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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会是……真是怪了。”程雪嫣百思不得其解。
“姑娘,”碧彤小心翼翼看着她的脸色:“你就没想起什么来?”
“我还能想起什么来啊?”程雪嫣很苦恼,突然脸色一变:“你说那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哪人?”轮到碧彤糊涂了。
“就是昨晚上被我踩了一小下,不过事前就已经死得差不多的那个……”
程雪嫣努力降低自己的罪行。
碧彤力争让自己表现平静,仔细观察主子的表情,待确信她是千真万确的没有记起那个顾浩轩,终于松了口气。
“不会的,”她安慰主子,声音不知怎的变得异常柔和动听,却似带着一点点邪恶:“他一定会无事的!”
碧彤的坚定令程雪嫣顿时想起那句著名的广告词……相信我,没戳(错)的!可是……
“为什么?”
“姑娘难道没听说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
碧彤温和的笑竟也透着几分如声音般的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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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溜溜的身子小巧浑圆,在阳光下泛着点点金色,细细的脖子上箍着一圈金片,于是那小头便显得端庄高贵起来,细看去还嘴角上翘,似是在笑。
顾浩轩拈起掌心的黄蜡嘘。
离了阳光,嘘顿时变作黯淡的黄褐色,只有那圈金片格外耀眼。
昨夜偷偷回了府,换衣服时听到一声轻响,细看去,竟是这嘘掉在了地上。头和身子各落在一边,呆呆的对着他。
他竟不知怎么就一直攥着它,还带回了家。
看着它可怜巴巴的身首异处,他弯腰捡起,顺手放在了檀木桌上。
熄了灯烛,盯着夜光中淡青色的承尘好久,方闭上眼睛,神思漂移之际,竟见一朵墨色昙花徐徐绽放……
……玉色帘幔轻落,仿佛白云悠悠飘过,现出乘云而来的仙子,眉如淡墨,眸若寒星,惊愕中,樱唇微启,似晨花初绽……
他腾的从**上坐起,背上蒙了层细汗。
睁眼却只见满室清光,目光不由移至桌上,那嘘脆弱的头正对着自己。
再次躺下,闭上眼睛,只一会工夫,便又看见了她,虽惊惶却不失色,倒更增了几分惊艳……
他厌烦的翻了身,抓了那香色弹花软枕捂住脑袋,却好像听到一阵歌声……月儿高高挂,弯弯的像你的眉。想念你的心,只许前进不许退。我说你呀你,可知流水非无情,带你飘向天上的宫阙……
真是着了魔了!
愤怒的把枕头丢向地面,将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屏佐吸,却又见那蓝袍人向她伸出手来,她也伸出手去……
呼……
被子也落了地。
狠命将脑袋往**上猛磕,金星乱蹦耳际轰鸣间却见她焦急的脸在眼前椅……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一个翻身,整个人掉到了地上,碰到了若干伤处,顿时痛得天昏地暗。
撑**爬起,却见桌上那嘘正傻呵呵的看着他……
都是你……
他一把抓起丢出窗外,返身躺回**上,然后她的脸继续执着的贴在承尘上,对他说:“你怎么样?你有没有事?”
我疯了!
他再次翻身坐起,长出口气,起身开了门,溜到窗户外,顺利的找到龟身,可是……头呢?
