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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唐的使团忙着与天元的官员进行商贸谈判的时候,梅寒一却穿梭于不同门阀高官的饮宴之上,谈诗词,论风物,自顾自悠然自得,但整个祇都却都在议论着这位丰神俊朗却也风流散漫的皇太子。
天元的朝堂对他的评价林林总总又千差万别,世家大族以邀得他入府做客为幸——毕竟他们的手中都有不少生意,而跟夏唐的皇太子搞好关系意味着跟白花花的银子搞好关系。
名媛淑女们聚在一起,他则是必会涉及到的一个话题,那些坊间的议论、痴痴的笑谈,也会在夜深人静之际进入一些春闺的梦乡,化成许多浪漫缠绵的情爱故事,让人第二天想起来时还在脸红心跳。
天元皇宫也受到了他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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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妍宫。
淮峍侯任景胥听了任妃的话后,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娘娘确定?”
“我一开始也难以相信,但宫宴上陛下的态度,南妃的反应,还有梅寒一那些含沙射影的话,我不得不信,这个夏唐的皇太子,就是我在南园遇到过的那个人,南江雪的师哥。”想起当日的场景,任妃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若是这样,陛下或许也曾见过,可当日皇太子昭阳殿觐见,陛下看上去并不像是……”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却发现当时自己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位皇太子身上,并没有去看皇帝的反应,只是觉得两人一开始的对话稍微有点奇怪,却也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他回了回神,开始把心思放在“师哥”这件事上,“听娘娘适才的说法,这梅寒一跟南妃的关系看上去很是不错?”
“岂止是‘不错’!”任妃冷哼道,“那狐媚的贱人,除了陛下,也不知还魅惑了多少男人,简直就是个妖孽!”
“娘娘慎言!”任景胥忙道,“娘娘,南妃本就有北地为凭,如今又和夏唐的皇太子有了这层关系,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更是可想而知,娘娘这样明火执仗地发泄不满,在陛下那里是讨不到便宜的。”
“那兄长你就多用用心,咱们宗室大族,辅国之家,难不成要让本宫这辈子都在那贱人面前夹着尾巴做人不成?”任妃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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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宫。
长孙太后斜倚在一张软塌上假寐,曲曼缓缓打着团扇,香炉中的檀香袅袅升起,飘散在午后的阳光里。
“陛下这两日看上去都不大高兴呢,似是跟雪明宫的主子又闹了点别扭。”曲曼轻声道。
“那夏唐的皇太子你道是谁?”太后也没睁眼,只是微微一笑,“原来他是南妃的师哥,跟皇帝此前便已认识,还在南园住过一阵子,只是不曾透露自己的身份罢了。”
“啊,竟会如此!”曲曼吃惊道,“那他当时可也知道陛下的身份?”
“想是知道的,只是大家都不曾点破而已。”太后道,“梅寒一并不似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简单,而咱们的南妃,其势能也比我们知道的更加强大。”
“难道南妃竟不曾告知陛下那梅寒一的身份吗?”曲曼依旧难掩吃惊之色,“难怪陛下会生气。”
“皇帝说,南妃此前也不知道。皇帝还说,即便南妃知道,若是梅寒一不愿,她也是不会告知皇帝的。这倒很符合南大小姐的性子。”太后道。
“依奴婢说,这样的性子也当改改,毕竟她现在是陛下的妃嫔,怎能不与陛下一条心?”曲曼皱眉道。
“你在皇宫里也呆了大半辈子了,如何不知道又有哪个妃嫔跟陛下是完全一条心的?”太后睁开眼笑看了曲曼一眼,“也就是做母亲的,会一门心思地为儿子打算罢了。”
“太后说的是。”曲曼笑道,“陛下想来也心知肚明,凡事都愿说与太后。”
“皇帝还告诉我,那梅寒一之前总是缠着南妃,又曾半真半假地向南妃求过亲,此番他们这般见面,他心里如何能痛快?”太后轻轻一笑。
“那梅寒一无论真也好,假也罢,南妃如今都已是陛下的妃子,与陛下两情相悦,他终是无可奈何。只是……”曲曼微一迟疑,“他毕竟是夏唐的掌政太子,而我们与夏唐之间也宜亲不宜疏,陛下倒也不能与其交恶。有了他与南妃的这层师兄妹的关系,对我们其实会更有利些吧。”
“你这话说到点子上了。”太后道,“在皇帝的心底里,更加不痛快的反而是这个,虽然他没说,或者他自己并不愿深想。”
“瑄儿文韬武略,虽不似沈明铮那般锋芒毕露,心中却自有他的天家骄傲,怎会愿凡事都靠一个女人?而这女人又是他心爱之人。”
“当年他和哀家的命是她救的,极北之战是她胜的,不错,瑄儿是帮了她,但她也送了瑄儿一份天大的军功。”
“此后,又是她一纸惊世奏书直呈金殿,在彻底打击了沈明铮的同时,为瑄儿扫清了通往储位的最大阻障,也是她,在瑄儿登基后迅速派人入都朝拜,以北地之威震慑韦氏叛党余孽,如今,皇帝与夏唐新的掌政者之间的关系,竟也要依靠南妃吗?”
