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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阔尔罕为公府四子单独安排了晚膳,菜式是南江云特意叮嘱的,不奢费,却也都是南江雪素日里喜欢的。
四个人好几年没有一道用膳了,一时感慨良多,融融情义,尽在谈笑之间。
四大护卫在外侍候,然而却各有心事,玄玉本就话少,可就连清尘都显得有些沉默。
晚膳后,阔尔罕亲自送南江雪回房休息,并向南江雪简要报告了堇翼的情况。
和从前一样,这位来自新宾沁的武官,始终走在女子的侧后半步。
南江雪似是并不急于回房,而是缓步走在大营里,路过的军士见到他们,尽皆躬身行礼,落在南江雪身上的目光满是热切或好奇。
“之前也听小雨说了,堇翼这两年的兵练的不错,将军辛苦了。”
“末将惶恐。末将当尽之责。”阔尔罕忙道。
“将军带兵,我向来是信得过的,只是小雨那小子,可还听话?”南江雪笑问,“他倒是把自己夸的跟朵花似的,我怎么那么不信。”
“三公子骁勇善战,智计过人,而且能吃苦,有分寸,平日里又不拿架子,大家对他都很是服气。”阔尔罕道。
“能得你这般夸奖,看来他这兵当的还算合格。”南江雪笑道。
说话间已行至大校场。
虽是晚上,大校场中依然火把通明,许多军士都在自发地训练,步射、骑射、单兵、对战……年轻战士散发出的铁血气势,和着那迎风招展的紫色“翼”字旗,如翻腾的热浪,在北地的深秋间充满了整座大校场。
大校场点将台侧,搭了一座石台,台上竖着一面残破的巨大军鼓,在四围火光的映照下分外显眼。
见到那军鼓,南江雪忍不住弯起了嘴角,思绪一时间又回到了几年之前。
当年堇翼随南怀仁叛乱,残部仅剩八千,阔尔罕受命任堇翼统领。
南江雪南巡,清江大营点将,四名点时不到的武官被斩,军鼓被她一怒之下用剑生生破开,一众军士紧咬牙关,任她将他们的尊严踩于脚下。
“堇翼当年一定恨透了我吧。”南江雪笑了起来。
“大帅……大小姐说的哪里话!”阔尔罕的眸子也在火光中熠熠闪亮,“若非大小姐费心敲打,何来今日堇翼。”
“这面战鼓自那日起便一直竖在这里,代表了堇翼的耻辱,却也是所有人执着的方向。老兵们常会在这面军鼓下对新兵讲起当年的事情,告诉他们您对堇翼的期望,而大家又该如何当好堇翼的兵。”
“那是岑浩吧?”南江雪的目光投在校场中的一人身上。
当年那固执的督校被打的浑身是血仍一脸倔强,却在她要他脱去那身堇翼战服时,低低地跪伏在了地上。
“是。岑浩如今已是堇翼军参将,性子改了不少,不过偶尔还是会犯点倔。”阔尔罕道。
“他不错,好好用,会成为你的得力臂膀。”南江雪道,又拦住待欲命人去唤岑浩的阔尔罕,“别打扰大家了,今后有的是机会说话。走吧。”说着迈步走了开去。
“是。您回来便好。”阔尔罕的声音中略带了一抹沙哑。
回至南江雪的住所,房前已堆满了雪狼,见她到来齐齐行下礼去,有人的眼中甚至闪烁起点点泪光。
一席白衣,笑容清浅,几年未见,女子似多出了几分成熟的韵致,却依然是他们心中不变的大小姐。
没有她的日子里,时间过的很慢,一寸寸绞磨着人心,时间也过的很快,以至于他们担心眨眼间自己便已老去,而那个女子却一直不曾归来。
“这么多人聚在这,是来找我寻仇吗?”南江雪开口笑道,一众雪狼搔了搔脑袋,也尽皆笑了起来。
“我记得走的时候你媳妇怀孕了,如今都能满地跑了吧?”她对其中的一名雪狼笑道,“男孩女孩?”
