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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太守的落狱并没有影响燕京城的喜气洋洋。
一则国公爷的寿辰就快到了,外埠来了不少门阀高官,燕京城的各种生意都如火如荼。
二则据说天元皇帝特派礼部尚书来为国公爷道贺,想必会带来不少赏赐,北地的银库将更加充盈。
子渊喜欢独自出去闲逛,并不愿别人跟着。
他对南江风和南江雪说,“你们两个自己玩去,别缠着我,银子给我备足就行了。”
知道他看似随和,其实很有主意,而且时常天南海北的游历,两人自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去探望过叔父南怀仁和姑母南怀嫣之后,回到燕京的第三日,南江风换回黑旗军服,准备前往色勒莫大营,南江雪则束起长发,穿成一个小护卫的样子笑眯眯地出现在南江风面前,“哥,我也准备好了。”
※
色勒莫大营是黑旗燕京近卫旅的主营盘,各地军团如至燕京,也常驻扎在其所辖区域,南江风的风豹和所带的北线黑旗现便正扎营于此。
驰近色勒莫高大的辕门,早有军士见到了四骑飞马,为首一人,着的是黑旗将级武官军服。
再定睛一瞧,值岗武官已认出了来人正是公府大公子,于是亲自迎上前去,躬身行礼叫了一声“大公子”。
尽管如此,也还是认真验看了南江风的令牌。
虽然距繁华的燕京城不过几十里,但这里的气质已截然不同。
营房和军帐延绵开去,黑色“南”字战旗和“旗”字战旗迎风招展。
营中巡逻的队伍和行走的军士一个个军服齐整,背脊笔直,有奔马声和操练声自各校场响起,如铁器般硬朗刚阳。
南江风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拜谒黑旗燕京近卫旅统领程嵩。
虽分属北线黑旗,但程嵩领上将衔,且风豹驻扎其辖区之内,于礼于情,身为武官的南江风都理当前来。
被告知程将军昨夜外出公干未归,南江风于是决定先去一趟风豹驻地。
途径一个校场时,恰见一支新兵队正在进行战枪训练,看上去底子都很不错,动作也有模有样,想来是这批新兵中挑出来的好手,于是略略停步看了一会儿。
“都没吃饭吗?一个个这般娘娘腔的!当不了兵就滚回家生孩子去!你!手抬高!胳膊折了?”
一个高个子武官走在队伍之间,看上去对他们的表现并不满意,“你在干嘛?闹着玩呢吗?”劈手击飞了一个新兵手中的战枪,武官怒道,“这种样子上了战场也是让敌人当笑话看!还不捡起来!”
那新兵红着脸急忙捡起战枪,又随着队伍更加拼命地操练起来。
“本事没学会,一个个倒是学的娇生惯养起来!这里是黑旗军营,吃不得苦受不得气就别来!以为军功是那么好挣的吗?要么也去找个有本事的爹,再在我面前端少爷架子!”
南江风弯了弯嘴角,心道这武官多半是被哪家的公子气着了,憋了一肚子火,结果这些新兵们便成了出气筒。
北地尚武,世家子弟自幼便有专门的武师傅教导,不少人也会选择投军,有的是志在沙场,有的是想赢得武勋,一则是家族的荣耀,二则也更有利仕途。
在靖北军的八大主力军团中,北线军的五支军团虽建功最快,但一般人却不大敢去。
一方面是因为那是条件艰苦且战事频繁的极北前线,另一方面,南怀安大将军的铁腕也令很多人望而生畏,而黑旗燕京近卫旅却是很好的选择。
近卫旅直属国公爷,拱卫京畿,说起来有面子,而且临近权利中心燕京城,各项供给也很充沛,是以这里慢慢聚集了一批贵族子弟。
贵族子弟与寒门军士在出身、习惯、教育等方面皆不相同,且有些贵族子弟确实娇生惯养,到了军营还把自己当成家里的少爷。
这势必带来一些矛盾,不过统领程嵩不似一般武将,人情练达,宽严有度,将这些矛盾处理的公正且得体。
而且对这位将军,豪门望族的家主们都会多给敬上几分,他们心里也知道,偶尔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但若是触了统领将军的原则底线,军法可是六亲不认的,何况近卫旅还在国公爷的眼皮子底下。
是以也常告诫自家子弟,好生收敛脾性,若犯了杀头大罪,那谁也救不了。
就在那武官一边指导着新兵们的动作一边不时呵斥时,七八匹马奔了过去,也均是武官打扮,“楚里参军这是话里有话?”其中一个长着一双细长眼睛的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那楚里参军看了他们一眼,也不搭理,发出的口令更加大声,呵斥起来也越发不留余地。
“什么意思?”
“参军大人是在指桑骂槐呢,你听不出来?”
“怎么?参军很了不起吗?”
……
几人纷纷嚷嚷起来,而那些新兵在楚里严厉的目光下,一个个也绷着脸,对着几个武官的挑衅视而不见。
“早就听人说楚里参军功夫好,特别是长枪尤为突出。不如也指点一下咱们如何?”
一人冷冷开口,年龄十八九岁,一头发辫,身姿矫健,下颌微扬,浑身上下都透着骄傲。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南江雪看了看身边的南江风。
“那是阔尔罕,古木布特家的嫡公子,原在新宾沁守备军任骑兵长,看样子调来了近卫旅。”南江风道。
“哦,我想起来了,两年前的春围上见过他,功夫不错。”南江雪点头道。
古木布特家是北地东南部望族,从北地建立之初便跟随南氏举旗,历经三百年不衰,不过如今的家主却只有这一个儿子。
阔尔罕自幼得名师指点,习文练武,亦心怀大志,16岁入守备军历练,并希望有一天能到北线边关建功立业。
不过他父亲坚决不肯。
极北凶险,这儿子是他一脉单传,若是有个闪失,家族何以为继?