太后长长地吐出口气,“先帝一直担心后妃势大会令庙堂不安,南妃很聪明,拒明旨封妃,不干涉朝政,连宫事都不随意掺和,只是她毕竟是南江雪,她手中所握有的力量,她为瑄儿所做的事情,会让瑄儿在她面前感到不安,甚至是焦躁和惭愧。”
“所以,他们若想长久地在一起,这样的状况,势必要有所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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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宫。
大长公主沈心诺换了一身便装,命人牵了马来,正准备出宫,一身红衣的妩媚王爷却迎面走来,“皇姐这是要外出?”
沈心诺一边整理着鞍辔一边问,“有事?”
“那夏唐皇太子赠了皇姐几坛椒花雨,六弟实在垂涎的紧,想到皇姐这里讨上几口。”裕亲王沈明晔笑答。
“这椒花雨莫非你也喝过?”
“曾经偶遇南妃,喝过一次,自此念念不忘。”说着举步靠近了沈心诺,低声问道,“皇姐,那位夏唐的皇太子跟南妃早就熟识吧?”
沈心诺不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看向沈明晔。
“南妃曾告知,这椒花雨出自夏唐,她手中的那坛是友人所赠。我曾派人去寻,无奈即便到了夏唐都苦寻不得,辗转得知那酒乃是夏唐皇宫的私藏之品。惜巧节宫宴,我特别留意到梅寒一对南妃颇为不同,所以私下揣测,那日南妃口中的‘友人’,想必就是这位夏唐的皇太子了。”
“你倒聪明。”沈心诺扯了扯嘴角,算是侧面回答了沈明晔的问题。
“皇姐面前,我自是知无不言的。”沈明晔笑道,“皇姐跟南妃关系甚好,这位皇太子可是也曾见过?不然为何他赠予其他女子的都是珠宝首饰,独独送了皇姐这样的美酒?”
“你的问题还真多。”
“皇姐不愿说便罢了,我也只是好奇而已,最关心的还是那椒花雨,实在是难得的美酒。”
“那酒南江雪也喜欢。哪日她过来再说吧,现下我要出去了,你好生啰嗦。”说着牵着马便朝外走。
“皇姐会见到梅寒一吗?”背后传来沈明晔的声音,沈心诺转过头来,正对上裕亲王那一双洒满阳光碎金的桃花眼,“那梅寒一丰神俊朗,我也很想结识一番呢。”
“他喜欢的是女人,你省省吧。”丢了这样一句话,沈心诺径自而去,留下弯起红唇的裕亲王,眼中闪烁着靓丽的光彩。
※
雪明宫。
南江雪坐在亭子里,仔细地修剪着刚刚采来的花枝,不远处尔燕和知双推了推佑晴,又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些什么,佑晴噘起嘴巴,终还是磨磨蹭蹭地走向了南江雪。
“想说什么,说吧!”瞟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佑晴,南江雪随口说道。
“大小姐,陛下……已经好几日不来雪明宫了。”佑晴道。
“他是君王,自是爱去哪便去哪。”南江雪将修剪好的花枝插进玉瓶。
“大小姐可是还在跟陛下生气?其……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陛下。谁知道以寒公子就是夏唐的皇太子啊,他之前也不说,然后还老缠着您,又说过那许多不着调的话,那陛下见到他,肯定就不高兴了啊。”
“这么说是我的错了?”南江雪看了她一眼。
“自然不是!都是以寒公子不好,闲着没事,非来惹的陛下和大小姐闹别扭。”佑晴道,“大小姐,如今雪明宫上下都很不安,御前的人也都心惊胆战的,说陛下的这几日都沉着脸,沾火就着,康瑞都跑来好几趟了,就是不敢见您,可嘴巴上却起了好几个大泡,可难看了!”
