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蹄声更烈,杀声陡扬,南江雪战枪斜展,素甲雪狼紧紧相随,而在他们之后,昆凌军齐齐举起了雪亮的刀枪。
那道极北人眼中的生门,就在女子的一声呼喝间,突然幻化成一只大型猛禽,张开了尖齿利爪,迎头猛扑而来。
撞击之声轰然响起,惊愕的极北队伍被瞬间扯裂,血水窜上天空,被夕阳染的越发殷红。
寄人篱下的不甘与叛逆,被人用以“引逗猎狗”的愤懑与不平,围歼战拉开时的怨怒与渴望,就在南江雪那一句“昆凌军,出战”之间,让这支地方守备军的滔天情绪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将毕生所学发泄的痛快淋漓。
而穿过那些翻腾的利器和飞散的血雾,他们看到那支煊赫的雪狼正与他们并肩作战,看到羽林正在外围纵横游走,将这一路上把他们的昆凌战旗踩在脚下,对着他们的后背放肆大笑的敌人,牢牢地圈在了他们面前。
也许他们表现的冷漠、戏谑或是嚣张,但他们却在生死之际,荣耀之前,用行动诠释着什么是同心协力,什么是兄弟同袍!
一枪戳穿了对面武官的身体,阔尔罕将他的尸体甩飞开去,看到前方那女子的身影正破开一条血路,直奔极北人的主战旗,猩红的将袍如同一面招展的旗帜,那般的醒目张扬。
这就是战场啊,这才是男儿建功立业的真正的战场!
沸腾的血液在阔尔罕浑身上下的每一根血管中燃烧震荡,那些曾经经历的世态炎凉,勾心斗角,那些自以为是的贵族矜持,世家骄气,在这烈烈的狼烟战场之上,在那女子的冲锋陷阵之间,都显得那般渺小无谓!
以昆凌军诱敌合兵深入,羽林和雪狼自后方与两翼包抄,南江雪将这支贪婪的极北队伍紧紧扎进了自己的口袋。
是役,以察哈特尼族为首的四部落联军尽灭,南江雪挥枪敲断了联军的帅旗后,对身后的阔尔罕笑道,“阔尔罕将军,这位族长便留给昆凌的兄弟吧!”
※
清理战场,扎营休整,第二日,南江雪率队返城,而虽然疲累但却参与了这样一场大战的昆凌军则一直处于兴奋之中,与雪狼和羽林的关系也一下子近了许多。
牙石城前,他们遇到了不知被南江雪派去了哪里的黑旗亥字团。
见到南江雪的旗帜,霍亚急忙奔马出列,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大小姐!”
“看你的样子,是一切顺利了?”南江雪笑道。
“是啊!”霍亚笑答,“按照您跟沙加将军此前的计划,察哈特尼族一动,灰砂就派了第三团过去跟末将汇合,一起把极北的东南部可劲搅和了一番。”
“如您所愿,富裕的部落咱们打残了他们的兵,穷一些的部落咱们抢走了他们的粮食,估计这个冬天,他们为了吃饭的事儿,只能忙着跟自己的邻居较劲了,哈哈哈!沙加将军说,大小姐您……那那个……”
他顿了一顿,既而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您可真是贪得无厌,蛇蝎心肠!”
