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渐渐的从空荡的殿外传来,似乎走到门口的时候停了一下,一个莫名熟悉的声音从殿外响起,门口的人说:“他怎么样了,还没有醒过来么?”
“是的,陛下,将军还在沉睡。”
含含糊糊的一个轻嗯的的声音带过,似乎又是一阵昏昏沉沉的挣扎后,榻上的人呼吸变得更加轻缓。
脚步声过后,屋子中是一片难得的安静,只有一个熟睡的人,鼻尖香甜发出的声音,夕阳渐西斜,落在屋子中的阳光慢慢少去,又是一日将过。
却有什么与往日不同,沉默了半个月的殿内,突然传来一声响动。
“嗯——”
声音是从榻上传来的,榻上的人艰难的翻了个身,伴随着一阵锁链响动的声音,清脆却悦耳。
胸口一阵一阵传来的闷痛,将他渐去的神志慢慢唤醒,长卷的睫毛轻颤,徐峥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身下是软软的,那种全部都裹进了丝绸中的舒服感,忍不住的让榻上的人不自觉的蹭了蹭,常年行军在外风摧日晒的皮肤都形成了一层厚厚的茧子,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舒适。只是这样的舒适让人觉得不安,常年的警惕感让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响动。
他不着痕迹的将这个屋子四下打量了一遍,空荡荡的屋子似乎是一座宫殿,层层轻纱幔为将卧榻与外界相隔,轻纱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屏风,似乎画得是仕女图,画上几个人或大或小的在花丛中嬉戏,脸面却看不清楚。
徐峥收回目光不自觉的皱了皱眉,抬起眼看向卧榻的顶棚,飞龙驾雾,威风粼粼,一片刺目的明黄,醉人的流苏细细的垂下,说不出的精致,看不完的奢华,江南手巧的绣工绣的美仑美华,可是却让人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里......应该是皇宫内院的龙帐才对,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醒来。
这个念头让他一惊,一推开被子,忍着胸口的痛楚,他坐了起来。
素裹的绸缎一褪去,徐峥就觉得一阵清凉,瑟瑟的有些微冷,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他的身子僵了僵,缓缓的低下头,清楚的看见自己蜜色皮肤上面的八块腹肌,还有胸口处裹着的白绸,恐怕是为他治伤用的吧。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衣服呢,就算没撩开被子,现在清醒的状况下,他也能感觉到被子下面的状况大概和上面也差不多,没好到哪里去。
他明明记得他应该已经死了,被完颜一刀刺穿了胸膛,倒在了战场上。
现在是被救了么,徐峥不悦的想要站起身来,找件衣服披上,却刚一直起身子准备离开卧榻,就一股力量狠狠的一扯倒在了床上,被子凌乱的在他的身下握成一团,到是没摔疼,可是刚才来自脖子上的那股力道让他的心一凉,宽厚的大掌,覆上了自己的脖子,一个项圈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锁在了他的脖子上,顺着项圈,他看见了一条细致精巧的银链子将他栓在了chuang头。
这种情况,让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反应不过来,他......这是被人圈养了?
心头一凉,看这个手笔,恐怕普天之下也只有皇上能够拿得出来吧,而老皇帝明明已死,那么,这是......即位的贤王?
这个念头几乎要让他抓狂,贤王对他存着什么心思,一个月的太平几乎都要忘记了可是这屋子里面的一切都在生生的提醒着他,那位王爷,现在的陛下,想要他,就像是一只被圈养的狗一样,锁住。
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他信任了这么多年的兄弟。
把他像宠物一样扒光了锁在了chuang上,他一个堂堂的大将军,铁铮铮的汗子,却在差一点战死沙场以后换来的就是这样的待遇,他几乎目赤欲裂,反应过来以后,整个人几乎陷入了疯狂的状态,狠狠的拽着眼前的链子,似乎连另一端连着的是自己的脖子都不在乎了,想要徒手将这样的锁链拽断。
用力的往前一扯,半支起的身子没有防备的也跟着被往前一拉扯,扑通一声,整个人又倒在了卧榻上,不过这回他没有上一次的好运气了,不知道隔到了什么,胸口的那处伤复裂,涌出的血染红了一床的被褥。
全身上下的无力感,让徐峥趴在床榻上,连动一下都费劲,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的狼狈过。
沉闷的,手依然紧紧的拉着银质的铁链,古铜色的大掌上青筋毕现,精巧的锁链却纹饰未动,屋外面的人似乎是听见了屋子里面的动静,他听见一阵错杂的脚步声,纷乱的响起。
徐峥没有回头,僵硬的趴在卧榻上,手依然固执的拽着锁链,不肯放开。
门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撞开的,发出一声闷响,而后是要散架子的摇摆,踢踏的脚步慌乱的一个接着一个的跑了进来,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现在恨不得掐死的罪魁祸首,二殿下,赵君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