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8）章 宋延

这多事之冬终于快要收尾了，萧然准时回来，还给我带了巧克力，一切如常。

我继续按时按点到书店上班，年后第一天上班萧然非要送我去，我们在书店旁边kiss-goodbye之后他说，“晚上下班我来接你。”

我笑他，“我们现在都天天约会了，不用这么麻烦吧。”

“那怎么行？”

“好吧，那我们一起去画廊和老朋友吃饭。”

大帅好像是没想到我这么没有立场，随时变卦，无奈地大眼睛直往上翻，抬头望天嘴角上扬，我看他这欠捏的表情伸手捏他鼻子，他一手揽住我的腰，我使劲往后仰鼻子还是给他捏到，我们俩捏着对方的鼻子笑闹。

上班时间到，我一进店门，四个小崽子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我，我想起来他们的假期还没有结束，那这会儿肯定在书店蹦，有组织有纪律！

“hi，各位新年快乐，好久不见。”

蜜桃不知是被谁给惹了，一脸的不高兴，有点失落还有点愤怒，没说话转身就走了，萌娃也低头转身，朝蜜桃的方向走过去，“薇薇，你中午想吃什么啊？”

狐狸靠在一边唇角一弯，淡笑飞花，矜持地抬下眼皮，也没说话那样子好像是无话可说我可以理解为是对我无语了。

梨花倒是笑了，笑意染上乌溜溜的眸子，一对小梨涡嵌在脸上，清丽可爱的紧，“纯粹姐，好久不见，我们都很想念你呢。”

我刚来的时候小梨花就跟我说，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你呢，==。你们大家哪里有都很喜欢我的样子……现在这乐观的小梨花又跟我说，我们大家都很想念你呢，==。你们大家哪里有都很想念我的样子……

忽然我看见她朝一个方向微微点点头，“纯粹姐，小龙女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嗯，你忙。”我点头答应，汗毛都竖起来了，眼睛扫一圈哪儿也没看见小龙女啊，我再不相信这是心灵感应，就要自动修炼脑补大功了。

“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梨花走后狐狸面无表情的对我说。

我一愣，我为什么和萧然在一起？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告诉你吗傻孩子，我从他身边绕过去，翻白眼，“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

这小狐狸还不依不饶，跟在我身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以前每天都来接你的那个人？”

“你们不都看见了吗？”

我一句话扔过去他立刻转身就走了，蜜桃从我身边经过，丢下两个字，“肤浅。”

萌娃小心翼翼地给我道歉，“对不起啊纯粹姐，薇薇是三哥的铁杆粉丝，你一来她就觉得你和三哥是绝配你们俩应该在一起，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现在你跟别人在一起，她感情上有点接受不了，你可千万别介意……”

原来是被我给惹了，因为我才失落又生气……

我一滴冷汗顺着额头就流下来了，我有点明白了小孩儿想法简单，我只要不是跟她三哥在一起就是肤浅，没眼光！那你们三哥得多有内涵啊。

“没事，你去玩吧。”我对萌娃笑笑，小孩子为了心里那点小执着耍耍小脾气我还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

今天这么一闹，蜜桃这个钟老三的铁杆粉丝是彻底把我给冷落了，果然铁杆，萌娃碍于蜜桃那杀人的小眼神儿也不敢太向敌方靠近，狐狸也跟我冷战，只有小梨花一如既往没事儿笑呵呵的说两句话聊聊天。

我多羡慕他们还能这样不管不顾的把自己的情绪不留情面的推到另一个人的身上，能够这样立体的以一种有血有肉的方式倾诉自己的情感，把不满宣泄出来，还有能力和勇气质问“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

对不起，只是我不能回答你。

傍晚下班，萧然准时出现在书店门口接我，大家把我当成路人，我也只能选择性无视，和萧然一起去买了菜，到画廊陪老朋友吃晚饭。

老朋友又让大帅教我做菜，我耍赖死活不进厨房，他们拿我没辙父子俩一起做晚餐，我看着他们的背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感觉厨房其实是个好地方，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跟我爸一起做菜，第一，我压根儿不会，我努力过了事实证明还是需要点天赋的；第二，我们连好好说话的时候都没有怎么会一起下厨房。

我自己在画廊里来回转悠，这些画，是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对那个人的思念，碎岩看着萧然长这么大，这么优秀这么帅气多少欣慰，但肯定是舍不得离开他的，人的感情真是复杂的一辈子也参不透万一。

我伸手抚摸那些一尘不染的画作，乌鸦群飞的麦田，充满阴郁不安的情绪和流动起伏的即视感，紧张惶恐每一笔都有一种似乎预示不详，梵高那句不知是真是假的，“嘘你们听到来自麦田深处的呼唤了吗？”真让人心碎。