“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南江雪嗤笑道。
“可不是嘛!”见南江雪有了笑容,佑晴所幸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可陛下虽然不急,但是他吃醋啊!大小姐,要不您去哄哄陛下?你们总不能就这么一直别扭着吧?您这边不搭理陛下,其他女人可都盯得紧紧的,那眼神儿,就像盯着块又香又嫩的大肥肉一样!”
南江雪“噗”地笑出了声。“什么又香又嫩的大肥肉!我不稀罕,我怕腻!他爱做谁的肥肉便去做谁的肥肉好了!”
“可肥水不流外人田,肥肉也不能进外人嘴啊!”佑晴翻着眼睛道。
“你这丫头,口没遮拦的,在军营里呆的那一年都学了些什么?”南江雪笑斥道。
雪明宫外,康瑞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转悠着,连雪明宫的内监总管薛盛请他进去喝口茶,也只是摆摆手,不断唉声叹气,直至佑晴现身,他才如装上了弹簧一般“嗖”地一下窜了过去。
“姑奶奶,怎么样了?”
“大……呃,娘娘说,她今日约了大长公主,晚膳也在长乐宫用。”佑晴道。
“哎呦我的南妃祖宗!”康瑞又是咬牙又是跺脚,嘴上的泡好像一下子又大了几分,“我说佑晴姑娘,你是怎么劝娘娘的啊?这可如何是好!刚刚有位大臣被轰出了勤政殿,小安的脚步声大了些,直接打了板子,再这么下去,会出人命的啊!这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倔啊……”
看着康瑞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佑晴又是好笑又是同情,走上前去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康瑞听罢顿时眼睛一亮,整张脸都乐开了花。
“多谢佑晴姑娘!”他连连作揖,“那我先走了,万一陛下找我不见,我这脑袋一准得搬家!”说着又对笑吟吟站在一旁的薛盛呲牙道,“你笑什么笑?幸灾乐祸是不是?当心我向陛下进言,把你调回御前!”
“南妃娘娘可舍不得我。”薛盛一副小人当道的嘴脸,气的康瑞鼻子都歪了,对他做了个威胁的手势,却也不敢再耽搁,撒腿便往勤政殿方向跑去。
※
第二日卯时正刻,勤政殿外,宋子言与几名御前宿卫循例与沈明瑄对剑。
人影交错,剑芒闪烁,铮鸣之声不绝于耳,皇帝的出手凌厉至极。
一名宿卫的剑被削飞开去,紧接着便是皇帝的一声低喝,“如此没用,这宿卫还做不做了?!”
那宿卫脸上一白,一个滚身重新握剑在手,挺身再上,几个同伴都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也是苦不堪言。
皇帝这几日心情不好,动起手来是招招悍狠,他们既不敢疏忽,可也不敢跟着放开来打。
唉,大不了被揍个鼻青脸肿,缺胳膊少腿,若真因此送了命,也只当是为国捐躯了吧。
众人心里正兀自想着,忽见一女子款步走来,墨发白裳,亭亭而立。
宋子言眼尖,看到立在一旁的内监总管康瑞正朝他挤眉弄眼,于是一个呼哨,众宿卫纷纷跃出了战圈,对着那白衣女子俯身下拜,“参见南妃娘娘!”
