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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风是特意赶回来的,还为南江云带来了两只百年的极北雪参。
听子渊讲述了一遍南江云的情况,又见随南江雪归来的弟弟似已打开了心结,他这才些许放下心来。
南怀瑾和托娅也很高兴,虽然托娅对南江雪带着南江云从崖上一跃而下仍感到心有余悸,不过南怀瑾却越发觉得女儿灵慧果敢,手足情深,怎么看怎么欢喜。
按照子渊的安排,南江云重新开始了每日的课业,武学方面则由鹰卫统领冥犀亲自教授。
虽然他的体力严重不足,一切几乎得从头开始,但他做的却一板一眼,很是认真。
因北境军务繁忙,南江风几日后便快马离开了燕京,南江云也催促姐姐尽早回返雪归山,不必为了自己再做耽搁,子渊则决定在公府多住些日子,这让南怀瑾夫妇很是感激。
公府后府西北侧的一个院落大门紧闭,虽未上锁,但四周皆有持刀护卫日夜把守。
仆婢们每天都会去打理花草,清扫屋舍,一日三餐也有人定时送入,不过住在里面的人却不能出来。
住在这里面的只有四个人,袁玲和三个来自天元的舞姬,也是她的侍婢。
另一个侍婢两个多月前撞死在院子里的一根石柱上。
石柱上的血虽已经被擦拭干净,但那日的情景却深深地印在了袁玲的脑海里,南怀瑾阴寒的面孔和凛厉的双瞳,以及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伐之气,直至今日仍令她感到心悸和心痛。
来靖国公府一年多了,那是他第一次走进她住的地方。
一年多来,国公府待她不可谓不周到,锦衣玉食,客客气气,但其中却透着满满的疏离,就像她偶尔见到南怀瑾时一样。
那个雄才大略、令朝廷既敬且畏的封疆大吏,那个她不远千里而来被动委身于的精彩男子,只是淡淡地对她说,袁姑娘住的还习惯吗?下人们侍候的是否用心?可曾短了什么?
袁姑娘。她的妹妹袁珞来燕京半年后便已成了南家三爷的妾室,据说三爷对她很是宠爱,而她,一直都只是袁姑娘。
不过如今,她连这一声“袁姑娘”也听不到了吧?
她对自己笑了笑,指下琴声一停。
耳边传来的一串脚步之声令她微微一怔,这个时间,通常是不会有人来的。
她抬起头,看见一个白衣少女转出小径,身后跟着一个持剑护卫和两名侍从。
少女生的墨发如云,肌肤胜雪,精致的轮廓五官酷似美丽的国公夫人托娅,而周身的气韵却同时透出靖国公南怀瑾的风采,就那么闲散地从风起的竹边走来,令整个院落都亮了一亮。
是了。那是南怀瑾和托娅的女儿,被所有北地人尊为大小姐的公府长女,南江雪。
袁玲没有起身,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南江雪,脸上的表情很是平静。
大小姐又怎样呢?如今的她,还需要惧怕什么,求取什么吗?
南江雪也不介意,只是在袁玲面前坐了下来。
护卫抱剑立于她的身后,一个侍从将手中托盘中的茶盏放在她旁边的案几上,小心地为她倒了杯茶,另一个侍从在她轻轻一摆手后,把一叠厚厚的卷纸递到了袁玲眼前。
“这是你妹妹袁珞为二公子抄写的祈福经文,抄了足足两月有余,也是一番诚意。”南江雪淡声道,“这经文便放在你这里吧。”
展开卷纸,经文密密麻麻,上面熟悉的字迹令袁玲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大小姐何意?”袁玲抬起眼眸。
南江雪不答,只是自顾自地饮茶。
一阵风过,竹林唰唰作响,梨花树略显枯萎的叶子飘落下来,其中的一片停在了袁玲的手上。
“大小姐可是来兴师问罪的?”袁玲拿起那片落叶,轻轻一捻,叶子便碎裂开来。“我说过,与我无关。不过若要问罪,也随便。”
她抿着嘴唇,透出一种倔强的自嘲。
“宫里的贵妃娘娘可有什么叮嘱?”南江雪没理会她的话,一双漆黑的眸子像泉水洗过的山谷,清凉而幽深。
“什……什么?”袁玲的身体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一丝慌张在她眼中一闪即逝,“什么贵妃娘娘的叮嘱?我……我听不明白。”
南江雪的唇角勾起一个轻微的弧度,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看着袁珞,缓缓道,“袁姑娘既是贵妃娘娘选来赠予我父亲的,临行前没有什么叮嘱吗?”
