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成熟大叔
温柔淑女
甜美少女
清亮青叔
呆萌萝莉
靓丽御姐
警察没有理会魏公的诉求,反正凶手落了网,早日破案就能早立大功,更何况,袁贺雄的妹妹也提出希望尽快了结此案,别再消耗大家的时间精力了,哥哥已死,她急着回国外去,警察看得出来她对这个死去的哥哥其实没什么感情。【】
当然,警察也按照常规的办案程序询问了她的不在场证明,她家中的保姆似乎没经历过什么凶杀案,胆子很小,嘴唇发紫地说,当晚太太一直在家里敷面膜,跟朋友煲电话粥长达两个小时,她的丈夫梁先生始终陪在她身边,直到晚些的时候,国外好像有点公事,梁先生便坐了一趟凌晨的班机离开。
警察找到了与袁小姐煲电话粥的友人,该友人说自己当时在电话里并没有听见梁先生的声音,但这并不代表梁先生不在旁边。
警察中也不乏几个头脑稍微清醒点的,猜测魏念萍有可能是被什么人重金收买,甘愿牺牲掉自己的人生,去替别人的过失埋单。
然而魏念萍只是个手无长物的妇人,跟被害者之间隔着天壤之别,有谁会想象力丰富到找她做这个冤大头?更何况,她出现在犯罪现场已是不争的事实,并不是事后才突然冒出来的替罪羊。警察调查了魏家的财产和所有账户,得出的结果是,别说一大笔钱,就连小数字的进账都寥寥无几。
所有推论最终只是用来被推翻,魏念萍坐实了凶手之名,案子进入最后的审判阶段,魏荣光仍旧一无所知地呆在乡下,等着母亲回来。他和村里的孩子渐渐玩成一片,因为他们不知道他是没爹的野种,从来不会嘲笑他。
期间也有警察来乡下向魏婆了解过情况,但魏荣光总在外面嬉戏,并没有跟城里来的查案者打过照面,唯一碰上的只有径直走到他面前的一个女人,她打扮得新潮富丽,戴着很酷的红色墨镜,笑容中有咄咄逼人的美艳,“你是魏念萍的孩子吗?”
“我是!”魏荣光听见母亲的名字,兴奋地点头,“我妈妈在哪里?”
女人摘下墨镜,笑意在嘴角变冷,魏荣光觉得她的目光似曾相识,精明而犀利,很像他第一次见到父亲的那天,在巷口碰见的中年男人。二十年后,魏荣光进入徽野就职,在袁劲眼里也看见了那种目光,他们真不愧是一家人。
女人出现的当天下午,魏荣光最喜欢的一个汽车模型被村里的孩子抢走,他想去夺回来,打闹间,整个人竟不知怎么被推进了水潭,他不会游泳,水潭又深,底下像是有缠人的水草,他肺里的空气逐渐被抽掉,大脑开始麻痹。
潭水那样冷,却如同甜美的羊水将他包裹。母亲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他无数次问过外婆,“为什么妈妈不来看我?她到底去了哪里?”可外婆每次都讳莫如深。他向来是个心重的孩子,即使每日若无其事地玩耍,对母亲的思念却渗透在一呼一吸中,哪怕在这溺水的濒死时刻,他闭着眼睛,浮现在脑海里的依旧是母亲温柔的笑颜,那样忍辱负重的美丽。
他在最后关头被救了起来,已经只剩了一口气,在床上昏睡了十多天,每个人都以为他挺不过去,但他还是活了下来,在母亲被宣判无期徒刑的那天毫无预兆地转醒,看见外婆在床边抹泪。
“外婆,妈妈还没有回来吗?”魏荣光睁着烧红的眼睛问。
魏婆哽咽道,“小荣别急。”
“妈妈是不是去找爸爸了?”魏荣光按捺不住地问。
“爸爸?可真是烧糊涂了,你哪有什么爸爸呀……”魏婆重重地叹气。
“我有爸爸!妈妈说了,我爸爸叫梁忠文。”魏荣光冲口而出。
魏婆大惊之下猛然抽气,梁忠文,这名字魏婆是有印象的。这个姓梁的小伙子几年前在魏公的恒遇汽修厂里工作了短短两个月,就自奔前程去了,那时汽修厂不景气,辞职的员工大有人在,魏婆根本没把他放在心上,殊不知他竟然和女儿魏念萍有过那种关系!