“陛下。”南江雪则向皇帝行了一礼。
见到南江雪,皇帝先是一怔,既而又阴沉了脸,将手中的长剑向宋子言掷去,宋子言手臂一伸,接剑于手,向皇帝露出了一个既讪讪又惴惴的可怜表情。
皇帝“哼”了一声,却没说话,只是转身向殿中走去。
南江雪站起身,含笑朝一众宿卫做了个手势,也便跟了进去,宿卫们如蒙大赦,擦了擦头上的汗果断消失了。
宫人们开始伺候皇帝洗漱,南江雪则翻看着架子上的书卷,待早膳摆好后便优哉游哉地坐在了皇帝身边,对康瑞道,“你们都出去吧。”
康瑞弯着身子,以便无法看到皇帝对他投去的阴森目光,一边带人迅速退了出去一边在心里不断念佛:佛祖保佑陛下和娘娘和好如初,夫唱妇随,白头偕老,情比金坚,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公公,这样行吗?不会又吵起来吧?”一个内监好死不死地在他耳边担忧道,结果被康瑞一巴掌扇去了一边。
殿内,皇帝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地开始用膳,南江雪却不动作,只是以手支颐,笑吟吟地看着沈明瑄,忽然想起佑晴说的“又香又嫩的大肥肉”,忍不住越发弯起了眉眼。
皇帝看似吃的专心,实则却注意着南江雪的一举一动。见她突然笑的灿烂,终于忍不住僵直地放下了筷子,一脸警惕地说道,“你笑什么?”
“也没什么。陛下秀色可餐,臣妾看着高兴。”南江雪道,终是没有把“大肥肉”的事情说出来,不过皇帝还是一噎,急忙伸出手,南江雪则很体贴地把茶盏塞到了他的手中,并在他灌完水后方才又道,“陛下可是还在赌气?”
“明明是你在赌气!”皇帝瞪起眼睛,“是你质问朕为何不知会你那梅寒一的身份,也是你说朕醉了,逼朕喝那醒酒汤!”
南江雪朝天翻了个白眼,“那是谁朝臣妾嚷嚷,又是谁一言不发掉头便走?”
“我哪有朝你嚷嚷?只是说话大声了点而已!”皇帝争辩道。
“那我哪有逼你喝醒酒汤?是你抢过去自己喝的好不好?好几天都不肯踏进我雪明宫的大门,到底谁在赌气?”
“那你就不知道来找我?”
“我这不是来了吗?”
两人的嗓音都提高了不少,殿外的康瑞虽然听不清楚,却也吓出了满头大汗,狠狠剜了一眼刚才被他扇了一巴掌的内监,恨不能再给那乌鸦嘴一脚,把他踹到千里之外。
殿内,皇帝继续闷头扒饭,见南江雪仍不动作,于是把几样小菜往她面前推了推。
“我师哥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还真跟他较真不成?我现在都怀疑,我师叔是被他给带坏的。再说,我如今是你的妃子,你大获全胜,该气的也是他啊,结果反被他搅了个乱七八糟,是他太能干,还是我们两个太没出息?”南江雪看向皇帝,言语间略带玩笑,目光却澄澈认真。
皇帝垂下眼眸,深沉的声音中略带了一抹沙哑,“我也不知为什么,总是会对你患得患失。这个惜巧节,我原本想带你去洛河街头走一走,我们可以再去看看那个珍阁——不知道那个倒霉的老板还在不在,一起尝尝路边的肉丸豆腐,可夏唐的皇太子来了,而且竟然是他。”
“那日在朝堂上见到他,我的心底就升起了一团火,我觉得他就是来挑衅的,他想看到我吃惊的样子,想告诉我他一直没有放弃,尽管你已经是我的皇妃。”
“那日宫宴,听到他说什么万花丛中,花团锦簇,什么除却巫山,把酒伤怀,含沙射影,肆无忌惮,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你说的对,”说着他对南江雪温柔一笑,“他就是那样的性子,何必较真。而且不论他是真是假,终是输给了我,待有机会,我还要带着你一道出访夏唐,让他陪我们好生游览一番。”说着忍不住畅快地笑了起来。
“陛下宽宏大度,诡计多端。”南江雪赞道,皇帝则给南江雪的碗中夹了她最喜欢的小菜,笑道,“快吃吧。”
两人用过早膳,皇帝更衣。
南江雪亲自为沈明瑄戴冠冕,着龙袍,系玉带,待一切收拾停当,皇帝却伸手将南江雪搂进了怀里。一旁伺候的宫人低下头去,康瑞的一张脸早已再次乐开了花。
“陛下该去上朝了。”半晌后,南江雪从他怀中抬起头,轻轻推了推他。
皇帝不答,只是俯首在她额上印下一吻,脑海中似又回想起昨日与梅寒一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