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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爸爸……没回来找过你吗?他没想让你回到他身边?”吴若初知道自己或许问了一个傻问题。
果然,魏荣光一下子笑了起来,“他回来找我?为什么要找我?他杀了人,恨不得逃到天边,怎么可能再回来?他是入赘到袁家的,成天如履薄冰可想而知,一步走错就全盘皆输,我是个私生子,是个地雷,他应该躲得越远越好。我外婆打听过袁家的事,才知道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没有回来,继承了他岳父的财产,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他能有今天,是踩着我妈妈的尸骨往上爬,我妈妈死在监狱里也要替他担这个罪名,可是他没有给过我们一点仁慈,他根本不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若初,我恨他,我咽不下去!”
魏荣光深黑色的眼睛开始发红,吴若初看见他眼底凛冽的冷光,她的眼泪又流出来,打在两人紧扣的手背上,“他是你爸爸啊……你要对他做什么?”
“爸爸这两个字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真觉得我和他除了那点血缘,还剩下什么别的东西吗?”魏荣光冷酷地笑着,“不管用什么方式,我会让他尝到什么是报应。”
吴若初打了个寒噤,“你要杀了他?”
“杀了他?不,那太便宜他了,我只想让他一无所有,那比死亡更绝望……向他复仇是我撑到今天的唯一目标,我呼吸、吃饭、睡觉、上学、挣钱,活得再努力,也只是为了等到那一天,我能在他身边打垮他,夺走他的全部,那些都是他从我这里夺走的……”魏荣光将吴若初的手握得更紧,却感觉到她在微微抖着,“你害怕了?你应该害怕的。”
“我不害怕!”吴若初将眼泪逼回去,“我只是担心你……你怎么斗得过他,你就没想过这样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搭进去又怎么样?从我知道事情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想过自己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这就是我的命,我认了。”
“可我不认命!”吴若初靠向他,伸出手去拥抱他,将满是泪痕的脸贴在他的侧脸,“你相不相信我们在一起是可以幸福的?我会尽力让你快乐,你这么多年都不快乐,我会改变你。”
“我有什么资格快乐?我妈妈含冤自杀,外公死不瞑目,除了替他们报仇,我什么也不该想。”魏荣光吻她的泪痕,“若初,我爱上了你,愿意让你知道我的一切……我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能明白,我心里全是你难以想象的仇恨,你不该选择我这样的人。”
“可你是个好人。”吴若初怔怔地只得这一句。
“我妈妈和外公都是好人,他们有什么下场?”魏荣光缓缓蒙住了自己的脸,“不要在我身上白费感情,我这一生都没法靠近你说的那种幸福。”
“为了报仇,你就要赔上自己的人生,过这种难受的日子?不管你做任何事,你妈妈和外公都不会回来了,你怎么就不能想开点,去尝试别的可能?你和外婆平平安安地过下去比什么都重要,荣光,难道有一天你真的报仇雪恨了,就会觉得开心吗?”
“你不要再劝我了,这些道理我不是不懂。”魏荣光笑笑,“你不知道有多可怕,每次我想起小时候,我能记得的每个片段都跟仇恨挂钩,无论是我妈妈的笑,我外公一夜变白的头发,还是我被同学在校服上写脏字,冬天下着大雪在外面整夜整夜地捡废品,偶尔我也会累,想到报仇就会恐惧,我外婆看出来了,就让我跪下,用皮带抽我,一边抽一边哭着骂我没出息……她是对的,我不该那样没出息,若初,也许你会觉得这太不值了,但我心意已决。”
吴若初闭上湿透的眼,只要稍微想想,她就能明白他复仇的决心是如何根深蒂固,绝非她所能撼动。她身上冻得彻骨,冷汗涔涔,眼前一阵阵发黑。魏荣光发觉她抖得厉害,连忙抬手拭了拭她额上的虚汗。
她回过神,翕动着发白的嘴唇,字字分明地吐露,“你说我傻也罢了,可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你要做什么,我只知道我爱你。”
爱如开满莲花的沼泽,越危险越美丽。即使他将这令人震惊的底牌揭开,除了蓦然发觉自己早已陷得极深,她没有别的想法。
“你怎么还是没听懂我的意思?若初,我们不会有结果,我不能被爱情绊住,给不了你任何承诺,我没办法娶你,让你过安定的生活,别再跟我耗下去了……”
“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吴若初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你要报仇是吧,那都是以后的事……我不求你娶我,只求你现在别推开我,不管我们会遇上什么困难,我都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我珍惜你,所以我不能让你跟着我一起受罪!你这样的姑娘,应该每天都过得很灿烂,不该沾到一点肮脏的东西,我不想把你扯进来,那样我不会原谅我自己!”
