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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血色格尔塔

飞翔的鼹鼠 / 2024-11-12 14:50:52  / 下载TXT - 下载ZI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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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云朗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军帐之内,周围立着几个熟悉的身影,黎落、霍亚、墨碣……榻边坐着一人,黑色战甲,长发高束。

“大小姐……”他挣扎起身,却被南江雪抬手阻止了。

“大小姐,宫晓她……”他望着她,虽然心中已经知道了答案,却仍忍不住抱着一丝异想天开的希望,见女子微微垂眸,这才自顾自地对自己笑了笑。

“大帅,末将答应了宫晓让她进羽林团,还允了她少尉一职。”他低声道,“我知道,她未经准许,私自离队,但请看在她……还望大帅莫要责怪。”

南江雪点了点头。

“大帅,云朗此后不能再做您的骑射兵了。”他向自己看了看,身上的箭矢都已取出,那条断了的左臂也包扎了起来,伤口的疼痛远不及他心中的痛楚。

“对不起,不能陪您跟兄弟们一起打完这场仗。可是我……不想离开北线,大小姐,我能去军医处吗?我可以帮着分拣药材,望闻问切一只手也是可以的,我想我现在学,应该也还来得及。”

“云朗!”霍亚忍不住冲口斥道。

“你别这么凶。你的亥字团我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去的。雪狼自然好,只是,那是大小姐的亲卫队,我这个样子……而且黎落这个人实在太无趣。”云朗笑道,还大刺刺地瞟了黎落一眼。

“你去哪里都行。”南江雪道。

“我想去军医处。”敛去笑容,云朗垂下眼睛,说话的声音有些低哑。

“好。”南江雪道,“但是云朗,”她将手覆在了他的手上,“我要你打起精神来,能做到吗?”

云朗抬起头,看到女子的长睫下,一双眸子深邃而又悲伤。

“是。”他答道,“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但我会的。”

南江雪点了点头。

“好好休息吧。”她站起身,“这几日墨碣会帮你换药。”

“大帅!”叫住了南江雪,云朗道,“这一路发生的事情都太过古怪,末将担心格尔塔那里出事了。”

“我知道了。”南江雪没有回身,只简单说了一句便走了出去。

帐外,月凉如水,南江雪的身体突然微微一晃,墨碣忙跨步上前,轻托了一下她的手臂。

“主子……”墨碣担心地看着她。

“我没事。”南江雪稍站了站,容色没有什么变化,可一只手却将墨碣的手攥的紧紧的。

末将担心格尔塔那里出事了……

格尔塔,落日下的格尔塔城仿佛又清晰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残垣断壁,鹫鸟盘恒,靖北的“南”字旗和茏甲的“甲”字旗像破布一样碾烂在猩黑的泥土里,数不清的尸体堆积在大地上,她将士的头颅被悬挂于染血的城头。

他们或愤怒,或扭曲,或不甘,头发凌乱,满脸污迹,一些人还空张着双眼,直直地瞪视着前方。

在那些毫无光泽的瞳子里,她似能看到战火中竭力拼杀的影子,以及敌人挥起屠刀时的狰狞面庞。

城中,到处是血,到处是尸体,到处是食肉的野兽和嗜血的虫蝇。

湄山谷内,一片灰烬,满目焦骸,战马白骨层叠,茏甲烧黑了的甲胄之下,战士的身体已无法辨认。

风过,许多异样的响动自四周响起,似低语,似哀泣,似嘶吼与悲号。

她立于这一片修罗场中,双目赤红,看着夕阳把一切染的愈发殷浓沉厚,听着身后无数惊愕愤怒的喘息,指甲深深嵌入掌中,扣出了斑斑血迹。

两万茏甲,如今身在何方?!

