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忍

这大夫是小顾氏经常叫来号平安脉的吴大夫，是京城的名医，对妇科非常有一手，沈梓乔不想小顾氏找麻烦，所以让红玉请的是她最相信的。

小顾氏在看到吴大夫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声，她已经很清楚，顾黛芹八成是有了身孕，否则沈梓乔不会有这么笃定的信心。

顾妈妈紧紧地跟在顾黛芹身边，生怕她会出什么意外。

吴大夫在看到顾黛芹的时候，有一瞬间的失神，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倾国倾城的绝色美人，在将手搭在顾黛芹的脉门时，他眼中流露出失望，真是太可惜了！要不是神志不清……这样的美人，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荣华富贵。

齐云撇嘴不屑地看着顾黛芹，不就是不舒服么，有什么了不起的，还需要找吴大夫过来给她把脉，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装什么尊贵。

沈梓乔面含微笑地看着顾黛芹。

小顾氏见到她这个样子，心更加往下面沉去。

吴大夫的手松开，小顾氏立刻就上前问道，“吴大夫，如何？可是肠胃不适？”

“恭喜国公夫人，这位少夫人是有喜了。”吴大夫忙拱手道贺，没看到小顾氏的脸色瞬间一变。

“什么少夫人，就一个妾室……什么？有身孕？”齐云本来听到吴大夫尊称顾黛芹为少夫人，正想讽刺几句，才缓过神他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她瞪向还一脸懵然的顾黛芹。

沈梓乔跟着道贺，“恭喜母亲，要当祖母了。”

屋里的丫环齐齐矮下身子恭贺。

小顾氏已经一脸铁青。

吴大夫心中惊讶，这样的美人居然只是个小妾，简直是暴敛天物！难道是因为这女子的神智……所以才只能屈身为妾？

“难道要生下个小傻子吗？还不如一万堕胎药……”齐云没想到顾黛芹有了身孕，她狠狠地瞪了那个白痴一眼，想让小顾氏直接让顾黛芹将孩子打掉。

“闭嘴！”小顾氏本来就心情阴翳，被齐云这么一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这话也不看看场合，吴大夫进出的都是名门世家，要是将齐云这恶毒的话传了出去，她将来还能嫁得出去吗？

沈梓乔冷冷地说，“芹姨娘是因为生病才导致智力未开。二叔身智健康，如何会生出小傻子？”

原来是因为生病导致的……真是可惜！吴大夫在心里叹息，“没错，若是后天导致的神志不清，对胎儿是没有影响的。只要多加注意就行了，这位……姨娘月子尚浅，还需休息养胎才好。”

小顾氏脸上没什么喜色。她朝着吴大夫点了点头，“多谢吴大夫了，还请吴大夫开几副安胎药。”

顾妈妈脸上一喜，夫人若是能够因为这个孩子而喜欢芹姐儿，那芹姐儿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了。

将吴大夫送走之后，小顾氏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顾黛芹。

她早防夜防，还让自己的大丫环去服侍锋哥儿，就是不想锋哥儿沾染这个白痴。没想到她还这么能耐，怀上了锋哥儿的儿子。

“我让你好好养病，你怎么跑到锋哥儿那里去了？”小顾氏瞪着顾黛芹问道。

顾黛芹吓得缩在顾妈妈怀里。“是……是锋哥哥拿玫瑰花糕给我吃……”

“不要脸的东西，脑子不清醒还学会勾引男人了？”小顾氏只觉得一股怒火从胸口烧了上来，气得她浑身发抖。

“母亲。芹姨娘是二叔的人，这怎么叫勾引呢？”沈梓乔对小顾氏的怒火感到愤怒，明明是她自己的儿子管不住下半身，居然还怪责顾黛芹去勾引齐锋，那齐锋要是看得上小顾氏送去的丫环，也不会往顾黛芹这边跑了。

居然忘记沈梓乔还在场了！小顾氏将心底的怒火压住，冷冷地看着顾黛芹旁边的顾妈妈，“芹姨娘这样子实在不适合生养，就她这样，能不能保住胎还说不准。”

顾妈妈脸色发白地看着小顾氏，这样的话居然从芹姐儿的亲姑母嘴里说出来？真是太过分！太过分了！“夫人，为母则强，您放心，芹姨娘一定能好好养胎，为齐家生个大胖娃子。”

“可不是，芹姨娘是个乖顺听话的，只要身旁的人服侍得好，孩子自然能轻松地生下来。”沈梓乔怎么会不知道小顾氏是什么心思。

“既然如此，以后芹姨娘就交给你照顾了。”小顾氏看着沈梓乔说道。

沈梓乔笑着说，“我倒是想，不过……只怕轮不到我，祖母已经早上知道了这些消息，让芹姨娘搬到她那儿去呢，有老夫人看着，芹姨娘一定能平安顺产的。”