抑制住怦怦乱跳的心脏,袁玲微垂下眼帘,“贵妃娘娘素来敬重公爷,临行嘱我好生服侍公爷和夫人,不可有任何怠慢错漏。既入国公府,生是公府的人,死便是公府的鬼。如今遭了猜忌,我也无话可说,是生是死,全由公爷决断。”
“若要你选,你选生还是选死?”南江雪看着她,语气依然平淡,却令袁玲的呼吸微微一窒。
短暂的沉默过后,袁玲迎向南江雪的目光,缓缓开口,“公爷想我选什么,我便选什么。”
南江雪笑了。“公爷事忙,顾及不了许多。今后的日子还长,袁姑娘慢慢打算吧。”说罢站起身来。
公爷事忙,顾及不了许多——是啊,她是生是死,那个男人并不在意吧?
往往多情之人,也会是最为无情之人。
当真若要她选,她会怎样选呢?
活着,便是被圈禁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被豢养,被厌憎,被忽略;但死了,她便真的彻底离开了他,彻底断送了能够再见到他的希望。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牢牢占据了她的心,让她片刻不得安宁?
“主子觉得,那件事可是这袁玲做的?”离开袁玲的居所,墨碣问南江雪。
“无论是与不是,恐都与天元的皇宫脱不了干系。”南江雪秀眉轻蹙,“那么幕后之人究竟目的何在,就显得更加重要了。叫伯瀚叔叔来,我有话跟他说。”
“是。”墨碣应道。
※
寒来暑往,秋去春来,国公府西北侧的那个院落如同一潭死水,唯有四季在变幻。除了值守者,人们似乎已将那里忘记。
这一年年节过后,朝廷来书称皇三子沈明铮和皇四子沈明瑄不日将到北地一行,望靖国公知悉为盼。
来书虽只是朝廷邸报,而非正式的敕令公文,但两位皇子亲至,北地也自当好好准备一番。
因南怀仁素来负责与朝廷斡旋走动,对庙堂内外的情势、皇亲大员之间的关系都很是熟悉,南怀瑾于是把此事交给了弟弟具体操办。
天元皇后早亡,只留下一女,皇帝虽未再立后,但却封了当朝宰辅的女儿韦氏做了贵妃,统理后宫。
这皇四子沈明铮正是韦氏的独生爱子,不仅母族全是鼎盛,而且本人也很争气,现年十九岁,已立朝班参与政事,而且身负军功,颇得皇帝赏识,封为晟郡王。
在大皇子夭折,二皇子生母出身微贱的局面下,沈明铮俨然成为了天元最炙手可热的实力派皇子。
皇四子沈明瑄年十八,是宫妃长孙氏所出。
长孙氏的父亲是殿阁学士,虽也是朝廷大员,但手中并无多少实权。
长孙氏身体一直不太好,不争宠,后宫之事也很少参与,她的儿子鲜与文臣武将走动,倒是由着性子结交了一些在皇子们看来并不怎么重要的朋友。
或许也正因此,沈明铮对他的这个弟弟还算不错。
冬末,两位皇子自关阳要塞出,由南怀仁率部迎接,经大名、深陶,停渝州,向西转广宗、库沽蒙草原,再行长宁、永嘉,一路巡访重要郡市,游览古迹名川,又在靖国公南怀瑾亲自陪同下,视察了龙湖口河道、邺谷城要塞和色勒莫大营,最后抵达燕京,下榻于国公府前庭朝华别苑。
近两个月的北地之行也由此接近了尾声。
春色正浓。
一行华服劲装的世家子弟有说有笑地驰在燕京城外城的草场上,被黑旗近卫旅的军士拦在的一座辕门之前。
“驻军营区,还请各位少爷止步!”为首一名当值郎尉抱拳道。
“听说近卫旅在此操演,咱们正想去瞧一瞧,郎尉大人行个方便?”一个世家子弟笑吟吟地说道,言语貌似客气,表情却显得漫不经心。
“无令不得入营,这是规矩,还请少爷莫要为难在下。”郎尉答道。
“你一个小小的郎尉,不知道利害我们也不跟你计较。赶紧闪开,否则后果怕是你们加在一起都担不起!”另一个世家子弟扫了一眼那拦路的郎尉,一脸倨傲地说道。
“在下职责所在,担不起也得担。”郎尉身形不动,目光有些冰冷。
“嗬,口气还挺大!”
