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交心

昏暗的密室里，任何摆设都没有，空荡荡的似乎连说话都会有回音。夏莎和妮娅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背倚着铁壁，静默不语。

夏莎将手表的灯光调亮，这样也能勉强的看清周围环境。妮娅一直将额头抵在膝盖上，她的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哼，无奈的说道：“你还是被怀疑了。”

“啊。”夏莎轻轻地点了点头，被怀疑也是很正常的，毕竟是她坚持要带妮娅过来，也许她这么做……“对不起，我知道这两天你过得很不好。”

每天都要忍受着别人怀疑的目光，换做是她的话，心里一定会很不好受。

“没什么。”妮娅轻叹，虽然她并不知道她来到的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不过，她似乎隐隐约约能感觉得到，一定很不简单。其实不只是她，就连带她来到这里的夏莎，都被人从心里抗拒了吧，“我想，等事情水落石出了，我就离开这里。”

“因为我？”夏莎心里一堵，如今的妮娅已经没有了去处，如果就这样放她出去那岂不是看着她去送死？

“……”妮娅选择了沉默。

夏莎感觉一阵胸闷，她用手顺了顺胸膛，眉心紧蹙。

“老毛病又犯了。”

“治不好吗？”

夏莎轻轻地摇了摇头，“天生的。”

从她一出生开始，就无法忍受禁闭的环境。别人也许可以呆几个小时，而她只要几十分钟就会感觉到不适。例如之前在战斗机里，只不过是经历了一场战斗，就让她胸口闷得不行差点喘不过气来。

也正是因为这个弱点，让她的机械修炼变得无比艰难。

而来到这个地下分部也是一样，因为处于地下，空气相对稀薄，所以夏莎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觉得胸闷。

妮娅的嘴边勾起一抹笑，她从怀里拿出几根绿油油的植物，塞进了夏莎的怀里，“喏，有了这个，你应该会舒服一些。”

这是……

手表散发出来的光相对较暗，夏莎观摩了一会儿，才发觉这是香木草。

香木草是一种生长在原始森林里的植物，气味清爽，尤其适合夏莎这种一到了封闭环境里就会胸口发闷的人群。而她记得，无名岛屿也有这种植物。突然，有一个念头从她脑海里划过，虽然不是百分百的确定，但……

“所以，你早上之所以会想要离开基地，是为了帮我拿香木草？”

妮娅的面色一红，仿佛是被人猜透了心事，她轻咳了声，没有说话。

“而你不肯在众人面前说理由，是因为这个理由很难有说服力，不但如此，众人更有可能会将视线放在我的身上……所以，你是为了我，才宁可被怀疑也不愿解释。”

“喂……你，你可别把我想这么好，我才没有你说的那么伟大。”妮娅转过头不看夏莎，但是她别扭的神色已经证实，夏莎的话都猜对了。不过妮娅却还是故意嘟囔道：“你可别忘了，我当初可是差点杀了你的……而且，我也杀过好几个人……我是个坏女生。”

说道后面，妮娅的声音变得有些苦涩，这又让她想起自己被波利零少爷抛弃的画面。那个时候的她，背叛友情，自私自利，她那么丑陋的样子波利少爷都看到了……他很失望吧？

“无所谓了，反正我们都被关进来了，就乖乖的等消息吧。不过呢，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谈谈心啊？”夏莎的嘴角含笑，她的视线一直落在妮娅的身上，虽然妮娅嘴上是那么说的，可是她知道，妮娅是一个内心很柔软的女孩子。

人在绝境里，如果不够坚强，难免会被心魔左右。妮娅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虽然她从来没说过，可是夏莎可以感觉到，她在后悔。

因为伤害了同伴，而后悔。

“谈心？……谈什么？”

“嗯……比如，你的过去啊，你的愿望啊，之类的。”

“过去……唔，我是七岁的时候被波利少爷带回家的，波利家族其实不喜欢养人类宠物，但是因为波利零少爷的坚持，所以他们只能留着我。波利少爷对我很好，很温柔，他会给我买很多漂亮的衣服，还会带我去做美容保养，他喜欢把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而且上街的时候，他不会用链子拴着我哦，他会用一条红丝带，系在我的手上，而另一端他一直都是紧紧握着从不放手。现在想起跟他在一起的那段日子，都会觉得很幸福。”

妮娅低下头，用手在地上随意比划着，拒每年能波利少爷相处的日子很短暂，但是有他的日子每一天都很快乐。

“我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和波利零少爷永远在一起。而现在，我已经没有任何愿望，我不知道自己应该要做什么，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

听到这里，夏莎打断了她的话，“活着可以经历很多事情，可以体会幸福，可以追求人生。只有活着，你才能等到人类自由的那一天。等到那个时候，我们就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再也不用被奴役。”

“怎么可能会自由呢，天神那么强大，人类根本不可能打败他们。”

波利家族本身就是一个变异种里的大家族，从小在那里长大的妮娅，自然对变异种的能力耳濡目染，以至于多年以来都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枷锁，这让她觉得，变异种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生物，没有任何人可以撼动他们的位置。

“一定可以的，变异种是强大，但我们人类拥有聪慧的头脑和先进的科学啊！我小的时候，因为养我的那一家对机甲感兴趣，所以我算是泡在机甲里长大的……”慢慢地，夏莎也开始回忆自己小时候的情景――

“我每天都要认字，不停地认字，从而学习每一种机甲的知识。我们家的少爷是一个机甲狂，他每天都泡在实验室里，自从我学习cao控机甲后他都要和我战斗。他很强，我七岁的时候第一次cao控机械被他揍得鼻青脸肿，而十年后，十七岁的我依然打不过他。每次从机甲里爬出来的时候，都会听到他的奚落――‘真弱，你就不能强一点吗’。呵，现在想想，我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可以打赢他。”

“哎？你的成长经历还真丰富啊，怪不得你cao控机械的本领那么强，原来是被磨练出来的。”妮娅还记得，在丛里里，夏莎用一架初级机械与十多个失败变异种对战，真的，很强悍。

“是啊，都是拜他所赐。不过现在，我终于知道我自己可以做什么了！”

“唔？做什么呢？”

“我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机甲战斗师，我要向变异种宣战，我要让人类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妮娅不可思议的张大嘴，这也许是她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如果放到以前，她肯定会哈哈大笑，笑那个人痴人说梦，而如今……看着夏莎，她的心里突然多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如果是夏莎的话，也许能做到？

机甲战斗师……这是一个不被允许的职业，地球上很多秘密修炼的机甲战斗师都被天神处决，所以，这是一个一度只听过却从未见过的职业。

“而且，我一定要用机甲把他打败，我要让他跪在我父母的坟前忏悔。”

“谁？”

“吉斯先生的儿子，也就是从小一直让我苦练机甲的那位少爷――吉斯?纪尤。”