最终,父子达成妥协,阔尔罕离开新宾沁,入职黑旗燕京近卫旅。
这一边南江风和南江雪低声交谈,那一边几个武官已用言语激怒了楚里。
手臂一抬,拽过战枪,楚里对那挑战的望族贵公子扬眉冷喝道,“来!”
新兵们全都退向了一旁,校场之中一时间战枪呼啸往来,两人一上手便斗的凶狠无比。
一些人也跑了过来,一边观战一边窃窃私语,那几个与阔尔罕一起的武官则高居在战马上指手画脚,不停为自己的同伴喝彩。
“这个参军还可以,不过不是阔尔罕的对手。”南江雪微微皱眉,“若是在新兵们面前输了,再被那几个家伙奚落一番,怕是教领日后会不太好做吧。”
南江风没有说话。武官训练军士时被挑战,这种事情,在北线军中是不会发生的。
只见阔尔罕再次发动了一连串的疾攻,一柄战枪竟似片片凌厉刀锋,将楚里团团拢住,战马上的几个武官彩声连连,新兵们却一个个攥紧了拳头。
楚里也确实了得,连续鸣响中,阔尔罕的疾攻被他尽数封挡于身外,不过细看之下,他的额头上却已渗出了大片汗珠。
就在此时,一阵马蹄声响入场中,其中一匹马径直窜出,一柄长剑居高临下,断然斩在了阔尔罕径直挺出的战枪之上。
阔尔罕手上一沉,抬头看去,不由收住了步子,而对面的楚里也撤回战枪,向后退了一退。
“将军!”两人躬身行礼,阔尔罕的几个同伴也从马上跳了下来,露出些许扫兴的神色。
“在做什么?”黑旗燕京近卫旅统领程嵩扫了一眼众人,把目光落在阔尔罕身上。
四十多岁的程嵩,须发微白,眉眼看上去并不十分严厉,身背则带着战将特有的挺拔。
“只是路过校场,见楚里参军正在练兵,一时技痒,便也想跟参军大人学个一招半式。”阔尔罕答道,脸上却是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
“将军,若您再容得片刻,咱们没准能看到更精彩的场面呢。”阔尔罕身边的那个细眼睛笑道,并挑衅地向楚里看了一眼。
程嵩也没生气,却也没看细眼睛,只是转向楚里。“这些小子枪阵练的怎么样了?”
“马马虎虎。”楚里黑着脸答道。
“你们几个去试试,让我瞧瞧。”程嵩对阔尔罕等人道。
细眼睛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都向阔尔罕看去。阔尔罕则扯了扯嘴角,微一躬身。
换上演武专用的缠布钝头战枪,楚里一个手势,百人脚步齐转,很快将阔尔罕等人围在了当中,内圈的军士稳扎马步,身后的同伴错身而立,其他人外围游走,层层战枪让人看着眼花缭乱。
“阔尔罕?”细眼睛舔了舔嘴唇,声音里略带一点迟疑。
阔尔罕冷哼了一声,“一群学了点三脚猫功夫的新兵蛋子,今天就给他们点教训。都稳着点,别出了人命!”
说罢一个呼啸,率先攻了出去,另几个人也纷纷挺起战枪,跟着他疾步前冲。
哪知那枪林倏地凹陷下去,阔尔罕一枪刺空,身背后脚步杂沓,整个枪阵就像一个扭动的蛇群,在楚里的口令声中,将阵中的几人不断地分割开来。
这些出身寒门的新兵,显然被阔尔罕等人刚才的嚣张刺激了,一个个跟他们教领一般黑着脸,下手比之方才的操练凶狠了许多。
虽武力上远不及这几位自幼习武的武官,但凭着汹涌但却有序的战阵,竟也使得他们有如困兽一般有劲使不出来。
“枪阵不错。”不远处的南江雪笑吟吟地评论着,“那几个少爷没有配合,功夫也终是差了些,如今打成这样,也就别想出阵了。程将军这是在教训他们呢。”
阳光和战枪映在女孩的眼里,令一身玄衣的她显得异常耀目。
一炷香的功夫,三人被新兵们用长枪压在了地上,四人在枪阵中被死死拖住,始终无法突围,只有阔尔罕冲到了枪阵边缘,仍在与不断涌来的新兵缠斗。
隔着晃动的武器,依然能看到那新宾沁守备军的前任骑兵长脸上勃发的羞恼。
“散了吧!”程嵩简单地对楚里说了一句。
一声喝令,枪阵开始后撤,之前的几位光鲜少爷此刻都已汗透甲衣,那细眼睛的军服灰扑扑的,还被扯出了两道口子,苍白着一张脸迫开眼前的新兵,似乎很想挥枪戳破一些人的脖子。
“谁在那边看热闹?北线的人吗?”一眼瞧见不远处端坐在战马上的一员黑旗将官,细眼睛似乎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对象,手臂一抬,战枪指向前方。
顺着他枪指的方向,众人齐齐看去。南江风等人当即跳下了战马,朝程嵩大步走去。
战裙一掀,南江风单膝跪倒,向大军团统领行了全礼。
“末将北线黑旗寅字团、辰字团统领,参将南江风,叩见程将军!”少年将军恭声道,“将军练兵,末将不敢上前打扰,失礼之处,恳请将军宽谅!”
在他身后,护卫打扮的南江雪也学模学样地随着夜砚和墨碣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