格尔塔之变令极北战局发生了扭转,靖北军遭遇开战以来的首次重创,原本因阿拉达图战败陷入内讧的极北联军则重新抖擞起精神。

南江雪与南江风在冲灵河谷所定的战策不得不重新调整,而此时他们的各路军团却都已在原定的行军路上。

夕阳中的血海尸山令靖北女帅的眸子如深潭般幽静沉冷,却丝毫不曾压倒她愈发挺直的肩背。

派遣多路斥候通报各路军团,南江雪以身作饵,扎营湄山之北,引动着那些酝酿着的,以及已经展开了行动的杀机齐齐将刀锋指向她高扬的雪字帅旗。

一开始并未参战的兴厷举兵三万现身湄山。

阿拉达图的儿子那森则联合达辣以及四个极北部落与之呼应,此前分别被茏甲和南江雪重创的鄂多部和西胡人再次整兵,自侧翼杀来,想把北地这个符号般的女人绑缚在他们的战旗上,让临确城以南的人们看到他们是怎样瓜分他们的家园,羞辱他们的宗主。

南江雪并没有带兵遁走,借助扎营地易守难攻的地形,她下令精算粮草,修建防御工事,大有与敌军决一生死之势。

与此同时,突然现身的兴厷部,有备而来的那森,种种迹象与探报也正在揭开格尔塔之变的幕后之手:

为挽回鞑塔部在联军中的颓势,化解联军的内讧危机,素有“审慎多智”之评的那森不知以什么作为交换条件,说服了桀黠的兴厷大君在靖北军节节胜利时突然发兵,联手制造了今天的局面。

率先来至南江雪面前的就是兴厷部。

他们不仅兵强马壮,而且堂皇地将满是血迹的破布一样的“南”字和“甲”字战旗挑在他们的战枪上,隔着靖北军筑起的层层防御,用最恶毒的语言竭尽所能地讥讽着,叫嚣着。

营中,粮草已所剩无几,格尔塔一带的坚壁清野使靖北军找不到补给,只能靠山中的野物勉力支撑,即便是南江雪和沈明瑄,每日所食用的也只是稀粥而已。

但军士们的情绪却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特别是当他们看到张狂的兴厷大军时,巨大的愤慨和杀敌的渴望充斥了整座大营。

南江雪没有下令出击。

“守住我们的大营,守住你们的性命,茏甲的仇,南江雪必报!”对着那一双双通红的眼睛,南江雪这样说道。

试探过几次的兴厷都被守军击退,这让他们的大君丧失了耐心。

鞑塔和鄂多的队伍就在路上,他很想在他们到来之前拿下南江雪,以这个天大的功劳奠定兴厷在整个联军中的地位,并在此后的南下之战中当仁不让地分得最大利益。

一日的强攻,靖北军死守不退,拒马和铁蒺藜阻击着敌人前进的步伐,投石车和转射机不停发动。

军士们躲在壕沟里,掩在坞墙后,站在山道前,把箭矢、矛枪、滚石和火油一次次倾倒在兴厷军的身上,将整个营盘当做自己的城池,打着一场坚决的经典守城战。

战况不断送达,当黎落亲自将一人带至南江雪面前时,女帅也是微微一愕。

阔尔罕来了。

这位已几度深入极北的昆凌守备军统领,带着大将军南怀安另外交给他的五千黑旗,绕过埋伏,突破围攻,一路过关斩将,趁着极北另两支部队尚未抵达之时,将一大批辎重准确而及时地运至了南江雪的大营。

看着浑身是血的阔尔罕,南江雪含笑点了点头,阔尔罕也没多言,向南江雪再行一礼,马不停蹄地转身带队加入了这场守城战。

辎重的到来和新伙伴的加入令众人的情绪空前高涨,打的也越发得心应手。

这场从日出战至子夜的仗,终于在兴厷气势衰竭鸣金收兵后停止了,鲜血和尸体堆积在靖北的防御工事前后,将当晚的月亮反射的一片猩红。

此后,兴厷军又进行过几轮攻击,而与此同时,南江风、夏之岚和沙加的几路大军在收到南江雪讯报后,如江河入海般,快速向湄山的南江雪汇聚而来。

夏之岚首先抄了鄂多与西胡军的后路,狡猾的次仁为保全力量下令溃退,西胡大王所部被再度重创后,痛骂极北人奸诈无耻,决定带着残兵回返自己的草原,一路上,竟还抢劫了极北的几个部落。

一则解自己的心头之恨,再则,这般损兵折将的回去,总要带些好处才能向族人交代——既然从靖北军手里拿不到,那就让极北人来弥补吧!

