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我不收你那货

（春节期间每日发布一章，至13日恢复每日两更，祝各位书友新春快乐，猴年大吉！别忘了票票哦~）乘电梯上了二楼，毒虫不再与吴鸣纠缠不清，而是转悠到了马文身边，充当起了向导的角色。

二楼只有七八间门店，看上去宽敞了许多，而且那些门店内并没有摆放任何标签类的东西，估计到这里来的客人需求相近，目标都是高精尖的稀缺物质，想来几家供应商们也各有独到的货品来源，不必像一层那些小商贩那样非得亮出照牌，既显得很没品味，又缺少质感。

毒虫在路过每一家门店时，都会点头哈腰地向里面招呼一阵子，却不说把身后这几位客人领进去，一直走到了最里间的大房子前，才算停了下来，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还抹了两把那头凌乱的小辫子。

“到地方了，各位。”他对着几人扬了扬下巴，“里面的是我毒虫的老祖宗，这行饭他吃了足有三十年，手眼通天，不管你们想要的是什么，他保准能搞来。但丑话我得说在前头，交易讲究的是信用，咱们谁也别耍花样，否则大家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我完全同意。”马文仍然不动声色。

毒虫又认真地扫了几人两眼，随即有节奏地拍响了房门。骨碌一声，沉重的铁门自动滑开，一名黑人壮汉在门边探出了脑袋，跟毒虫对了下眼色，又打量打量后面这三位，慢悠悠地撤了回去，同时向屋里招呼了一声：“老大，小虫带人来了。”

“嗯。”

老祖宗的声音懒洋洋的，还带有些酒气。眼下还不到晚饭时间，估计这些人都习惯了昏天黑地的生活，是否前一晚的酒席延续到现在也都是没准的事。

老祖宗哼的那一声，大概就是同意会客的信号，毒虫连忙侧过身子，把三人请了进去，自己则小心地关上房门，踢踢踏踏地跑向了屋子的最里面。

房间里地板铺地，却肮脏得乌七八糟，到处都是空酒瓶等杂物和痰迹，除了门廊那两三米见方的区域还算能待住人，再往里去就算野猪也不愿久留。

吴鸣早曾留意过，别看马文的工作就是在改装车间里打混，可他这人却干净得很，任何用具必然摆放得整整齐齐，说他有洁癖也不为过，没想到来到这样的环境下，他竟然也有能耐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竟然连眉头也未曾皱过一皱。

近五十平米的房屋正中位置，铺了一个四米见方的草席，草席上摆了一张圆溜溜的矮桌，四周横七竖八倒着几位黑人姑娘，一个个膘肥体壮，赤膊草裙，颇有土著风情，可偏偏还要赶时髦，假睫毛得有半尺来长，嘴唇抹得亮出油光，最要命的是红脸蛋，非得涂出粉嫩的颜色，但在黝黑的肤色配合下，就像是各自刚刚在腮帮子上挨了两记粉拳。

坐在主人席、毒虫正俯身一旁耳语的那位，毫无疑问就是所谓的老祖宗。

他是个黑人，年龄几乎无从判断，主要是因为他肥胖得惊人，冷眼看去仿佛成堆的煤炭，可其中也有些金光闪闪之处，那是戴在他十根手指上的粗大戒指。

估计毒虫小声嘀咕的应该是吴鸣的老古董可能会带来的种种好处，老祖宗在那里正颤颤巍巍地点着头，咧嘴笑时，脸颊上的肉团几乎都要贴合到额头上。

“坐吧，几位朋友。”他呼哧呼哧地挪了挪身子，以便把身子坐得更正一些，同时抬起象臂指了指下手处的几个空位，“我这地方乱了点儿，但我知道你们不会介意的，对吧。”

尽管桌边都没有下脚之处，可毕竟到了人家的地头上，怎样也得入乡随俗，马文毫不犹豫就走了上去，就在那里席地而坐，吴鸣和雅吉自然也无法推辞，只得一左一右地坐在了马文两侧。

“叫我陶乐丝。”老祖宗慢悠悠地说，“你叫钢板，你们两位呢？”

这个名字有些秀气的感觉，但吴鸣猜得出来，那肯定不是他的真名字，因为做黑市这行的多少都不大光彩，起个化名更加有利于行走江湖。而既然马文已经报出了化名，吴鸣这边当然也不可能以所谓的本名示人。

“很高兴见到你，陶乐丝，我叫赤鬼。”吴鸣顺畅地回答说。

雅吉看了看吴鸣，嘴歪了一下，却又记起也该给自己起个气派的名字：“我叫鬼……幸运星，对，就那名字，幸运星。”

陶乐丝嘿嘿嘿地笑着，在化名这方面并没有深究下去，而是直奔主题：“我听说你们有件硬货，能不能让我先研究研究？”

