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旗,那你想不想彻底查一下,十七年前的所谓孩子互换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能弄清你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包红旗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你肯定明白,”何婉清也不跟她绕圈子,直言不讳地道:“把所有的事全都告诉警察,请他们查清当年的真相,说不定这事根本就不是柳万菊说的那样,而是另有隐情。”
包红旗原本失神的双眼中射出希冀的光芒。
“你怎么知道当年的事另有隐情,婉清,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何婉清轻哼了声。
“我只是太了解柳万菊,她可不是那么好心会帮人隐瞒丑事的人。
如果你妈妈真被她抓住了把柄,而又对她毫无利用价值,她会立马上报医院,踩着你妈妈立功。
既然当年事情没闹大,我猜很有可能你妈妈被她利用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或者换子这事很可能是她造成的,只是她不愿意承担责任,就栽赃到你妈妈头上。”
包红旗的心彻底被她说活了。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我妈妈的死就有很大的疑点。可是,可是万一真的是我妈妈做错了事,那岂不是,岂不是……”
包红旗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何婉清紧紧盯着她,连珠炮似的说了起来。
“如果是那样,就更要把事情查清楚公布出来。
红旗,你听到妈妈的死因有异,想弄清当年的真相,那被交换的两个孩子,他们又做错了什么,因为别人的失误,就改变了自己一生的命运。
而那两个家庭又何其无辜,他们养着不是自己的孩子,一生也没机会跟自己的孩子享受半分天伦之乐,这些都是罪孽,你妈妈走了,难道你还想让她死后也要承受吗?”
包红旗眼泪滚滚而下。
她沉默良久,最终破釜沉舟般地点了头。
“你说得对,如果这真的是我妈妈造成的,身为女儿的我,有责任和义务去替她赎罪,不论两家人怎么对我,我都会去面对。”
何婉清赞赏地点头,“红旗,放心吧,我一定会帮你的。”
包红旗当天便把所有的事跟警察和盘托出。
警察得知此事,都极为惊讶,立即开始调查十七年前第一人民医院的换子案。
不过几天工夫,所有的事全部都浮出了水面。
令何婉清吃惊的是,所谓的换子案,纯属子虚乌有。
医院把十七年前的档案全部调了出来,警察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包红旗当初看到的那几页记录。
为了谨慎起见,警察还找到了那两户人家,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两户人家都大吃一惊,在警察的劝说下,去医院做了血型调查。
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孩子跟父母血型不合的事。
警察又带走了辛海燕,审问她为什么要编造谣言,逼包红旗为他们做事。
辛海燕也没隐瞒,直接招供了。
原来,文三妹被抓后,薛小六那边一直派人跟她保持联系,有任务时在她家门外的石墩下,就会出现字条。
这桩换子案,就是薛小六那边告诉她,让她用来拿捏包红旗的。
至于她家婆知道此事,纯属无稽之谈。
警察又提审了文三妹。
果然,文三妹一脸雾水,对此一无所知。
她说,十五年前,她还没被薛小六招揽,跟柳万菊也没什么交情,每天就是闷着头打算卫生,对别的事都不感兴趣。
警察的调查结果,何婉清都毫无隐瞒地告诉了包红旗。
“怎么会这样,这绝不可能啊,难道我妈妈真的是失足落水吗?那也太荒唐了!”
何婉清立即否定了她的看法。
“你妈妈通水性,自己淹死的可能性太小了,我怀疑你妈妈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被人灭了口。”
包红旗的眼睛倏然瞪大,一脸难以置信。
“被,被灭口?!”
何婉清轻轻叹了口气。
“我也是猜测,你不是说,你妈妈出意外前的那段日子,总是无精打采魂不守舍,还说自己闯了大祸。
你试想想,如果她说的大祸不是指自己失误造成了两家换子,那是不是她撞破了什么秘密,会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包红旗右手握拳,重重地打在面前的桌子上。
“到底是谁,那么心狠手毒,我妈妈她是个很善良的人,竟然对她都下得了杀手,如果让我知道到底是谁害了她,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何婉清想了想。
“红旗,那方不方便把你外婆请来,问问她还知道些什么,看看能不能从她那得到些线索。”
包红旗连连点头。
“好,你把电话打到我们村大队部去,我来跟她说。”
第二天,包红旗的外婆就被接到了东广分局。
祖孙俩一见面,包红旗就迫不及待地问起了十五年前的事。
一开始,外婆还支支吾吾不肯说。
直到公安局的领导出面,向她保证,无论她说什么,都会保证她的安全,她才点头答应说出自己知道的。
“那外婆,我妈到底是不是被人害死的?”
外婆犹豫着摇头,再摇头。
“其实,你妈到底是怎么死的,我也不清楚。
我只知道,她是从河里捞出来的,捞出来的时候身子都泡粗了,勉强能认出她的模样。
她死之前,总是心神不宁,自己嘀咕个没完,曾经有一次,被我听到,她说她闯了大祸,得罪了个很大的官,有可能会被抓起来。
我想细问问,她又不肯说。
我这闺女打小就是这样,所有的事都喜欢往心里藏,不说出来,怕给大人惹麻烦。
但是说出来又有什么呢,多个人知道,说不定还能给她出出主意,她就是这么个倔脾气,让我又气又心疼啊……”
眼见她叽叽咕咕过去的事,说个没完没了,包红旗急的都快冒烟了。
“外婆,这些事以后再说,公安同志把你请过来,是想知道十五年前,我妈到底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外婆被她说懵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何婉清想了想,温和地问道:“时奶奶,你方才说,阿姨去世前,曾说自己闯了大祸,得罪了人,那段时间,有没有不寻常的人找上门来?”
外婆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没什么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倒是阿平医院里的同事曾来找过她,看上去也是愁眉苦脸的,两人躲在卧室叽叽咕咕说了老半天。”
何婉清和包红旗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心头一喜。
原来当年还有知情人。
但愿这人没出事。
包红旗赶紧追问道:“外婆,那我妈有没有跟你说,她同事叫什么?”
外婆皱着眉头,想了好久,才不确定地道:“我只知道她姓丰,阿平叫她阿莉,具体叫什么名,我还真不知道。”
何婉清问道:“时奶奶,那这个姓丰的阿姨也是做护士的吗?”
这次外婆立即就点头。
“她确实是做护士的,我去医院找阿平,曾见她给病人打针。”
这就好办了。
第一人民医院,护士,姓丰,名字中带个莉字的。
有了这些线索,警察迅速从第一人民医院那里调出了这人的相关资料。
她叫丰雪莉,一九六三年入职第一人民医院做护士,三年后因为家庭原因调往疆省。
至于到了疆省在哪里任职,医院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根本就难不倒公安。
既然知道了丰雪莉这个人,警察很快就查出了她的家庭状况。
她的丈夫二十年前在东广电厂任生产厂长,后来南省支援疆省建设电厂,她丈夫主动请缨,调往了疆省。
他的家人随同他一道去了疆省落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