小顾氏脸色难看得想锅底。

原来早就安排好了，她今日是被沈梓乔这个小贱人反将一军了。

顾妈妈这才知道沈梓乔刚刚那份笃定是从哪里来的，有老夫人照看着芹姐儿，小顾氏就算想下手，也得掂量自己有几分胆色在老夫人眼皮底下动手。

“田妈妈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小顾氏这才将冰冷的眸光从沈梓乔脸上收回，看向已经走进屋里正对着她行礼的田妈妈。

“夫人，老夫人让奴婢来接芹姨娘，知道芹姨娘有了身孕，老夫人心里十分欢喜，想接芹姨娘过去照顾，也好有些事做。”田妈妈笑盈盈地说。

“老夫人年事已高，让她照看芹姨娘，我心里过意不去，不若让芹姨娘到我那儿去……”小顾氏不想让田妈妈将顾黛芹带过去。

田妈妈笑着道，“老夫人如今精神好得很，平日里没点事做反而嫌闷，有芹姨娘过去陪她，她才高兴。”

沈梓乔笑眯眯地站在一旁看着，早在顾妈妈找她说了顾黛芹身上的变化，她就跟老夫人提过了，老夫人看起来虽然已经不再理会家里的事情，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这不，吴大夫才刚走，她立刻就让田妈妈过来。

小顾氏根本没有理会拒绝了，“那好吧，这可要辛苦老夫人了。”

看着田妈妈将顾黛芹接走，小顾氏一颗心好像放在油里面煎着，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沈梓乔微微一笑，“母亲，那克扣了芹姨娘月例的事儿……”

小顾氏猛地瞪向她，咬牙切齿地说，“我自会处置那个管事妈妈，你就不要费心了。”

“如此就好，想来再也不会有人敢克扣芹姨娘的银子了。”沈梓乔笑道。

齐云还想说什么，被小顾氏一个凶狠的眼神制止了。

“跟我回去！”小顾氏瞪了齐云一眼，拂袖离开。

“少夫人，这下夫人要几天睡不好了。”红玉笑着说道。

沈梓乔嘿嘿一笑，“她睡不睡得着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睡得着就行了。”

……

……

其实沈梓乔也睡不着。

齐铮还没有回来，昨晚离开的时候，明明说了今天会回来的，可是在傍晚的时候，就差群叔回来跟她说不要等他，其他什么都没说，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翻来覆去一个晚上，沈梓乔到了快要天亮的时候才眯眼睡了一会儿，结果这一天还是没有齐铮的消息。

这样等下去不是办法！沈梓乔让红缨去沈家给沈子恺送信，让他打听一下这两天宫里都有什么消息。

红缨很快就带回了沈子恺的消息，他说这两天宫里跟平常一样，没什么异样，至于齐铮，他让沈梓乔不要担心，再过些天，齐铮就会回来的。

这话哪里能让沈梓乔安心，她又不是白痴，哪里听不出这些是在安抚她的话。

不知道安国公是否知道些什么。

沈梓乔正犹豫着要不要去见一见这位不怎么出现在内院的公公，就听说安国公将她叫去大厅，似是有话要问她。

齐思霖在上房的大厅，小顾氏站在他身边，脸上难得带着温和的表情，正低声笑着跟安国公说话。

安国公看起来心不在焉，不怎么理会小顾氏。

沈梓乔走进大厅，低眉顺耳地行了礼，等着安国公的问话。

“这两天……铮哥儿回来了吗？”安国公见到沈梓乔就忙问道。

“父亲，相公有急事出城，还没回来。”沈梓乔含笑回道，她心里虽然很担心齐铮的下落，但她肯定不会在小顾氏面前表现出来的。

安国公蹙眉沉思，眼中难掩担心，他还想继续问详细些，却见沈梓乔低着头，一副不愿多言的样子，他才想到身后的小顾氏。

“铮哥儿可有说出城做什么？”安国公问道。

沈梓乔微笑说，“相公外面的事情，我都极少过问的。”

言下之意，便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顾氏心里却幸灾乐祸，还以为齐铮跟沈梓乔感情多好，原来也不过如此。

安国公知道这是沈梓乔不愿细说，他便不再问了，“明日，你进宫一趟吧，皇后娘娘要见你。”

沈梓乔心一紧，皇后娘娘找她有什么事？是关于齐铮的吗？

“是，父亲。”沈梓乔曲膝，低声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