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的不安折磨得我睡不着觉,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一下子坐起来换好衣服就向丁宪的家中跑,我知道这不安是来源于这里的。
max睡得很死,根本就没有发现我跑了。
“丁宪!开门!”我使劲砸着门,可是没有人开。
我向后退了几步,一脚把门踹开,max要是看见我这么剽悍估计第二天就要和我分手了吧。
房间里面很安静,跟没有人一样。我慢慢走上二楼,我已经预感到什么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引领者我一样,我径直走到了丁宪的房间,推开门,有向右一转,那是他的浴室。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一推开门,就看见了我早就预料到的景象:丁宪躺在浴缸里,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浴缸中的水已经变成了血红色,他手腕上的伤口很是扎眼,比伤口更扎眼的,是他手上带着的我们的结婚钻戒,他知道我会来,将我当时扔在他车上的那枚戒指放在了浴缸旁边。他到死都在求我回到他身边去。我拿起戒指,放进了我随身带的小包里。
我感到浑身都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我明明知道的,我知道他明明离开我一秒都活不下去的,我明明已经很不安了,我为什么非要躺在床上,我要是早点来,他是不是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小心翼翼地走上去,去探他的鼻子,我知道不可能有什么希望的,心里却还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可是现实是怎样都逃不过的啊,丁宪死了。
丁宪死了,因为我。又是一个人为了我,死了。
当max、kevin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趴在了浴缸上动不了了,我已经有一些毒发的症状了。
max从开没有看见过这种景象,已经呆在那里了,kevin三步并作两步跑了上来,从我的衣兜中拿出解药,给我喂了下去。
身体上的疼痛感渐渐褪去,但是心里却疼得我不想再挣开我的眼睛。
丁宪死了,还有多少人要因为这件事情死去?丁宪死了,那个生成自己是世界上最爱我的人死了,因为我离开了他,因为我不肯原谅他,也不肯原谅自己。
可是即使时光再重来一遍,我依旧不会原谅他,我不能背叛底线,不能背叛友情,我也不能背叛max。
西装男已经闻讯赶了过来,叫人把丁宪的尸体抬了出来,又紧急买了一口棺材,叫石匠刻了墓碑,送到了松铃岛上。
他既然是在这个岛上长大的,那就让他留在这个岛上吧。
在小岛上有一片田野,这片田野只是一个伪装,这下面埋的是当年在横肉手下死的那批“产品”。
我就呆呆地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挖了个坑,将丁宪放进了棺材里,做了最后的道别,之后盖上棺盖,放进坑中,又将坑填上,最后将墓碑树好。
“聂昕,你想不想一个人在这儿待会?”max走过来温柔地问。
我摇摇头,我没法再支撑着自己了,昨晚一晚上没睡,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现在也想像丁宪一样干脆死掉,也就不再痛苦了。
不再痛苦....我突然又想起了al-1,它能帮助我不再受我良心对自己的谴责,可就在这时,max走过来温柔地扶着我,带着我往回走,我已经将max这个完全无辜的人卷了进来,我怎么能忍心再让他忍受我变成一块冰块呢?
我躺在床上,西装男给了我两片安眠药,我觉得他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做手脚,就吃了下去。
我睡醒的时候是白天,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睡了多久。
我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max正在厨房里做饭,看见我出来了,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扶我坐到了沙发上。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我又不是什么病号,你不用这样。”
他见我像是恢复了的样子,松了一口气,说:“你醒了就好。我正在做饭,你稍等一会,咱们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我点点头,道:“我父母和kevin呢?”
“哦,他们在实验室呢,一会儿就回来。”
“对了,你那什么做的饭?你在哪里找到的食材?”
他笑笑,道:“杨凡给我的,说是看你自己想吃什么就自己做,不必再跟着那厨师做什么就吃什么了。”
“杨凡是...?”
“哦,杨凡就是他们中间的那个头儿嘛!”
看着他很别扭地说着“头儿”这个词,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他给的东西你也敢要,你就不怕他再给里面下什么毒?”
“不会吧,谁会这样趁人之危?”他说成语的时候还是没有kevin运用得那么熟练,所以听起来还是怪怪的。
这是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kevin和我的父母一起从实验室中走了出来。
“诶,你醒了?”我的父母看到我坐在这里,十分高兴。
我微微笑了笑,点了点头。我的父母在我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感觉好点没有?”
我依旧是微笑着说:“好多了,你们不用担心我。”
他们放心地点了点头,道:“好了就好,这...也是他自己的选择。行了,不说这件事了,让我们看看你的外国小男友都做了些什么?”
max听见了,有些尴尬地探出头来说:“叔叔阿姨,这个...我不太会做饭,你们能不能来帮帮我啊?”
我父母听见了,哈哈笑着对我说道:“这孩子啊,不会做饭,这一点不好,那我们去看看?’”
我笑着点头:“好,你们去吧,我就不了。”
他们直起身,走进了厨房里。
“聂昕,装不下去就不要装了。”kevin在一旁说到。
我苦笑:“连你都看出来了呀,真是长时间不用了,技艺都生疏了。”
kevin俯下身来,认真地对我说:“聂昕,你要知道这不是你的错,老师说得对,这是丁宪他自己的选择,他毕竟也杀了那么多人,这也是他赎罪的方式了。”
我闭上了眼睛,痛苦地摇摇头:“kevin,求你了,别说了,我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我也原谅不了他,我们所有人都是不可原谅的,我又何尝不该死呢?我也害死过无辜的人,现在我还把max牵扯了进来......”我有些哽咽,说不出话来,看见我父母快出来了,我赶紧躲到了卫生间里去。
现在的我已经面目全非了,我从包中拿出丁宪留下来的戒指,想起了我们结婚的那天,那个时候我还可以理所当然地当他的新娘。
没有谁是可以被原谅的,我们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