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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两日我便先行回返夏唐了。使团尚有一些事务要处理,想是还需再盘恒几日。”梅寒一道,“寒一此行,多得陛下关照,实是感激不尽。”
“太子殿下客气了,天元与夏唐一直交好,朕与太子也算旧识,原当如此。”沈明瑄道,“只是太子来去匆匆,朕的心中难免抱憾,何不多待几日,与使团同返也好?”
“陛下也知道,我父皇有心历练于我,托了重担,这朝中的大事小情,想必如今已堆积如山,唉,我虽也愿与陛下多聚些时日,却也不敢太过耽搁。陛下日后若有机会,盼能往夏唐一游,寒一必竭尽所能,一尽地主之谊。”
这以寒正常的时候,却也会给人如沐春风之感,只是他正常的时间实在不多。
“如此,朕便不能勉强了,请代朕问候国主。另外,太子盛情,朕也记在心里了。太子启程之时,朕会亲自相送,并会命人护卫太子直至两国边境。”皇帝道。
“如此便多谢陛下了。”梅寒一笑道,“那么寒一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陛下可否答允?”
“殿下请说。”
“淮峍侯德高望重,知人善用,且在各地皆有人缘,不如便请淮峍侯择人护送寒一可好?”梅寒一含笑看向皇帝。
“殿下何意?”皇帝双眼微眯。
“我只是在想,由淮峍侯亲自督办此事,更显两国亲厚,而他受陛下如此信重,选派的人这一路也定是处处周到,事事得体。”
“只不过,”梅寒一说着唇角一扬,“淮峍侯是任妃娘娘的兄长,任妃与我和师妹都有过节,侯爷纵不会做出挟私报复之事,但天有不测风云,若万一有个闪失差池,恐怕也正中侯爷下怀吧?而陛下,又会不会为了照顾任妃娘娘的面子,对他有所偏私呢?”
他看向沈明瑄,一张超凡脱俗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阴谋诡计”四个大字,令沈明瑄的嘴角抽了一抽。
“淮峍侯不会。朕也不会。”片刻沉默后,沈明瑄扯出了一个没有笑意的笑容。
“陛下英明。”梅寒一微微躬身。
※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天元发生了一桩震动全境的大事。
事件以夏唐皇太子遇袭为导火索,尽管淮峍侯任景胥奉旨委派了得力人手护卫皇太子返国,但他还是在金门境内遭遇了不明刺客的袭击。
刺客似是对皇太子的行程安排了如指掌,犹如神兵天降般突然现身,火烧驿馆后便即全身而退,好在亲卫拼死相救,太子才在一片火海中得以生还。
好端端的一个儒雅贵胄,搞的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据说还被塌毁的梁木砸伤了腿,裹着毯子被人背上了马车。
因驿馆的选择及其外围护卫都是由天元的队伍负责,夏唐的皇家亲卫和他们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夏唐人带着他们的太子愤然离去,更换车马,隐匿行踪,直至两国边境方才打出了太子旗号,径自归国。
夏唐的朝堂群情激愤,全然一副“哎呀我家太子去你家做客怎么就出事了呢你们必须给个交代不然咱们绝不善罢甘休从此老死不相往来生意什么的都别做了之前使团谈好的合约你们当成厕纸好了反正我们已经用来擦屁股了”的模样。
不过皇太子却颇为大度,命人于边境递上致天元皇帝陛下的亲笔信函,大致的意思是“哎呀这其实也没什么像我这样的大人物遇到劫财劫色的实属正常我养养就好了我们两国还是要和睦友爱的那合约也还没擦屁股呢我正努力说服朝臣只是陛下啊淮峍侯名声虽大却是弱鸡啊还是我的亲卫靠谱”。
