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仁义大喝一声。“老四,不许胡来!”
俞一也赶忙拉拉孙六虎。“算了,四哥,这事不能怪他们。”
“不怪他们怪谁?六弟,你说,如果不是他们,五弟能死吗?”孙六虎的眼中噙满泪水,大声嚷嚷道。
蒋仁义站立起来,悲痛万分道:“千错万错,这件事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同意大家来到这里游泳,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兄弟们,要怪就怪我,我没有当好这个大哥,没有照顾好五弟……”
“大哥——”孙六虎大叫一声,趴在他的肩膀上,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哭了起来。
“这件事谁都不怪。”何义也站立起来,长叹一声,望向远方。“也许这是天意,五弟往西方极乐世界享福去了。”
众位兄弟顺着他的目光向西边望望,又低头看看赵青的尸体,不觉垂下泪来。赵青是个孤儿,从小受尽了人间的折磨和白眼。后来碰上蒋仁义等人,共同结拜为兄弟。这些年来,他们兄弟相互扶持,相互帮助,在一起就像一个大家庭一样。也就是从那时开始,赵青才慢慢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和乐趣。他极为懂事,时时处处为兄弟们着想。说实话,这两年他帮了兄弟们很多忙,也给大家带来了无穷的欢乐。想不到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他却提前离开了大家。
这时,一个声音打破了寂静。“那个名少妇的尸体呢?怎么还没找到?”
众人这才惊醒过来。孙六虎怒道:“别跟我提什么少妇!不是因为她,我五弟也不会出事......”
何义连忙阻止他说下去,向另外几个人问道:“你们认识那个少妇吗?”
几个人摇了摇头,都说不认识。原来他们剩下这五个人是亲属关系。那个中年人的父亲病危,他们一家人着急赶回去。本来船家不肯渡船的,不过经不起他们的软磨硬泡,还答应出双倍钱,这才答应了下来。至于那名少妇,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马上要开船了,她才慌慌张张跑过来,好像丈夫得了什么急病,这才着急要赶回去。没想到,没走多远,竹篙夹在一个岩缝里拗断了,失去控制的小船向下游猛冲了下来。
船家懊恼道:“唉,我明知道这种天气不能渡船,偏偏贪图小便宜,才招致这么大的祸事。我的船不说了,竟然害了两条人命,真是作孽啊!”
蒋仁义强忍悲痛,说道:“二弟说得对,这事谁都不怪,当然也不怪你们。看五弟的结果,那名少妇恐怕也不会有更好的结局,咱们权当尽尽人事,再寻找一下吧。”
大伙听了,只好分头去找。但找了半天,一直找到黄河入口处,也没有找到那名少妇的尸体。没办法,众人只好散去了。兄弟们把赵青的尸体抬上车,载了回去,先放到方宁生的三姨家里。三姨对赵青也特别熟悉,看到这一幕,也不免伤心落泪。
接下来的几天,大伙忙里忙外,把赵青的尸体火化之后,隆重安葬了。兄弟几个的情绪非常低落,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更别说筹备服装批发店的事情了。
直到第六天,孙六虎告诉大家,那名少妇的尸体找到了,在下游五十多公里处的一处河滩上找到的。她的家人见到她的时候,尸体已经被泡烂了,没了人形。有人在岸边插上几根树枝,把尸体挡住,不让河水把她再次冲走。泡在水里的部分胀大异常,胸部胀成面盆大小,手、腿等部分变得比水桶还粗;露在外边的部分则被晒干了,枯萎干瘪,引起一群苍蝇乱叮乱咬的;树枝周围的肌肤被勒出一道道深沟……
俞一摇头道:“怎么不把她捞上岸?那样太难看了!”
“那名少妇被发现的时候皮肤已经被泡烂,糟得跟纸一样,动都不敢动,怎么捞?”
方宁生转过脸去。“别讲了,你不嫌恶心吗?”
“我听别人这样讲,就跟你们实话实说了。”
何义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她的家人凭着脖子上的一颗黑痣和手腕上的伤疤认出了她。打捞的时候出了一点小状况,村民们拦住了。没办法,他们出了三千块钱,才被允许打捞上岸的。”
俞一诧诧异道:“那些村民太不像话了,怎么竟发这种死人财?”
“那些村民说,他们把尸体拦下来,并照顾了几天,这个叫做‘停尸费’,不然她的家人往哪里找去?打捞的时候更加困难,拎都拎不起来,肉都糟了。最后,实在没办法,他们捡来一些树枝,当场火化,包了几根骨头回去了。”
兄弟们唏嘘一阵,散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几个结拜兄弟把服装批发生意搞了起来,地点选在城北商业一条街。他们租了两间房子,年租金六万。兄弟们顿时忙活了起来。俞一最清闲,没功课的时候帮助店里干点杂活。闲暇的时候,他会跟着大哥、四哥他们学开车,倒也学得有模有样的。第二个月,何义向每人的卡里打上两千块钱。二哥说,生意刚起步,还比较困难,钱不多,就是个意思。等以后有钱了,再给弟兄们多发点。拿到钱的时候,俞一感慨万千,自己也能挣钱了,虽然这是众位兄弟照顾的结果。
放寒假了。俞一首先去了一趟汝阳的西泰山和宜滨的万安山,专门沿着羊肠小道,在沟沟坎坎里探访山村人家,寻找烟妹妹和小白的下落。然而,再次让他失望的是,寻找了四、五天,依然没有他们的任何线索。没办法,俞一只好坐车回到了家里。
看到俞一回来,爸妈都很高兴,做了一大桌好吃的。
“爸,妈,文叔叔和陈阿姨怎样了?”俞一问道。
“别提了。”李兰云叹了口气。“你文叔叔和陈阿姨刚刚寻找若烟回来,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他们说就算若烟死在外头,也应该有个尸首,找不到尸首,说明若烟还活着。唉,这半年过去了,若烟怎么可能还活着?”
俞丙德连忙制止道:“你今后别说这样的话了。别人可以这么说,我们不能。这话如果让文正夫妇听到了,他们该多伤心啊!”
“是是,我不说就是了。不过如果若烟还活着,她能那么狠心?这么长时间过去,她不给家里打个电话或者写封信报个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