“回大小姐,是男孩。”被南江雪这一问,那雪狼高兴极了,“媳妇前些日来信说,那小子跑的可快了!”
“切!你就吹吧你!”众人开始起哄。
“不然抱过来跟咱们比试比试?”有人开着玩笑。
“有儿子了不起吗?”有人摆明了嫉妒。
“就是!雷子还成亲了呢!媳妇长的可漂亮了,日后生个女娃娃,看你巴结不巴结!”
“雷子成亲了?”南江雪将目光转向另一名雪狼。
“是。”那雪狼揉揉鼻子,难得地露出了一丝难为情。
他一向大大咧咧,成天嚷嚷着自己铁骨铮铮一汉子,才不需要什么女人拖自己后腿——啊他可不是看不起女人啊,他对他们大小姐那那是最最尊敬了!
“你的上官可送了贺礼?”南江雪笑问。
“送了送了。”雷子答,“连统领大人和三位大队长都送了。”
“这还差不多。”南江雪一边笑一边对身后的墨碣道,“回头把我那份也补上,看看雷子还短什么。”
“是。”墨碣笑应。
“不用不用!”雷子连忙摆手,“大小姐您能回来,便是属下的最大心愿了。”
“你的最大心愿,不是尽快得个女娃娃,然后被解强巴结吗?”南江雪笑道,又引来众人的一阵大笑。
阔尔罕静静地看着女子跟一众亲卫们说笑,棱角分明的面部轮廓也变得分外柔和。
一名站在后排的雪狼抻着脖子,一直在朝南江雪这边张望,也不知被谁犯坏地推了一把,一个踉跄撞在前面兄弟的身上,顿时引来了众人的目光。
“大……大小姐!大小姐恕罪!”那雪狼急忙跪在地上,低压着脑袋,显得异常紧张,推他的人则缩了缩脖子,咧咧嘴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
“起来吧。”南江雪一笑,看了看他问道,“新兵?”
“是……属属下是是半年前加加加入的雪狼……属属下该死!”新兵依令起身,话说的却依然结结巴巴。
“半年前加入雪狼”和“属下该死”放在一起,令南江雪啼笑皆非,于是恶狠狠地瞪了黎落和三位大队长一眼,“你们几个是不是背地里尽说我坏话了?看把这孩子吓的!”
“没有没有!天地良心,属下们绝对不敢!”第一大队队长高迅立即诅咒发誓,另两位大队长康哲和博日隆格也齐齐点头。
“呃,属下的意思是,”见南江雪盯着他,高迅立即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好,赶紧改口道,“属下们绝对没说过您的坏话!”
康哲和博日隆格再次齐齐点头。
“那那个……”眼见南江雪漾起笑容,高迅只觉鸡皮疙瘩四起,于是进一步补充道,“因因为您实在是无可挑剔!”
“噗”地一声,墨碣已是无法忍俊,康哲和博日隆格都一脸鄙视地看向高迅,似是再说,你很肉麻,而且是又傻又肉麻。
南江雪大笑起来,一众雪狼再次起哄,阔尔罕也弯起了嘴角,唯有黎落忍不住捏着眉心,觉得这些根本就不是他的兵,也不知被什么又傻又肉麻的东西附了体。
“行了,都散了吧,乱哄哄地在清江大营里,你们当阔尔罕将军的军杖是摆设吗?”南江雪笑着挥了挥手,转而对那一脸呆傻尴尬的雪狼新兵道,“你别怕,我其实和气的很,倒是你们的黎统领不好惹,若是发起脾气,可是连我都不敢违逆呢。”
“属下惶恐。属下不敢。”黎落一脸严肃地朝南江雪弯了弯身子。
雪狼新兵则看看统领,又看看大小姐,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大小姐说的是,可其实我不信”的假笑,然后便被高迅一脚踹去了一边。
“过几日我去别处逛逛,你们都跟着我吧,别再祸害堇翼了。”只听女子笑道,一众雪狼尽皆兴奋不已,齐齐高声应喝。
一时阔尔罕告退,除值岗军士外,其余雪狼也列队回返驻地,黎落和三位雪狼大队长则跟着南江雪步入了她的房间。
黎落帮南江雪脱去外氅,康哲端来净手的热水,博日隆格倒了茶,高迅从厅后转出,对南江雪道,“水温刚好,大小姐您可以沐浴了。”