第二天他又来到这块麦田，用枪给自己可怖痛苦的人生画了一个句号，无言的绝命书，被世人永远铭记。

梵高的激情让我感觉到他是一个艺术家的同时更加清晰的感受到他是病人，一个精神病人，这个世界把自己的癫狂最先传染给了人类的画师，无情残忍，他所生活的那个时代造就了他也摧毁了他，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碎岩也是一个画师，他向他的时代发言，时代却不给他回音，他没有留下自己的画作，在这个画廊里到处都是别人的画，都是别人的著作，一切都是别人的，所以他随时准备离开，什么都不留下什么都不带走。

他不多说我也知道那时候是什么会让一个画家险些身败名裂，精神一蹶不振，碎岩是一个画师，只要他是画师，这个世界就不忘记把这属于他的癫狂分给他。

我凝视这乌鸦群飞的麦田很久，碎岩说我是第二个敢说这些画以假乱真的人，那一个人呢？我猜第一个人一定是萧然，只有他。

看着看着我忽然觉得这画有问题，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把双手按在上面，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发现大帅就打电话来问我去了哪里，晚餐已经做好了。

我说马上回去，出画廊的后门之前还回头望了一眼，我确定那画有问题，有时间在再来的时候一定要一探究竟。

晚饭吃的很愉快，从那以后只要我和萧然都有空就像长在画廊一样没事儿就在碎岩眼前晃荡。

我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看着屋檐上的冰柱滴下的水看到迎春花开，满眼金黄，像乌鸦群飞的麦田那样的金黄，不夺目，却灿烂。

宋延回来了，头上也有光环。

最开心的当然是陈惑，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两家又是世交，本来宋延就应该娶陈惑，陈惑就应该嫁宋延，但是他们俩都觉得彼此太熟不好下手。

半个月之后，宋延给我打电话，“纯粹，什么时候有时间？我想见见你。”

我就知道他在和亲人相聚还有陈惑他们一个圈子里朋友们叙旧之后会找到我的头上，说实话我现在真不想见他。

但是我回来了，他也回来了，要说不见面着实是一件挺困难的事。

说见就见，我都还来不及回家换衣服，身上套着全是绿色亮片闪瞎人眼的卫衣和一条前短后长的黑裙子，脚上瞪着三寸跟，宋延的车就停在书店不远处，不急不躁的等着。

一家在厉北很有名的西班牙餐厅，我们面对面，宋延这人很严谨，做事有条不紊，说话滴水不漏，在他面前我永远感觉自己像个土匪。

“纯粹，还是老样子。”

我笑着喝口水，“哪儿能啊，这么大岁数了，不变怎么对得起曾经？”

他眯起眼睛，打量我，“体重不超过45公斤，腰围最多一尺五，穿衣风格永远给人惊喜简单来说就是惊人，容貌自然不用多说，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男人为你倾倒甚至甘愿为你去死，这魅力和能力真是让所有人都嫉妒到发火，脸上的表情永远淡的可怕，也是永远清高冷傲不可一世，坚韧并且保留随时厌倦和看不惯一切的权力……”

“够了！”

我想要打断他的话，可他根本不听我说，“够了吗？你说你哪儿变了？我看你就是老样子啊。”

好吧，你说是老样子那就是老样子，我也没什么好办法改变一个人对一件事所持有的任何观点，你有这个言论自由，但是我也得把该说的说了，“如果你今天是因为mors来教训我，那么我只能说你错了而且错的离谱。”

“我不是因为他，也没有教训你。”

行吧，你说不是就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我也不想研究这个，我刚才还说错的离谱，此时此刻我也不想研究对错了，“mors是你的朋友，你有理由这么做，我知道你找我是想跟我说mors的事，但是我现在不想听，他过得不好我无法伸出援手帮忙，他过得好我亦无心恭喜祝福，所以我们不要说这个了好吗？”

宋延一把抓住我放在桌子上的手，“叶纯粹，我没想说那个，你和mors分开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那么对你你为什么不说，我那会儿不在美国又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你只要打一个电话不管我在天涯海角哪个地方我都会飞回去带你走，你就是被你那所谓的爱情冲昏头脑了是吗？”

我用力收回我的手，“我就是被爱情冲昏头脑了，我不是可怜虫更不是受害者，所有人指责我是我冷血无情无心，你也应该这样，我都承认是我的错了，我是混蛋才会放弃mors对我的爱，都是我的错，我错在没有高贵的出身，我觉得我父母给我的出身很好我很满意，他们看不起那是他们的事，我连看他们都懒得看……我都承认了，还要我怎么样呢？嗯？”

“你真没救了。”他气的靠着椅子扭头看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