沈明瑄龙颜大怒,昭阳殿上直斥任景胥办事不力、择人不明、损伤国体并致商贸合约搁浅,两国交恶,暂停其朝中职务,在家闭门反省,夏唐皇太子遇袭一事交中枢省、刑部及吏部联合调查。
圣旨一出,朝野皆静,这样的处置说重不重,说轻不轻,但敏感的人却嗅出了风暴来临之前的紧张味道。
果不其然,在一些朝臣上书为任景胥求情后,以吏部左侍郎贺正恩——也就是贺嫔的父亲——为首的数位朝臣开始弹劾任景胥,人数虽不算多,但涉及中枢和六部,以及御史台官员,且有理有据,言辞凿凿,竟似早有准备。
事到如今,那些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如何还不明白皇帝要做什么,早就看不惯任景胥追逐权柄、结党营私,亦或是把握上意、投机取巧的大臣们纷纷行动起来。
任景胥的罪名不断累积,而任氏党羽则开始出现分化,一些人惶惶不安,开始倒戈,一些人心有不甘,奋力挣扎,整个朝野就像被搅动的一锅沸水,虾兵蟹将、各式脸孔纷纷浮出了水面。
与此同时,以一品将军许印为首的武将开始频繁操演兵马,许印更被调回祇都,并赋京畿戍卫队总辖权,大内禁军出现在任府周围。
而后宫之中,怒不可遏的任妃冲至撷芳宫,大骂贺嫔,口角之余,竟而动手打人,直至皇后赶到,告知贺嫔已怀有身孕,任妃于是惨白了脸色。
经太医查看,贺嫔虽受了些皮外伤,但龙胎无碍,皇后这才放下心来,任妃则因此再次禁足,并撤掉了丽妍宫绝大部分宫人,整座宫院由内宫宿卫昼夜看守。
所有人都感觉,任妃此次恐已无法翻身。
旁观着这一系列事件发生的南江雪知道,对任景胥和任氏一族的清除就在这几日了,只是以寒的遇袭出乎她的意料。
想不到他们两个竟会联手,什么刺杀,伤腿,灰头土脸……师哥做戏还真是要做个全套!南江雪含笑摇了摇头。
是联手吗?是,也不是。
他们都不曾把话说透,也没有告知对方自己的打算,就像是两个对弈者,见招拆招,顺势而为,最终打成了一场彼此都乐于见到的局面。
在这一局面中,沈明瑄的好处显而易见,那就是借此顺理成章地豁开了一个口子,让他能一举拔出任景胥这根扎在胸口的毒刺,但梅寒一的好处又是什么呢?
难道仅仅是为南江雪出口恶气,或者是帮她打击后宫中的敌手?
沈明瑄不大相信,但无论如何,梅寒一此人都不可小视。
他能恰到好处地给他递上一把刀,凭借的可不是天马行空又或是肆无忌惮,而是对天元情势的了解和对他这个皇帝内心世界的揣摩——这更让他生出了警惕之心。
他并没有将自己的这些想法说给南江雪,而对以寒遇袭也好,任景胥获罪也罢,南江雪也都没问,仍旧过着她悠然自得的宠妃生活。
不日,圣旨下,任景胥被定六宗大罪,按律当斩,但皇帝宽仁,念其昔日之功,免其死罪,发配南疆,家中长子因被揭出人命官司枭首,其余人等男丁充军,女子为奴,所有家产罚没,九族中在朝者免职,三代不得出仕。
任氏一族便如当年的赫赫韦氏,就此倾颓。
有人击掌称快,说弄权者祸国,多行不义必自毙,有人心生寒凉,感慨不到两年的时间,便已开始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但无论是谁,对于那高居于龙座上的帝王又有了新的认识。
缜密布局,雷霆一击,这位年轻的君主可不像他们曾经以为的那般和善而无城府。
与此同时,夏唐递来正式国书,表达友睦之意,并认可了使团此前与天元达成的商贸合约。
任氏虽倒,但尘埃并未落定,接下来便是去收拾任景胥的一众党羽。
比起当年经营日久的沈明铮和韦氏派系,任氏一党还没有那么树大根深,收拾起来并不算困难,而皇帝所采用的也是恩威并济的法子。