他怕自己也将她带离人生的常轨,她就像蓝天之下的一泓泉水,而他是月夜里惯黑的孤雏,他贪恋泉水的通透清甜,却不容许自己满身的尘垢将其玷污,连一分一秒都不敢停栖。
“什么原不原谅,我又不怪你。”吴若初眼里浮动着狂热的泪光,“让我在你身边,我只想你快乐,等你不再需要我的时候,我保证安安静静地离开,你想报仇可以,我不会拖住你……”
“长痛不如短痛,我不想等到我们都离不开对方的时候再分开,那样我受不了,真的受不了……”
“你受不了结束的那一天,所以你连开始的胆量都没有是吗?”吴若初的语气逐渐暗下去。
“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你根本不知道我想要什么。”吴若初凄然一笑,“你说着多爱我,说得好像真的一样,可还不是叫我滚开吗,你觉得你这样很伟大?你总说别人瞧不起你,魏荣光,现在就连我也瞧不起你!”
魏荣光被她一激,胸口急剧起伏,吴若初以为他要出言回击,但他只是阴着脸沉默了一会儿,站起身便向门外走。
“你去哪儿!”吴若初追上去。
魏荣光漠然道,“时候不早了,外婆还在家里等我,你也早点回去吧……我给你打个车。”
吴若初无法接受这样的反差,揪住他的袖子,“你别走!”
“我为什么不走?”他语气很冷,“吴若初,你留不住我的。”
她一惊,张着嘴无法言语,夜风凶猛地灌进她喉中,而他已挣开她的手。
当天的早些时候,岳皑目送着吴若初拎着那袋药火烧火燎去找魏荣光后,自己去食堂吃了点东西,然后在操场边默然散步,这里是情侣晚间约会的圣地,沿路就有许多男女牵手依偎,岳皑拿出手机拨了卢凯的号码,决定放下身段主动求和,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机械的语音,无人接听。
回到宿舍已过了九点,房间里黑咕隆咚的,岳皑打开灯的一瞬间,忽然听到细碎的啜泣声,好像蒙在被子里,含混而压抑,让人心头一紧,岳皑循声惊讶地来到吴若初床边,小心翼翼地掀开她罩在头上的被子,“若初,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吴若初挡着自己满脸的泪水,拼命地抽气,整个人都在抖,她不想让谁看到她这么丢人的哭泣,可是偏偏忍不住。
“若初,你别吓我啊。”岳皑着实惊住了,她和吴若初分享过姐妹间的所有心事,可她却从未见过吴若初流泪,而且还是这么狂轰滥炸的眼泪,“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
吴若初紧咬嘴唇,什么也不肯说,眼泪接连不断流进枕头。
“憋在心里多不好受,说出来吧,什么事让你难过成这个样子……”岳皑紧挨着她坐下,揉揉她的肩膀,却觉得她的体温有些异常,“怎么身上这么烫?你发烧了?量体温了吗?”
吴若初只知摇头,仿佛已什么都无能为力。岳皑拧了一条冷毛巾,扶着她躺平,将叠好的毛巾铺在她发烫的额头上,又打了电话给晚归的舍友,叫舍友带点退烧药回来。吴若初依然有一下没一下地呜咽着,直到岳皑重新坐回床边,握住她的手,“是不是魏荣光对你怎么样了?你倒是说话啊。”
吴若初听到这个名字又是一阵心悸,大口喘气,姣好的面容微微皱缩,“不,岳皑,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岳皑没想到会碰这样的钉子,“这么严重吗?你连我也信不过?”
“我信你,可是……”吴若初咬着指节,“这是魏荣光的事,我不能说。”
岳皑听了这话,有些会意,看着吴若初这个山崩地裂的样子,心下难免恻恻然,又想到卢凯这段日子的游离,对吴若初更添了几分切肤之感,便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吧,那我们就不说,会没事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
吴若初枕在岳皑腿上哭了一阵,总算是昏昏睡去。失去意识前,她记得岳皑用小木梳替她轻刮着头发,像是最知心的好姐姐,“若初,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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