女儿出事后,魏婆查找了该起命案的大量消息,其中就提到被害者的妹夫名叫梁忠文,已经洗除了嫌疑。千丝万缕连成一条线,魏婆恍然大悟,让魏公立刻去搜寻梁忠文的一切个人信息,而那些信息恰恰证实了她的猜想。
梁忠文在五年前入赘到袁家,审时度势,步步留心,在袁老爷子面前表现良好,大大激起了本就不讨父亲欢心的袁贺雄的嫉恨,袁贺雄处处视梁忠文为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办法挑拨离间,降低父亲对梁忠文的信任,但是不太成功。
袁老爷子寿数已无多,遗产以及家业很显然是不会留给袁贺雄的,袁贺雄当然不甘心,他和梁忠文的利益之争越来越激烈,几乎摆到了台面上。对于袁贺雄来说,如果能除掉梁忠文,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反之,对于梁忠文来说,恐怕亦是如此。
梁忠文具备充分的犯案动机,明显比魏念萍为钱杀人的论调更加站得住脚。他作为身强力壮的男人,用石块砸烂一个处在弱势的中年人的脑袋根本不在话下,如此残暴的作案手法,绝不是出自文弱的魏念萍之手。
至于目击者那晚在案发现场附近看见了魏念萍,极可能是因为魏念萍知道梁忠文会跟袁贺雄起冲突,才放心不下前去探看,而那件沾血的女式外套,谁说不会是梁忠文杀死袁贺雄时把血溅到了魏念萍身上?又或是魏念萍为了揽罪上身而故意留在现场的证据!
总而言之,袁贺雄不是魏念萍杀的,就算她并非全然清白,也不该以唯一主犯的身份被判处无期徒刑!
案发当晚,梁忠文临时买了机票飞往国外,难道不可以解释为潜逃?袁贺雄的妹妹留下来处理案子时的心不在焉、快刀斩乱麻,也许正是心虚掩盖事实的表现,在丈夫和那不甚亲厚的哥哥之间,她一定会选择保护丈夫。至于不在场证明,只要给那保姆七分好处三分恐吓,假证唾手可得。
魏念萍的判决下来的那天,袁贺雄的妹妹就飞回国外去了,在那里继续跟梁忠文双宿双飞。
梁忠文很快就会忘记,有个叫魏念萍的女人曾经出于愚蠢的爱情,挺身而出为他顶罪!
魏婆不能看着女儿为了莫须有的罪名入狱,决意去揭露真正的凶手。犯案证据想必都已被梁忠文夫妇抹去,但魏婆坚信,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肯下功夫,一定能让他们原形毕露。她忘了自己只是穷困的平民,对方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富之人。
正当魏婆彻夜难眠地想着如何帮女儿洗脱罪名的时候,就骇闻女儿在狱中自杀的消息。一切都晚了。
女儿留下的遗书写在粗糙的卫生纸上:我撑不下去了,爸妈,请照顾好小荣,欠你们的,我来世再报。
魏荣光怎么也想不到,母亲与他诀别的画面,就是夕照中那抹韧如蒲苇的背影。
痛失爱女后,魏公伤心欲绝,几日后便突发脑溢血身亡。
魏婆带着魏荣光回到小院,办完了丧事,把魏荣光叫到了昏蒙的屋中。为了省电,魏婆没有开灯,只有一盏烛火飘忽不定,映着她眼里诡利阴冷的光。
“你妈妈是被冤枉的,真正的凶手是你爸爸梁忠文,他是个卑鄙的王八蛋。”魏婆咬牙切齿,“他自己犯了罪,敢做不敢当,全都推到了你妈妈身上,他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可是没人会把他绳之以法……小荣,你要替你妈妈和外公报仇!”
这些话,魏婆一直说到了今天。
汽修厂里的药香散去了,浓重的机油味萦绕不绝,冷飕飕的夜风从停车场那边吹进来,两人交握的手腻着湿滑的汗。
“这些事,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就连陶阿姨也没有。”魏荣光嗓音低沉,“每个人都说我没有爸爸,是杀人犯的孩子……可是他们不知道,就算我是杀人犯的孩子,杀人的也不是我妈妈!”
吴若初半晌说不出话来,她不知他竟有如此苦痛的出身,如此不堪的记忆。贫穷,冷眼,背叛,生离死别……他曾渴望过的父亲毁掉了他的家,他母亲为了爱情而自投深渊,抛下他在这世上颠沛,他身边只剩下外婆,这么多年,一个老人带着幼子,置身流言蜚语世态炎凉,过得如何艰难,吴若初甚至都不敢深想。
“我外公死后,汽修厂就没了主心骨,多亏厂里的老师傅,这里的生意才能维持到我长大……”魏荣光的眼神定在很远的地方,“我外婆受了打击,身体一直都不好,她只希望我有一天能去报仇,每天晚上,她都要让我看着妈妈的遗照说一遍,我的仇人是谁,他对我们家做了什么,我要让他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怎样的代价……从小到大我都活在这样的仇恨里,想忘也忘不了,这辈子都不可能抹得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