领头者、重罪者严惩不贷,下手极重,其余则从轻发落,不少人还给了留用的机会,这使得他们如劫后余生,一个个感激涕零,诅咒发誓定为陛下肝脑涂地,尽忠竭力。
当然,也不是没有食古不化和誓死顽抗者,他们想在死地里搏出一场生机,竟而跟曾经的敌人——韦氏残党勾结在了一起,试图搞出些动静来对付皇帝,不过随着靖国公府三公子南江雨即将押送岁贡入都的消息传出,便也偃旗息鼓了。
他们真是被皇帝的进攻冲昏了头脑,竟然忘了在他手中还有一把尚未出鞘的利剑:北地。
这是他的父皇、祖父都不曾拥有的利器。
一系列的变化正在发生,朝局再次重构,任氏一族腾出的位置开始填补,不少世族由此得到了更多机会,与此同时,皇帝对寒门的简拔也变得更加顺畅。
一则,入仕的寒门品级都不高,富庶之地他们也是进不去的,对世族影响不大;二则皇帝的果决震慑了朝堂,他们也乐于在重构格局的关键时刻多卖皇帝些面子。
外面发生的这些任芳华一无所知。
丽妍宫宫门紧闭,任芳华的身边只留有两个她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粗使丫头。
她一开始还整日哭闹,一时威胁外面的守卫待她出去后定会砍了他们的脑袋,一时又将金银珠宝塞出大门,求他们让她见一见皇帝或是太后,但门外的守卫却都如死人一般,自始至终没有半点回应。
渐渐地,任芳华开始正视自己的处境,也隐隐感到,她所依赖的家族定是出了大麻烦,否则,皇帝不会一直把她关在这里,便如弃至冷宫一般不闻不问,无人理睬。
她的兄长怎么了?
是革了职?还是下了狱?难道……皇帝杀了他?
有一天她终于得到了答案,因为皇后审问了她,她这才知道她风光无限的母族已经灰飞烟灭,也才发现原来包括大宫女彩娜在内的丽妍宫宫人都受到了刑讯,目的是坐实她毒害南妃,谋杀龙嗣的大罪,好让一壶鸩酒或是三尺白绫,就此将她了结。
震惊、悲伤、愤怒、绝望、恐惧……这种种的情绪一股脑地涌上心头,她像疯子一样大吵大闹,又哭又笑,直到眼泪流干,嗓子喊哑,终于在皇后同情的目光和宫人鄙夷的神情里,重拾回她的大族矜持,皇妃傲慢。
她承认自己残害宫人,也承认自己骄横跋扈,但对南妃滑胎一事却矢口否认。
“她那样不知收敛的狐媚妖姬,在这后宫之中早已处处树敌,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会成为众人的眼中钉。可能是人面兽心的贺嫔,可能是关在冷宫里的海日,也可能是虽然母仪天下却又久旱无宠的皇后娘娘您。”
不顾一旁宫人的呵斥,任妃的笑容凶狠且放肆,“只可惜,不是本宫,虽然本宫乐见其成。你们可以将本宫宫里的奴才屈打成招,也可以试试对本宫严刑逼供,但别想在本宫活着的时候称心如意,把你们的脏水泼在我任芳华的头上!”
“皇后,有本事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杀了本宫,然后继续你们的道貌岸然,继续行你们栽赃陷害的阴毒伎俩!”
任芳华的拒不认罪令皇后感到头疼。
虽然任家败亡,但她仍是皇妃之尊,总不能真的对她刑讯逼供,而下人们的证词又乱七八糟,语焉不详。
皇后为人端正,且此事重大,即便皇帝尤为关心,她也不愿囫囵吞枣地草草了事,何况整座后宫的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她。
“让我去见见任妃吧。”南江雪对皇帝道,“另外,我一直相信海日是无辜的。她在冷宫已经呆了许久,我心中不安,陛下便是看在许将军和海将军的忠心上,也当放她出来,好生相待。”
皇帝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