在场的昆凌军听到他们的对话,方才明白原来南江雪在准备剿灭四部落联军的同时,还早与沙加“勾结”,趁机让亥字团深入极北,会同灰砂军袭击了极北的东南部,更在那里恶意地制造了一个“杀富济贫”的局面,以令牙石在这个冬天可以安枕无忧。
这样的做法还真是有些……“贪得无厌,蛇蝎心肠”……
不过这个霍亚,身为部下,竟然就把这种话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真够神经大条的。
“沙加将军如此赞誉,回去我定要当面致谢才好。”南江雪听了,竟然笑弯了眉眼。
昆凌军面面相觑,而听到他们之中有人小声嘀咕着“大小姐的性子真好”的雪狼们,则抽着嘴角,露出了一个“呵呵”的表情。
大军回城。
南江雪命各武官整顿人马,医治伤兵,清点物品,又在听完了守城部队的报告后,下令当晚犒赏三军,除值岗军士外,其他人开酒禁。
当晚,牙石城大校场中火把通明,酒肉飘香,军士们来来往往,说笑之声不绝于耳。
对于雪狼和黑旗来说,胜利固然令人高兴,但也只是他们所打的胜仗中的一场,可对于昆凌守备军来说,这场胜利的意义却大为不同。
这是他们第一次成建制地与极北人作战,而且是从头打到了尾。
他们经历了压抑、委屈和愤懑,又得到了突如其来的机会和认可,这种强烈的情绪翻转使他们如同新兵一般,对每一个细节都津津乐道。
“那些极北人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竟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吧!”有人呵呵笑着。
“做梦?他们现在还能做梦吗?”有人笑的更坏。
“哈哈哈!”一大叠畅快的笑声。
“不过我也没想到,大小姐最后会让我们出战,我以为在她眼里,咱们也只配诱敌,荣誉她自然会留给自己的嫡系。”有人道。
“你说实话,当时那句话是不是你喊的?什么‘依令引来了猎狗,北线军可以精彩上阵了’!”有人贼兮兮地看向同伴。
“是我喊的,那我实在是不服气啊!”同伴翻了个白眼。
“对上官出言不逊,这上官还是国公爷的心尖子,你这胆子也忒大了!之前的刘阳将军怎样?几句话就被下了职,对你,那还不是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另一人指着那翻白眼的家伙。
“不许说出去啊!我还想在军队里好好混呢!”翻白眼的家伙警告道。
“说的是啊!当时大小姐那一句‘昆凌军出战’,我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我他妈的要是打不退对面的那帮混蛋,宁肯死在那!”这次说话的是一个平日里被大家评论为“胆子小,腼腆的像个姑娘”的年轻军士。
“行啊小子,脏话都会说了!”大家侧目赞道。
“加油啊,以后争取做上个武官!”有人鼓励道,“说实在的,你小子的功夫是真他妈不错!”
“我也不错啊!我这次可是单挑了七八个极北人呢!”有人立即自夸。
“扯吧你!顶多三四个!”一阵哄笑。
“要说厉害,那还是咱们阔尔罕将军,之前虽然也见过他出手,不过在战场上,那简直跟天兵天将一样!”
“你们不觉得,大小姐才叫恐怖吗?一个小姑娘,直迫敌军主战旗,对面那一干极北壮汉,竟然没一个拦的住她的。”
“十岁能随大公子破百人枪阵,你以为呢?”
“声音能轻飘飘地传遍全军,你以为呢?”
“察哈特尼的族长是她留给咱们的,孙督校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大小姐对咱们……其实挺不错的。”
“你们觉不觉得,其实雪狼和黑旗也都挺仗义的。”
众人不由向雪狼和黑旗那边看去,正见到包括阔尔罕在内的几员武官跟着一身轻甲的南江雪走进校场。
说笑声一时停止,军士们纷纷立直了身体。
“这一仗打的不错。”南江雪走至众人之前,身姿笔挺,星眸含笑,也不废话,说的开门见山。
“想来长草的秋收会很顺当,这一带也能过上段清静日子,大家辛苦了,江雪敬诸位!”说着从护卫墨碣手中接过酒盏,一众军士轰然喝彩,举杯同饮。
“此战,昆凌守备军连战数日,深入极北腹地成功诱敌,决战之时又全力迎战,破敌军,擒敌首,当为首功。江雪在此,再敬昆凌军的兄弟们一杯!”