“这是纯心找不痛快啊!”
“阔尔罕的手下,倒是跟他一样的臭脾气!”
“苏大少爷,你们新宾沁的人,要不你去疏通疏通?”
……
一叠的吵嚷声中伴随着戏谑的哄笑,那被称为苏大少爷的青年勾了勾嘴角,也不多话,只向身边一人客气地做了个手势,提马便往前行。
“唰唰”一阵声响,辕门前的军士纷纷抬起了手中的战枪。
“敢动手?”苏大少爷眉峰一挑,“那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而与此同时,一骑策马而出,马上一名武官,细腰宽肩,脊背笔直,面无表情地在众军士最前方稳稳勒住坐骑。
“佐校大人!”众军士齐叫一声。
“呦,阔尔罕少爷!”世家子弟里有人笑道,“来的正好,管管你手下的兵,这般没有眼色,什么人都敢拦!”
“军营重地,少爷们在此吵嚷,即便不把近卫旅放在眼里,就不怕各位族中的家主怪罪吗?”
来人正是黑旗近卫旅佐校阔尔罕,近日在燕京外城值守的当值武官。
三年前,阔尔罕的父亲在狩猎中意外身亡,二叔执掌古木布特家族,回新宾沁为父落葬之后,阔尔罕便回至色勒莫大营,再未归家。
“不把近卫旅放在眼里——阔尔罕佐校这几年军功不知赚到了多少,不过这随便扣帽子的本事可是又涨了许多!”苏大少爷冷笑道。
苏晨亮,新宾沁望族苏家嫡长子。
苏家与古木布特家在新宾沁可谓是分庭抗礼,不过这苏晨亮去年如愿迎娶了南怀瑾的妹妹、南家四姑奶奶南怀嫣的长女拓跋瑜为妻,跃身成为南氏宗亲,而阔尔罕则因父亲亡故,二叔掌权,他本人这几年又都身处军营,渐渐被家族边缘化。
此消彼长,两人在勋贵中的分量自也已大为不同。
苏晨亮的话说的很不客气,而且也暗讽阔尔罕当初情急之下,曾将其父之死指向过苏家。
“各位少爷若有令牌,在下自不敢拦。若是没有,还望就此回返,免得彼此都不好看。”微缩了下眼瞳,阔尔罕也不搭理苏晨亮的挑衅,马上一拱手,带出一种军人的冷冽和勋贵的傲慢。
“你可知你拦的是谁?我劝你好自为之!”苏晨亮哼了一声,脸上透出满满的讥诮。
“我也劝你好自为之。”阔尔罕沉声道。
一堆世族子弟抱臂旁观。
这新宾沁的两大家族,古木布特家和苏家,历来彼此看不顺眼,如今苏家势大,且看这一场谁输谁赢,而立于苏晨亮身边的一个男子却开口道,“既是规矩,那自当遵从。也累了半日,我们回去吧。”
苏晨亮脸上陪笑,正待说话,一串马蹄声忽从他们侧方响起,瞬间奔至近前。
两声战马长嘶,前蹄铿锵踏落,众人定睛看去,脸上不由得皆是一紧。
来者两人,一个白衣少女,一个青年护卫。
少女看了一眼辕门前的黑旗军士,清澈的眸子又扫向与他们对峙的一众世家子弟,在目光触到其中一人之时忍不住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