南江风所率领的黑旗则将那森和达辣的队伍一截为二,会同沙加的灰砂军对他们展开了强硬的攻击。

当“风”字和“砂”字大旗赫然撞入极北人的视野,那森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他发现,他再次落入了那个北地女子的算计里。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以一己之身作为那只蝉,而她的全部靖北兵力则成为了扑杀他们的黄雀。

最终,螳螂败走,黄雀和蝉则夹击了兴厷军。

靖北军气势如虹,拒不纳降,倾巢而出的三万兴厷军被灭,兴厷大君被活捉,唯有其长子蒙克满都侥幸脱逃,被灰砂副将姬奂一路追击,兴厷部几已亡族。

被活捉的兴厷大君知自己必死无疑,所幸大骂南江雪。“女人,你那两万兵是我杀的,城头上的脑袋是我特意给你留的礼物,你可喜欢?”

“不过他们就是一群窝囊废,丢城又丢人,至于你,其实你才是罪魁祸首,是你把这群窝囊废带进我们极北,也是你把他们送到了我的眼皮子底下,这份情意,我怎能不受用?”

“我也送你句话,该吃吃,该喝喝,该跟你身边的这些男人快活就多快活快活,只是要抓紧时间,那森他们的人很快会来找你,到那时,你和你的靖北军,都得去步茏甲的后尘!”

“怎么?我的话不中听?有胆子你就快点杀了我!”

“不急。”女子静静听完后,淡淡扔了一句。

湄山大营,自临确城起兵之后,靖北各路大军首次聚集。

磅礴的营房绵延在这片刚刚接受过大战洗礼的土地之上,高高的靖北军旗昂扬着所有人心中的悲壮与慷慨。

为防止疫病,靖北军不得不火烧格尔塔城。

大火烧了两个整天,茏甲军的亡魂在黑色与红色交织的天空中飘向远方,战士们从焦黑的石城中拾起断剑与甲叶,有朝一日他们凯旋之时,便将同袍战友们的身上之物带回北线,供奉于临确城的战士陵园。

南江雪亲手斩下了兴厷大君的头颅,命人将其挂在格尔塔的城头之上,割开自己的手掌,将鲜血滴入盏中,洒酒祭祀死去的将士。

那一日,数万人挺拔肃立,无声无息,却又似翻卷的大海和喷薄的火山,瞬时可以倾天覆地。

结合各方讯报,将领们开始讨论新的战策。

南江雪消瘦了不少,但那双眸子却格外清明,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沉静而又凛冽的气质,令一众将领的心中都百感交集。

那个一度把自己的军阶搞的升升降降,让他们爱惜赞叹,又时常或忍俊或头疼的北地大小姐,经历了一场场历练,背负上一桩桩责任,在人心和刀剑这两块战场上,坚强而盛大地成长着。

“报!”大帅主帐,南江雪正在与几员战将议事,报事官的声音从帐外响亮地传来。

“进!”

“禀大帅,沙加将军回来了!”报事官单膝跪倒,说话的声音却有一丝罕见的微颤,“沙加将军还……还带回了叶将军。”

“唰”地一下,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报事官身上。

“叶将军?”南江雪喃喃重复了一句。

“是。茏甲统领叶枫叶将军。”报事官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低头禀道。

此时的帅帐之外,当值武官贺兰峻在听了叶枫几句简单的话后,面色变得一团青黑,不由分说地一拳便挥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拳打的极重,本已虚弱的叶枫踉跄了几步,被沙加一把扶住,嘴角却已流出了鲜血。

值岗的军士被这陡然的变故惊呆了,帐外的雪狼也吓了一跳。

只见贺兰峻一双怒目瞪着叶枫,吼道,“你回来做什么!你还有脸回来!你有没有见到格尔塔的模样!全是尸体!被极北人砍杀的尸体!被秃鹫、野狼还有那些该死的虫子啃噬的靖北军的尸体!城头上挂满了人头!茏甲兵,你的兵的人头!”