吴鸣按兵不动。他倒不是懂得其中的规矩，只是觉得这好像不够公平合理。

果然，马文不紧不慢地回答了一句：“你就那么有把握肯定能满足我们的需求么，陶乐丝先生？”

陶乐丝推了推自己那肥下巴：“我当然有把握，除非你需要的是火星人的粪便样本，剩下的我都能给你搞来。”

这其实没什么好笑的，毒虫却在一旁夸张地大笑了起来：“放心吧，朋友们，老祖宗说到做到，从来不喜欢耍花样。”他在言语中带有些威胁的意味，这一点连雅吉都听了出来。

“拿过来，让我瞧瞧。”陶乐丝做作地噘了噘嘴，“算我请求你，赤鬼，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哪怕是我最宠爱的妻子。”

倒在吴鸣身旁的那位肥妞原本还烂醉如泥，这时却应声开始了行动，先是把一条满是泥垢的黑脚架在了吴鸣的大腿上，蒲扇大的手掌也伸过来乱捏一气。吴鸣不便发作，只得在招架中默默承受，一心只盼着马文尽快把谈判推动下去。

“先别忙，还是那句话，看看交易能否实现我们才进行下一步。”马文果然善解人意，慢条斯理地掏出了电子记事本，翻了几页，最终手指一摆，将所需物品投影到了陶乐丝面前。

那足有二十多个条目，再加上陶乐丝戴眼镜的动作又奇慢无比，吴鸣这边几乎都要就范了，那位活祖宗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浓缩铀、石墨烯、量子隐形材料、铪合金……真见鬼，你们是要发动一场真实的星球大战么？”陶乐丝边看边念叨，眼眉也挑来挑去，似乎在心里计算着什么。“嗯……数量稍大了些，但是……应该没问题，你们明天上午就可以准备接货。”他最终给出了结论，并用手指蘸着红酒，在桌面上写出了长长的一串数字，大概就是所有物品的报价。

“现在，我可以看看你那宝贝了吧？”陶乐丝重新望向了吴鸣。

吴鸣用询问的眼神看了看马文。马文点了点头。

吴鸣连忙掏出古董手机，摁在桌面上，轻轻地滑了过去。

“嘿，你怎么不精心点儿。”陶乐丝没等手机滑动到位就一把抢了起来，又用袖子擦又拿嘴巴吹，那架势用如获至宝来形容绝不夸张。

“抱歉了，但你一定注意到我正身处困境……”吴鸣指了指身边的那位肥妞。她已经像一条腰围超过五尺的巨型蟒蛇那样缠了上来，如果吴鸣动作再慢上一点，恐怕整个人都要被裹碎了骨头。

陶乐丝笑了笑，仍在不住把玩着那古董手机：“没想到你的审美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偏差，不过也好，我省了。”他向着那位肥妞挥了挥手，对吴鸣骚扰攻势就此告一段落。

“让我来好好研究一下……”陶乐丝并没有开机，而是熟练地打开了机盖，卸下笨重的电池，进而把注意力集中在那小小的芯片上。“这和我记忆中的好像不大一样……”他在念叨中瞄了一眼吴鸣，眉头明显皱了起来。

一身轻松之下，吴鸣也有些放松了警惕，只是耸了耸肩。

陶乐丝也不动声色，慢悠悠地把手机重新装配好。

“你这货倒是好货，只可惜……”他沉默了片刻，又试探般地问了一句，“它是你的传家之宝么，赤鬼？”

吴鸣摇了摇头：“有个朋友送给我的，并非是什么传家之宝。”

陶乐丝认真地盯着吴鸣，似乎在判断着这番话的真实程度。他最终叹了口气，又把那手机原路推了回来。

“真是有些遗憾，但你的货……我不能收。”

吴鸣愣了一下。尽管他原本也没打算把这手机交易出去，可当听到陶乐丝这么说时，他觉得这里面可能大有文章。

“为什么？”吴鸣摆出一副急切的样子，“其实我现在手头有点紧，急需一笔钱来救救急。”

陶乐丝摇着头，眼神中好像还带有些厌恶：“这事儿我就爱莫能助了，你们请回吧，我当你们从没来过。”

马文已经起身了，吴鸣却尽职尽责地追问了一句：“那么我们要的货呢？该不会也告吹了吧？”

陶乐丝犹豫了一下，抬头向毒虫使了个眼色，又重新把视线转移到吴鸣这里：“我陶乐丝是讲信誉的，既然答应了你们，就一定会办到。明早四点过来取货，务必记住要利索点儿，从那以后，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鸣尽管仍然一头雾水，却再没有理由耽误下去，只得跟着马文一同撤出了屋子。在出门前告别的那一瞬间，他注意到毒虫的脸色好像有些难看。毫无疑问，那办事不利的家伙要有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