熟悉的感觉。
一旁的佑晴看着,眼泪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南江雪对着他们温柔一笑,眼中满满的尽是暖意。
※
南江云的住所,陆洵接过玄玉端来的药,说了一句“你去吧,我来便好”后,迈步回了房间。
玄玉微垂了一下眼帘,安静地转过身去。
自陆洵伴南江云和托娅逃离燕京,到托娅身死,他们奔往临确城,再到南江雪极北之战归来,平息内乱,重返燕京,陆洵便始终跟随在南江云的身边。
虽然他只是下人,身上也没什么功夫,但头脑灵活,对主子也极为用心,又是一路保过南江云的,颇得南江云信重,是以即便是大护卫玄玉,云虎统领蒙仡,其位置都似已在他之下。
一些门阀官员对于这个贴身侍从,也都会敬上几分,毕竟,他是国公爷身边的人,时而还会被南江云派去办一些重要的差事,不过只要他在,南江云近身的事情,他必是亲力亲为,从没有半分耽搁马虎。
“终是让姐姐受了这许多委屈,我这心里,实在是堵得慌。”喝了药,南江云靠坐在榻上,看上去有些烦闷。
“大小姐既回来了,那就比什么都好。”陆洵一边接过药碗,一边又递了杯水过去请他漱口。
“你说的是。可我们终不能怎样,姐姐不许,即便长孙太后坏事做尽。”南江云道。
“大小姐素以大局为重,便如公爷您是一样的。”
“是啊,大局。就像当年那沈明铮那般卑鄙龌龊,她宁肯抛了一己声名,也要护着北地。”南江云叹了口气,“姐姐从小便是个随性的人,父亲最是疼爱,如今看她受了这样的委屈,爹娘的在天之灵,不知可会怪我。”
“怎会?”陆洵道,“当年大小姐与陛下两情相悦,谁又能料得此后会发生这样的变故。此番您亲自率军南下,小人知道,若朝廷不肯放人,公爷便是杀入关阳,也定是要迎大小姐归返的。”
“可我也知道,杀入关阳,却不是姐姐愿意看到的。”南江云叹了口气,“姐姐慧智果决,其实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在姐姐心里,北地的物阜民丰,政清人和最是要紧,希望我没令她失望才好。”
“自然没有。”陆洵道,“公爷您这几年夙兴夜寐,体察民生,匡正革新,是以政事通顺,百姓和乐,比之大小姐离开之时,咱们北地已是更加兴旺。大小姐过几日视察南部,必会看在眼里。您莫要总是这般跟自己较劲。只是……”
他迟疑了一下,“军方实有不少积弊,但大公子威重,又曾在怀安大将军身边多年,大将军总是更偏一些的。大公子过关阳迎大小姐,却不知说了些什么,今日大小姐还特意提了‘靖远侯’一事。”
“大小姐敬重大公子,跟北线军也是同袍情深,便是雪狼,包括云虎和雨狮,都是大公子一手带出来的,小人担心……”他看向南江云,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南江云微微垂眸,半晌后道,“姐姐自会决断。这个位置本就是姐姐给的,无论怎样,我都愿意接受。”
※
风豹营区,南江风在巡营后吩咐阿斯兰整理军备,两日后启程回返北线。
风豹统领看向面容沉静的大公子,欲言又止。
与此同时,南江雨也不曾入睡。
“主子,如今大小姐回来了,您也能放心些,不再那般为难。”护卫清尘将外氅披在南江雨身上,轻声劝慰道。
这对平日里常是说说笑笑的主仆,此刻却显得有些严肃。
“所以为难的,便只能是姐姐了?”南江雨微微皱眉,“大哥、二哥,再加上皇帝,姐姐的心里该有多难过,多憋屈。我都这么大了,却还是做不了什么。”
“大小姐关心关阳局势,主子您先别想那么多,先把此事妥善做好才是。”清尘垂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