叶枫的身体一阵剧颤,沙加拦住了还要挥拳的贺兰峻。

“还有你!”贺兰峻一把推开沙加,指着他骂道,“为什么带他回来!你想让他死吗?那为什么不干脆在外面就杀了他!”

刚刚反应过来的军士们急忙上前,沙加和叶枫都是北线中将,大军团统领将军,贺兰峻身为黑旗副将,竟公然对他们动手,若严究,乃是重罪。

挥退值岗军士,沙加神色复杂地看向贺兰峻,“贺兰……”

“你知不知道把他带回来会是什么结果?”贺兰峻打断了沙加,通红的眼睛闪烁着晶莹,“他……他会……”

“是我执意要回来的。”叶枫低沉的声音响起,透着一种深深的苦涩和愧责,“我得亲自把仅存的兄弟带回来,也得亲口回报军情,受领军法,非此,不能赎罪。”

“你……你……”贺兰峻只觉似有血从胸口涌起,让他喉头一阵发堵,“那……那你就忍心这样逼迫大小姐?你可知你犯的是什么罪?你让她的心里如何……如何……你难道就一点都不顾惜?”

他象抓住了什么稻草一样争辩着,说到最后,竟已说不下去。

“是我对不起大小姐。”叶枫垂眸道,沙加也低下了头,一双拳头攥的死死的。

贺兰峻瞪视着叶枫。

平日里,他跟叶枫的关系是最好的,如今却只能感到愤怒和无力,愤怒于兄弟铸成的大错和无情的选择,无力于一切要如何才能改变。

“三位将军,大小姐有请。”帐帘掀开,雪狼统领黎落走了出来。

叶枫转身朝帅帐走去,红着眼睛的贺兰峻不由在他背后叫了一声,“哥!”

身子一震,叶枫的脚步却没有停留。

帅帐之内,南江雪端坐正中,一众战将两厢而立。

没有人说话,帐中的气氛极为压抑。

“末将叶枫,叩见大帅!”叶枫行的并非军礼,而是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

他穿着一身茏甲战服,纵横交叠的血污和刀箭的痕迹让战服破损不堪,没戴战盔,头脸应是梳洗过,还算整洁,但脸色却呈现着重伤后的灰败,嘴角还挂着血,那是贺兰峻刚打的。

沙加和贺兰峻向南江雪行礼后退向一旁,两人的情绪看上去都很糟糕,叶枫则一动不动地跪在地上。

帐内陷入一片压抑的安静,半晌之后,女子的声音才缓缓响起。“说吧。”

“末将不查敌情,轻举妄动,致格尔塔城失守,两万茏甲全军覆没,所剩军士不足千人,更拖累整个战局。末将万死,请大帅治罪!”

沉沉的声音,如同击打在众人心中的一把重锤。叶枫从怀中掏出一份军报,恭敬高举过头。

墨碣走上前去,将军报呈至南江雪面前,女子的手在接过军报的一瞬间轻轻抖了抖。

似是看了许久,帐内落针可闻,当她再次抬起眼帘之时,人们看到的是一双越发漆黑的眸子,幽深、清冷、决绝,其间还有一丝掩不住的失落与无助。

“各位将军都看看吧。”她把军报递给了墨碣,说话的声音依然平静。

军报在人们的手中无声地传阅着,自始至终,南江雪都没有说话,目光始终落在跪伏在地的叶枫身上,像是许久未见,又像是即将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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