是另一种形式的嘲讽。
他尾随着他们而来,结果到现在,他们却是什么都没说,反而让他成为了一个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