向身边的阔尔罕微一示意,南江雪又将第二杯干脆利落地仰首饮尽。
心头一热,一种强烈的情绪瞬间从昆凌军中蔓延开去,不论因诱敌时的憋闷感到惭愧,还是因“首功”二次感到激动,在他们的眼中都化作了晶亮的光芒。
“这段日子都没吃顿好饭,大家今晚放松放松。不过有句话我还是要事先言明,在北线,贪杯醉酒者,这脑袋可就不用要了。”语气并不严厉,但星眸扫过之处,不少人的神经都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行了,”展颜一笑,女子续道,“不中听的话今晚就这一句,我也不在这碍眼了,诸位尽兴吧!”随即转向黎落等人,“我去城楼上转转,你们都陪陪兄弟们,墨碣跟着我就行了。”
说罢,向阔尔罕拱了拱手。
“大小姐,您还没吃饭呢吧!”霍亚瞪着眼睛道。
“一会儿吃。”南江雪笑道,“你们在这花天酒地的,我若不去看看值岗的那些家伙,明天他们还能给你们好脸色?给我留点东西啊,不然可别怪我公报私仇,挨饿的人可什么都干的出来!”
一句玩笑,霍亚和云朗都笑了起来,黎落也微微弯了弯嘴角,而见到南江雪离去的一众昆凌军士,却忍不住感到一种莫名的失望。
其实……还是蛮希望她能留在这里的。
步上城楼,绵延的火把下,值岗的军士挺身肃立,当值武官是雪狼第一大队队长高迅,正带队巡视。
见到南江雪,高迅便即迎上前来。
阔尔罕到时,南江雪正驻足于一个垛口边,与高迅低声说着什么,他于是收住了脚步,待女子的目光落向他时,才迈步走了过去。
“阔尔罕将军怎么来了?”南江雪含笑问道。
“想跟大小姐当面道声谢。”阔尔罕道,“经此一战,昆凌军的心智都有了很大改变。”
“将军不怪我没有把计划和盘告知便好。”南江雪一笑。
“在下不敢。”阔尔罕道,这种沉静与当年的张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某种骨子里带出的不服输的骄傲却仿若如故。
“本当跟将军商量的,只是对于昆凌军在沮丧和愤懑之后,能否担当起决战的主力,我之前也没有把握。若担得,那便是自己争取来的机会,若担不得,”南江雪抬眸看了看阔尔罕,“当块吸引猎狗的骨头,就已是奖赏了。”
话音不高,面上依然带笑,可说出的话却有些冷酷。
阔尔罕迎视着南江雪,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不过,听到队伍里的那声喊,我倒是放心了。”神情一展,南江雪笑意更浓,“估计他们冲杀劈砍的时候,脑子里想的都是我吧?”。
“昆凌军没见过什么世面,请大小姐见谅。”阔尔罕微现尴尬。
“这种血性才是我靖北军的儿郎当有的。”南江雪靠在垛口之上,明亮的眼睛看向远处光影攒动的大校场。
“将军选的这批人,底子不错,操练也尤为勤勉,只是心里有些心结还没打开,北线军的那些小子,脾气也确实臭了些,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再过些日子,相信他们会成为一支主力,带起整个昆凌守备军。”
“让大小姐费心了。”阔尔罕垂眸道。
面前的这个女子端正却也狡慧,通透却又深远,即便近在咫尺,言笑晏晏,带给人的却是一种莫名的压力,以及触及心底的追随的渴望。
只是他的骄傲压制着这种涌动的情绪,他不愿承认,甚至——恼火于这种情绪的存在。
“过两日我便要回昆凌了,那边的事,大小姐可还有什么叮嘱?”半晌之后,阔尔罕续道,声音有些低沉,目光落向黑漆漆的北方。
摇了摇头,南江雪的声音静静传来。
“我知道将军热血,一直心向北线,而这块战场,也当是将军驰骋的地方。但若放眼整个北地,生生不息的力量更为重要。将军不是单纯的武者,有格局,有才干,此时的昆凌,更需要将军。”
阔尔罕转头看向南江雪,但见女子眸光澄澈,对着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