翻了半天,回房拿烛台时见那丁点大的小脑袋正在桌上面带质问的仰脖看他。
二者相视良久,他方燃起蜡烛,坐于桌边,将这身子和脑袋往一块拼。
还是差了一点。
他琢磨了一会,拉开抽屉。
这是他的百宝箱。
拨拉一会,拣出个金片。
起初不够薄,于是他拿起鹤顶双花蟠枝烛台狠砸了两下。
门外有了动静。
脚步渐近,却是停在门口不动了。
是念桃。
他放下烛台,冷冷注视着门口。
过了一会,脚步声又起,渐渐远了。
他就知道她不会进来。
冷笑一声,将那金片把嘘的头身固定起来。
那金片闪着盈盈的光,看久了,竟好像连嘘都被一圈圣洁的光笼罩着,然后……光中出现了她的脸……
幽幽的叹了口气,放下那龟。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
三年前,父亲为自己定了婚事,是礼部尚书程准怀的大千金程雪嫣。
此女早在十三岁就名满帝京,是先皇钦点的关雎女学的闺礼先生,贤良淑德,样貌出众,多少名门望族都想与之结亲,而这天大的好事却落在了自己的头上,按理,他是应该高兴的。
他知道自己在众人心目中是何等人物,也知道不少人正暗骂一朵鲜花插在了那什么上,他之所以闷闷不乐却不是因为人们是如何的看法。
成亲是迟早的事,即便不是程府的千金,也会有别家的闺秀,反正就那么回事吧,任是谁都一样,娶过门无非是要看牢他,这也不准那也不许。
爹公务繁忙,自然无暇天天盯着他,如此是给爹解了忧。况“成家立业”,他们都觉得他只要成亲了,人便会“正常”了。
他不得不说,她很美,美得连他这被帝京人万分推崇的画艺都无法描画,却也仅仅是美。她天天循规蹈矩,恪竞责,果真如传说中的端庄娴雅,父亲甚是喜欢她,只说自己有眼光顾家有福气娶了这样一个儿媳,就连平日惯于挑剔的母亲也说不出一个“不”字。
可是他不喜欢。
她太静了,静得有时他偶尔回房会惊觉某个角落多了张美人图。他早就料到那些个闺门礼节培训出来的会是这等人物,可一旦真的见了却是浑身别扭,而一想到竟要与个木美人共度余生,他简直就要崩溃了。
她既然爱静,他也便不说话,而她竟不觉有何不妥,倒好像是在告诉你“爱说不说,于我何干”?她不像大嫂那样对大哥惟命是从,也不像二嫂那般对二哥照顾有加,她对于他真的只是像一幅画,而自己对于她好像也不过是挂了个相公的名头而已。
这倒是怪事。
他偷偷留心观察过她,发现她一旦静静的坐在某个角落便要发呆,有时会从艳阳高照直坐到红日西沉满室清辉。她的执着令他吃惊,而她竟没有发现自己这样一个大活人在身边定定的观察她。
她有心事,他可以肯定了。
后来他装作若无其事的问过念桃……当初还是叫冰彤的,得知了她出阁前似是有一段未了的情缘……
原来如此。
她竟是和自己一样,都是碍于父母之命,只当嫁便嫁了,娶便娶了,无非是和所有的男女一样,哪管枕边人究竟是谁?
他开始同情她,偶尔会想要逗她开心,可她的目光即便对着他也总是越过去落在不知名的地方,摆出一副闲人免近的架势。
他自知原因,却也不生气,只是渐渐的连让她开心的心情都没有了。
她继续她的发呆,他继续他的找乐。
时间倒也快,一年过去了,他倒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有日母亲忽然提起:“既是一年了,怎么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
他一惊,忙看向她。
她倒镇定,仍不说话。
母亲脸色愈沉。
也是,大哥成亲七年,却只有一女,妻妾倒也不少,只不过都是这般“没有动静”。二哥就不用指望了,现在就只看他这一房,本来父母大人都渴盼着能有个集顾程两家优秀于一身的孙儿,现在却……
“我就说,这样的身段是生不出男孩的,却不想连女孩都没得一个……”母亲愤愤的:“当初还不如阳家的二姑娘,你看人家,三年抱俩,再看咱们这边……可你偏不干,你别以为我不知你是什么心思……”
母亲这火立刻移向父亲。
父亲因为此事也不像当初那般有底气,只沉默不语,可过后却把他叫进书房一通狠训:“叫你不要出去鬼混,好好给我在家呆着,何至于此?我告诉你,从今天起,不许踏出大门一步,否则有你好看!”
平日父亲对他管教就严,此番更是无孔不入,只要有个理由就将他家法处置然后关起,可即便如此,该没动静还是没动静。
母亲已经耐不住性子了,责骂抱怨的同时四处求医问药,还领着她去求神问卜,到最后终于去他房里摔了那药罐子,甩了一句:“纳妾!”
她的脸色竟是丝毫未变,好像一切早已是意料之中。
可是这一句竟将顾府上下搅得春水荡漾,她也不发呆了,时常由碧彤扶着满府乱逛,甚至夜宿在别的房间,故意制造机会,也就在这时,冰彤出动了,竟是一举中的……
如此安排自己的相公,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自己于她……算什么?既然如此,不如各自去吧!听说那个姓凌的至今未娶……
休书!
母亲自然不会反对,因为此前不便道明的种种,她只是把怨愤埋在心里,如今集体爆发,话也便说得愈发难听,甚至恨不能亲自动笔休了她。
她拿了休书,无怒无惊,单脸色较往日白上几分,只叫上碧彤,脚步镇定的离开了顾家……
后来只听说她大病一场。这也不是他打听来的,顾、程两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帝京的人能不兴奋?
之后便了无音讯了,却不想今日竟遇见了她,还是在金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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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对了,有没有觉得那黑袍人有点面熟?就是叫韩江渚的那个,端午节时曾在熙湖边与女主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